“老爺莫殺我，饒過我，我做牛做馬報答老爺……”
黃山君意識有些模糊，但基本理智還在，一聽對方要殺他，急忙求饒。
高正陽到有點意外，這個粗魯蠻橫的傢伙，居然知道求饒。
他淡然說：“可你是老虎啊，做不了牛馬，放在身邊卻是會吃人的。”
黃山君更急了：“我不吃人，我能吃素。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黃山君這種虎妖，其實比普通人還要聰明一些。活的時間越長，反而越珍惜老命。
“我們有句話叫養虎爲患。”
高正陽說：“再說，我養只公老虎幹什麼，都不能騎。”
“我、我是母的，隨便老爺您騎……”黃山君努力放軟聲音，想表現的女性化一點。
可惜，他那粗糙嗓門，怎麼裝不像女人。
高正陽很驚奇：“母老虎，那還娶老婆幹什麼？”
“母老虎也要玩物啊，不對，是也有愛情……”
黃山君辯解着，只是腦子不同清楚，一不小心就說了實話。
“她是母的。”白越走出來，看着地上癱軟成一團的黃山君，頗爲感慨。
這傢伙也是白松羣山一霸，她們不敢離開白狐灣，很大程度也是因爲怕他。現在，這隻母老虎躺在地上，和死狗也沒多少區別。
紫千歌小心站在高正陽身後，探着腦袋問：“這傢伙要死了麼？”
“她生命力很強，一時半會都死不了。”
高正陽說：“時間長了，也許還能自行痊癒。”
虎妖的生命力量就是強盛，狐妖更重靈性，在這方面就差的遠了。
“這老虎戰力不錯，卻不值得爲此花費太多功夫。”
高正陽現在想要馴服虎妖非常難，也沒有太有效的控制辦法。等虎妖恢復過來，什麼時候一翻臉，他就要倒黴了。
而且，高正陽也不覺得自己需要這東西。
“能通靈的妖都很罕見，黃山君雖然兇惡，卻也沒做過多少壞事。”
白婕從外面飄然走進來，她眉宇間閃動着某種奇異靈光，整個人既顯得特別真實，又純淨通透，周身清氣盪漾。
白狐化身爲人，總是不可避免的有種虛幻感。相處的時間越長，虛幻感越強。
這一次，白婕卻擺脫了那種輕飄的虛幻感。
白越大喜，“母親，你渡劫成功了！”
“嗯。”
白婕對高正陽微微躬身實力，“還是要多謝高先生的奇術，我才能安然渡劫。”
渡過雷劫，白婕也吸收到了一點雷劫的純陽之氣。修爲有了本質提升，一舉躍升到了七階。
到了這一步，就能稱得上高手了。遇到黃山君這樣的傢伙，再不會束手無策。
高正陽側身以示禮讓，現在白婕不一樣了，他也沒必要託大受禮。大家還是相互幫助，友好相處。
白婕又給黃山君求情說：“這位修爲強橫，擅長戰鬥。就這麼殺了也很可惜。我族有一宗異寶幻心玲，可以定住她心神，從此絕不背叛。”
“既然如此，就把這隻母老虎送給白前輩，有她守護白狐灣，紫千歌在這也會更安全。”
黃山君雖然是個不錯的打手，高正陽卻看不上。一是這老虎粗鄙蠻橫，二是太醜了。
高正陽是個顏值黨，他不能接受太醜的傢伙。
白婕有些意外，高正陽推辭的這麼堅決，到不像是作僞。不過，要是她們能控制住黃山君，對白狐灣好處就太大了。
她想了一下說：“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本族就是缺少這樣的強大戰鬥力。”
白婕低頭對黃山君說：“我這有宗異寶，你要敞開神魂接受，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我願意、我願意……”黃山君只要能活命，跟誰都行。
而且，跟着白狐一族就更方便了。這些小狐狸，都沒什麼兇性。跟着做個打手，也不會多危險。
白婕取出一個銀鏈穿着的銀鈴，扣在了黃山君脖子上。黃山君周身淡黃光芒一閃，銀鈴就叮鈴鈴無風自鳴，發出清脆鈴聲。
“成了。”
白婕對高正陽拱手說：“還要煩請高先生收了手段。”
黃山君身上的五毒之力非常厲害，如果不治好，黃山君很可能活不過今晚。
高正陽伸手在黃山君身上拍了倆下，把他體內滲透的毒力全部收回。
這樣毒力破壞力雖強，但毒力一去，黃山君卻立即就恢復如常。
黃山君從地上跳起來，昏黃眼睛轉了轉，看到白婕後，迷茫的眼神立即變得異常馴服。
“越兒，你去外邊給他找個住處，安排一下……”
白婕說：“從此以後，她就是我們的一員。”
白婕又對黃山君交代說：“在白狐灣你不要亂跑，更不能傷人。若有違背，必然嚴懲。”
黃山君乖乖點頭，跟着白越出去了。
白婕又看了眼紫千歌，“你也跟着白越去吧。”
紫千歌猶豫着看了眼高正陽，高正陽對她點點頭。紫千歌這纔跟着白越離開。
等人都走光了，白婕才正色說：“我們白狐有恩必報。今次受了高先生大恩，無以爲報……真是慚愧……”
