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角被掀開,杜雲可還沒有反應過來,藏在被子中的手便被托起。冰冷的小手觸碰到溫熱的掌心,杜雲可舒服的輕吟了一聲,雙眼眯起彎彎的月牙兒。
墨色雙眼朝着杜雲可看去一眼,緋色的薄脣勾起,大手拿着藥棉拭去手背鍼口上溢出的血珠,動作是說不出的溫柔。
有些事情不是刻意不去想,它便沒有發生過。杜雲可看到此時溫柔和冷漠矛盾存活的謝非漠,腦中浮現出壽辰上的一切。當然,還有她接到任務,在他回來半路上的各種刺殺。
其實,杜雲可並不後悔替謝非漠擋了那麼一下,因爲她那一刻是存了死的決心。她恨極了蛇頭欺騙她,背叛她,利用她,利用他們之間的感情,當下她知道奈何不了蛇頭,可是她希望能夠保住謝非漠的命。蛇頭不是想要謝非漠的命嗎,她偏偏就不給!
沒錯,杜雲可自己不好過,她拼死也不會讓害她的人好過!
“吃。”耳邊傳入冷若冰霜的一個字,把杜雲可從自己的世界裡面拉回了現實。漆黑明亮的眼睛對上那忽然散發着煞氣的俊臉,杜雲可頓時有些摸不着頭腦。
剛剛不是還好着嗎,怎麼現在又不高興,像在發脾氣了呢?
微微張開嘴,含着溫熱偏流質的白粥,因爲長時間沒有進食,喉嚨有些不適應,只能緩緩吞嚥,溫暖瞬間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一碗普通無奇的白粥,現在吃起來好吃過山珍海味。杜雲可真心餓了,吃了一口,又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巴。
吃了兩碗粥,杜雲可還想吃,謝非漠卻果斷拒絕。謝非漠的理由是,杜雲可現在剛醒,一下子過度攝入食物對腸胃不好,真餓的話,等過了一個小時才能吃。
現在骨頭還沒有長回,身體動不了,只能躺在牀上度日。漆黑明亮的雙眼盯着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收拾着,並拿出財經報紙和雜誌在對面的一張病牀上躺下,正襟危坐地看着,似乎這個舉措已經做過很多
次,十分的熟穩。
被粥品溫熱過的脣瓣不似之前的慘白,帶了點粉色,脣瓣微微蠕動了一下,漆黑明亮的雙眼略有所思,盯着對面的謝非漠,黛眉微微蹙起,“你,究竟是誰?”
一個集團的繼承人,不,謝非漠表現出來的能耐,和每一次碰巧都可以避開刺殺的種種……現在重新整理一遍,杜雲可肯定謝非漠的身份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你想知道什麼?又或者,你猜到了些什麼?”薄脣勾起,謝非漠似笑非笑地望過去,對上那雙炯炯有神的漆黑迷人的眼眸,低聲反問。
漆黑的瞳孔微微晃了一下,眼瞼垂下,卻遮擋不住裡面散發出的幽冷。抿着脣瓣,許久,杜雲可不答又問,“你說過的話,現在還作數嗎?”
醒來,我給你報仇的機會。
“自然作數,長期有效。不過,要等你身體康復之後纔開始它的有效期。”謝非漠心中莫名的有些愉悅,俊臉上的冰冷也消散了些,末了不忘提醒杜雲可她現在還是一個只要一手就可捏死毫無掙扎之力的弱勢病人。
既然閻羅王不收她的命,這一次杜雲可自然會好好珍惜自己好不容撿回來的小命。若然真的那麼不碰巧,那她的命也要捱到親手刃了仇人才結束。
殺手的生涯,對杜雲可現在來說,是再有幫助不過了。一般人都要等到骨頭長好後,纔開始進行復健運動,喚醒肌肉和筋脈。自小便學會隱忍和超人的意志力支撐着杜雲可,忍耐骨頭生長的疼痛下便開始進行艱難辛苦的復健運動。
兩手吃力拄着柺杖,臉色蒼白,光潔白皙的額頭上遍佈汗珠,身上病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浸溼透了。包裹着兩層薄薄紗布的雙眼,一下,一步地在室內來回走動着。
半開的門外,偉岸修長的身軀站着,墨色的雙眼中藏着絲絲心疼,更多的卻是堅定。
……
陽光明媚,杜雲可拄着柺杖身姿平穩地站在醫院的私人院子裡。白皙細嫩的
手微微擡起,放在眼前,遮擋住夏日燦爛的光芒。溫暖的陽光照射在手背上,緩緩傳遞,熱度緩緩注入心中。從那件事情之後,杜雲可現在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醫院過了大半年,早春已經遠離,現在就快接近秋季。
現在不用護士來扶着,杜雲可也可以獨自走動,只是身體還沒有恢復到原來的靈活。漆黑清亮的雙眼驀然一暗,右手的柺杖轉了一百八十度在身後佇着,長腿猛然擡起往後踢去。
一系列動作雖然沒有以往的完美無缺,卻也是一招反制對方。身後,方大東雙手握拳,做出攻擊的姿勢,可是還沒有出拳,便被杜雲可一腳踢在曲起的拳頭,整個手背頓時銼痛麻痹。
齜牙咧嘴的咬着牙,方大東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在背後的人冷颼颼的視線下只好收回拳頭,低垂着腦袋,默默地轉身離開。平靜隱忍着痛而緊繃着的面上,方大東心裡面早已經淚流成河,暗暗把所有的痛苦都往自己的肚子吞嚥下去,哀怨不已。
二少,是你讓我悄悄試探杜小姐的啊!我被打了,你真的就一點兒都不在乎嗎?我好歹也跟了您這麼多年,您至少也給我出出氣唄,不然我這苦頭就是白白遭罪了?
只是,這些話只能在心裡面小聲的咆哮,方大東可不敢說出來,連哼唧一聲都不敢。因爲,方大東太清楚,說出這話的下場,他絕對會受到比杜雲可這一腳更爲殘暴千萬倍的懲罰。
嚶嚶嚶,還是自個兒灰溜溜地蹲在角落,獨自舔傷口去吧。別在這裡,礙人眼了……
謝非漠嘴角輕勾,見着杜雲可越發紅潤健康的臉色,心中越發的開心。而杜雲可呢,回頭看到自己踢着的人是方大東,且方大東後面還跟着他的正主子,便趕緊放下腿,撇過頭,雙眼左右轉動着,明顯有些心虛。
可不是嘛,所謂打狗看主人,而且這個主人還是個極其不好惹的貨。杜雲可眼角瞧着謝非漠嘴角那抹冷凝的笑容,心中微微咯噔的一下,嫵媚的小臉上卻極其的從容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