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繞指柔

辭了職的未來自己開了家小店,招個幾個人,生意經營的有聲有色。

‘紅塵小築’的店面不大,卻很有味道,四壁懸掛着的草編簾子,正對門的牆上是她本人的照片,美麗而含蓄的和人對望着,身上穿着自己設計的衣服,另兩面牆壁上,幾套衣服就像喇叭花一樣不對稱的舒展着開在草蓆上,這些衣服顧客是可以買走的。上面還斜掛着一個草帽。幾束乾花零零落落插在席子上。幾個大紅的中國結靜靜地在牆角垂着。漂亮的純棉桌布使一張普普通通的小方桌有個非常高貴的感覺。裡屋和店面之間掛着一張蠟染門簾,把縫紉機什麼的隔在裡面,有時候太晚了,未來就在裡屋的地上睡。這個店從外邊看倒像是風格獨特的小酒吧。

未來知道女孩子應該要什麼,想要什麼,有這兩點就足夠了。她長着兩條小鹿一樣的長腿,穿什麼都好看,給自己設計的裙子長及腳踝,細細碎碎的花撒滿大紅底子,布料是極軟的薄紗,由於顏色太豔,未來別出心裁的在外邊又加上一層透明的黑色喬其紗,若隱若現的掩飾着過於豔麗的顏色,但那份溫柔到極限的妖嬈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

衣服這東西,難就難在如何讓一個漂亮女人在嬌媚中隱隱的顯出正派的身份。未來把女人服裝的品質看的入木三分。她是天生服裝設計師的料。

然而卻不是經商的料。

很快店裡就出事了。好不容易攬了一個大單,給一家工廠加工兩百套工作服,陀螺似的忙了三十天,約個時間交貨,誰知一連幾個電話也沒找到人。未來便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索性上門找,這才知道換了負責人,人家根本不認賬。

未來一個月的辛苦全白費了,還搭上兩萬多元的損失。

此時未來才後悔自己當時輕信別人沒簽合同,可後悔也晚了。

滿滿一屋子已經打包好包裝的工作服,長了刺一樣,扎的未來眼睛疼,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電話鈴響了,是沈劍飛,一下子就聽出未來在哭。嚇了一跳,二十分鐘後,沈劍飛就出現在門口。

最後還是沈劍飛幫忙解決了,沈劍飛直接打電話給一個熟悉的單位,請他們關照一下。店員們幾個晚上把繡在衣服上的標誌換了,凡是號碼合適的都轉給了他們。這筆買賣總算沒有砸進去。

這件事搞得未來身心疲憊,好長時間打不起精神來。沈劍飛打電話鼓勵說:“吃一塹長一智,好歹沒賠進去,還長了見識,你賺大了。”

小方桌上放了一瓶紅酒,兩個罐頭,未來洗了兩個碟子擺在桌上 又忙着找東西撬開蓋兒,三弄兩弄就把手割破了。

沈劍飛笑着站在門口,作勢敲門道:“請問未來老闆在麼?”

未來不好意思的笑了“你真討厭,嚇了我一跳。”一臉羞澀,伸手把他拉進門,然後舉着手給他看傷“看,爲你負的傷。”

“怎麼是爲我?”

“罐頭打不開。”

沈劍飛笑笑,說:“可真夠笨的,拿罐頭來糊弄客人不說,自己還打不開。不過也是,怎麼也想象不出你會做飯。”

未來紅了臉,說:“別毛病了,有罐頭吃就不錯了,不吃算了。”

沈劍飛作勢要走道:“缺乏誠意,罷了,不吃嗟來之食。”說着真的就出了門,大步流星的走遠了,留下未來一個人發愣。

十幾分鍾後沈劍飛回來了,手裡提着好些東西。未來接過來看,幾樣海鮮,有蝦有蟹還有酒。

“大小姐第一次請客,怎麼不得一醉方休。”沈劍飛笑說。

小方桌上一下子豐盛了許多。

沈劍飛看店裡四周的擺設,邊看邊讚歎不已:“未來,你不去搞藝術真的是可惜了。”

未來舉杯說:“我一直想說謝謝你,……”

沈劍飛打斷她道:“咱們之間,還需要說這個麼?”

一下子,未來的臉又透出了紅暈,她已經臉紅好幾次了。

“畢業都五年了”未來輕輕說“你過得好麼?沈老師。”

“先說你!我還記得你上高中那個時候的樣子,最愛打扮,整天換新衣服,臭美得很。一肚子詩情畫意。”沈劍飛自己喝了一杯。

沈劍飛接過話說:“後來卻是沒一天不惹亂子,別的老師老是找您告狀,就你護着我。”

沈劍飛開懷大笑:“真是個孩子,好在現在長大了。”說完,端起酒,輕輕碰了碰未來的杯子,目光亮亮的看着未來。未來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的把酒喝了下去。

“你那個男朋友呢?還聯繫嗎?”沈劍飛問。他說的是那個學長。“咳,純是瞎鬧呢。”那些校園裡的時光恍惚間回來了。

不知不覺,酒下了不少,兩人都帶了幾分醉意。沈劍飛一看錶就責怪自己“太晚了,太晚了,走,我送你回家。”

未來搖頭說:“今天就住在店裡,還有,我想給老師做套衣服,相信我的手藝麼?”說完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劍飛爽快地說:“好,看看你的手藝。”

站在燈影裡的沈劍飛,看着未來把軟尺在身上繞過來繞過去,繞的他眼花繚亂。未來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停下不動了。“好了麼?”沈劍飛問,自己卻沒動。

“好了”未來輕輕回答。擡眼看着他,眼中卻是恨恨的。屋裡靜得讓人窒息,沈劍飛含笑低聲問:“你這麼兇的瞪着我幹嘛?”

未來把軟尺一緊,半是微笑,狠狠的說:“想勒死你。”口氣裡完全亂了輩分。

“你敢。”沈劍飛低低地說。猛地把未來摜在了懷裡。他感覺未來像水一樣流進了他的懷裡。壓抑已久的激情彷彿在一瞬間點燃了,那是多麼熟悉的一張臉啊,未來恍惚間覺得自己融化了,好像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愛這個男人已經好久了,這千山萬水的距離今天才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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