白婕很清楚，這一次要沒高正陽，不但她會在雷劫下灰飛煙滅，就是白狐一族，也會成爲黃山君的玩物。
能有現在的結局，都是高正陽之功。
高正陽笑着說：“白前輩有話直說好了，你這樣說，我聽着很心虛……”
大恩無以爲報，那怎麼辦，只能殺了恩人，這樣就都解決了。
所謂的恩將仇報，也是一種常態。
高正陽知道白婕沒這個意思，他也只是開個玩笑，示意白婕不必兜圈子。
白婕也笑了：“我們祖上其實跟過一位仙師修行，那仙師故去前佈下大陣，這才保住了白狐灣千年清靜。”
高正陽點點頭，這纔對勁。他早看出來，這座大陣看似天然，卻有着許多後天的精妙手段。只是，白狐一族顯然沒這種本事。
“這位仙師的名字不用提了，太古老了。”
白婕說：“這位仙師出身心劍宗，據說宗門位於東海的某座仙島。仙師故去後留下一塊令牌。”
白婕對高正陽說：“我看高先生志向高遠，如果有修道的興趣，不妨拿着這塊令牌去找心劍宗。按照仙師所言，只要拿着令牌，宗門就會收爲弟子。不知高先生意下如何？”
高正陽說：“修道是我畢生之願，能有如此機緣，當然不能錯過。多謝白前輩。”
有這種意外的好事，高正陽當然不會拒絕。
修道和練武，其實本質都是對於力量的運用。但在混元界，就高正陽所知，武者的層次都相對較低。
九階以上，好像就都是各種法師修者。
當然，銅城這種小地方，大家都沒什麼見識。說的那些江湖軼聞，也不知經過多少人口口相傳，誰都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情況。
心劍宗這個名字，高正陽也沒聽過。但是，能佈下這樣大陣，千年後還能正常運轉，也的確有兩下子。
高正陽是來此界學習的，能有這麼一個系統學習的機會，當然很好。
至於具體是什麼情況，到時候再看。
白婕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高先生，我還有一事相求。”
“哦，你說。”高正陽相信以白婕的聰明，不會提太讓他爲難的請求。
如果太過分的請求，他也肯定會拒絕。
白婕說：“我們這一族已經沒落，我雖渡過雷劫，也撐不起族羣。我希望白靈能跟着您一起去學習仙術……”
“可以。”
不等白婕說完，高正陽就果斷同意了。這個要求不算多合理，問題卻不大。
白靈也還算聰明，雖然有點調皮，卻不算什麼問題。
白婕沒想到高正陽這麼痛快，她到是有點意外，“太謝謝你了。”
“這種小事，就不用客氣了。”
高正陽提醒說：“但醜話說在前面，白靈跟着我一定要聽話。江湖險惡，她要是胡鬧我救不了她。”
“這是自然。”
白婕說：“白靈有些頑劣，高先生只管訓斥體罰，不用客氣。”
頓了一下，白婕又補充說：“白靈的本命靈珠也交給高先生。她以後就是你的人，隨你如何處置。”
狐族的本命靈珠，是先天靈性所凝。拿着本命靈珠，動念就能殺死狐族。這也是狐族最重要最珍貴的寶物。
白婕見識了高正陽心機手段，知道就憑白靈是怎麼都鬥不過高正陽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把白靈徹底交給他，對於自己的人，高正陽也不會太壞。
這一點，只看高正陽如何對待紫千歌就知道了。
其實，白婕想讓白越跟着高正陽。只是白越性子有點冷淡又清高。跟着高正陽當朋友還好，當下屬卻肯定壞事。
想來想去，只有最先的白靈很機敏，也有靈性。雖然有點頑劣，但跟着高正陽也鬧不起來。
如果僥倖跟着高正陽拜入仙門，學到一些仙術回來。那她們白狐一族纔有了大興的希望。
如果白靈出了意外，那也沒什麼。白狐一族數量雖少，卻不差這麼一個。
作爲母親的白婕，經歷了雷劫後，到是多了幾分豁達大氣。要是在以前，她肯定捨不得把白靈送出去。
現在她眼光不一樣了，也並不覺得這是壞事。
白婕又和高正陽聊了一會，才親自禮送他回到精舍。
過了兩天，白婕帶着白靈過來，當着白靈的面，把白靈的本命靈珠交給了高正陽。
白靈哭的稀里嘩啦，腳下是溼了一大片。看起來很容易讓人生出誤會。
白婕沒管白靈，又送了高正陽兩本書，一本《御風訣》，一本《幻心術》。
這是仙師傳下來的法術，只可惜，御風訣太過艱澀，白狐一族研習千年，也沒學會。當然，送給高正陽是一份手抄本。
到是幻心術，很契合白狐族的天賦。經過千年研修，頗有心得。
高正陽事前就說過想學幻術，白婕買一送一，還搭了本御風訣，也是爲了感謝高正陽的大恩。
對此，高正陽自然是全部笑納。
等白婕走後，白靈就立即收了眼淚，跑到高正陽身邊兇巴巴的說：“你要對我好一點，不能虐待我，不能打罵我，不能使喚我……”
“那你回去吧，我不缺祖宗。”
高正陽沒客氣，對這種小孩子也沒法客氣。因爲對方根本不懂道理。
白靈呆在那，大眼睛裡都是眼淚在轉，看起來傷心欲絕。讓人不由的心生憐惜。
只是，白靈這樣手段卻用錯人了。高正陽何等人物，什麼沒見過。哪會在乎小女孩的眼淚。
白靈哭了一會沒反應，正要想什麼別的辦法，高正陽說話了：“我餓了，快去做飯。四個菜，少放油鹽……”
白靈呆立在那，撅着小嘴說：“你這麼大人還欺負我，我不會做飯。”
“什麼都不會，跟着我幹什麼，趕緊滾蛋。”
高正陽說：“記住了，不是我請你來的，是你母親求我，你纔有了這個機會。”
白靈又想哭，但眼淚還沒等冒出來，高正陽又說：“你別總用這招，對我沒用。還是那句話，你要珍惜這個機會。不要讓你母親白白求我一次。”
高正陽最後說：“你想不通就可以離開，我絕不留你。”
白靈站在那想了一會，才慢慢走過來對高正陽低聲說：“你喜歡吃哪幾個菜？”
“清淡爽口就行了。”高正陽吩咐了一句，也沒看白靈。
白靈癟着小嘴，在廚房忙乎了一會，把飯菜做好，端到桌子上，這才跑過來對高正陽說：“老爺，用餐吧。”
老爺這個稱呼，白靈喊出來多少有些譏諷的意味。
高正陽也不在意，大模大樣坐過去，逐一品嚐後，又做了細緻點評。
有的菜火候大了，有的火候小了，有的應該涼拌。如此說了一大堆。
他還讓白靈那筆抄下來，回去背熟了，避免再犯同樣錯誤。
白靈自此就跟着高正陽一起住，天天就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沒一刻閒着的。
過了二十多天個，白婕再去看高正陽，發現白靈已經小臉都瘦了一圈。好在大眼睛還是靈動閃耀，精氣神也很足。
白婕都有些心疼自己女兒了，她想了下偷偷問白靈：“你要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白靈用力搖頭：“我就跟着他幹到底，哼，我要用我魅力征服他！”
“你啊……”
白婕有些好笑，白靈還是太小了，還不明白她跟隨高正陽的意義。不過，這種事情也沒必要多說。
現在說的再多，白靈也無法理解。等她理解那一天，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如果一輩子都無法理解，也沒什麼。
白婕找到高正陽說：“現在是四月了，商隊開始陸續進山。我和千歌找了一家很有信譽的運城商隊，你們跟着商隊出發，走兩個月就能到運城……”
運城是交通中樞，號稱連通八方。
白婕其實也不知東海在哪裡，但既然叫東海，向東走總沒錯。運城，就是她所知道的最東方。
“這個小小秀囊裡，有幾百兩黃金，還有些散碎銀錢，一些珍珠寶石……”
白婕把手裡小秀囊遞給高正陽，“此去東海路途遙遠，這些就給高先生做路費。”
這個世界上，有錢能行萬里，無錢寸步難行。
白狐們雖然不做生意，但千年積累下來，也有不少金銀財寶。這一次，到是給高正陽拿出了一半積蓄。
“謝謝白前輩。”
高正陽也沒客氣，路途遙遠，沒錢就太難混了。還帶着個小狐狸，錢是越多越好。
等白婕走後，紫千歌也跑過來用力抱住高正陽，“保重。”
紫千歌有千言萬語，但見到高正陽，卻突然都不想說了。
高正陽也用力抱了下紫千歌，“好好修煉。他日江湖再見。”
“江湖再見……”紫千歌是這麼說，但她覺得，她和高正陽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再見了。
想到這些，紫千歌就無比傷感。
迤邐的長長車隊，沿着山路緩緩前行。
坐在車廂後面的白靈，看着越來越遠白色羣山，眼神裡也滿是悵然，她問高正陽：“我們還會回來吧？”
這裡已經離開了白松羣山，白靈才發現原來外面世界並不都是白色，而有其他各種絢爛美麗的顏色。但對於多姿多彩的世界，白靈心裡其實滿是陌生和害怕。
“也許會，也許不會。”
高正陽把玩着手裡那塊小小銅牌，他也不知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跟着車隊後面的一隊佩劍騎士中，也正有兩個人再盯着高正陽。
其中一箇中年人說：“我越看他越像天歌武館的那個廚子。”
另一個年輕騎士一臉的不以爲意說：“管他是不是，等到了橫江城，我們就把他送到萬劍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