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佔地極廣,內裡亭臺樓閣齊全,然則最吸引人的還是內裡的無數鮮花,到了花滿樓的小院,花便更多了。
各式各樣。
所有的花都栽種或擺放在最適宜生長的位置,只一進屋便可聞到滿滿的花香,極其好聞,陸小鳳已經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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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笑了笑,紅着臉坐到另一邊。
花家的幾個哥哥已經見過,其餘的全部都去忙近來大壽的事情,只餘二哥和五哥尚還有事要說所以並未離開。
葉真真將桌上的茶杯續滿,一一推了過去。
“在南王父子伏法之前,你們還是別在江湖上亂跑了。”花家二哥忍不住道,“我總覺得,怕會有些不太安全。”
花家五哥也比較贊成。
花滿樓笑着點了點頭。
“這段日子,我本就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慢吞吞的說,“若不是外面發生天大的事情,我是決不會出去亂跑的。”
花家二哥與五哥互相對視一眼。
二人回府都比花滿樓要早,知曉的事情自然要比花滿樓多,此時自然懷疑其是不是知道了那個計劃,所以才這般說。
只有陸小鳳已經笑道,“看來我近段時間是不愁酒了。”
花家二哥與五哥聽了這話才鬆了一口氣,也算是明白自家幼弟所說的重要事情是什麼,怕就是前段時間信中提到的……
成婚。
若說年紀,按照一般富家公子成家的年齡來說,花滿樓已經算是晚的,前些年家裡就已經開始物色人選,只不過除去爲了錢財名利,又有哪家名門閨秀願意嫁給一個瞎子,而他們又怎麼可能讓七童娶那樣的女子。
如此,便一直拖了下來。
也是因爲一直有陸小鳳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便顯得花滿樓如此也並不那麼奇特,畢竟花滿樓並非尋常的富家公子,亦是半隻腳踏入江湖的江湖人。
花家二哥忍不住嘆道,“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
他們六個的孩子之中,老大的都已經十幾歲了,最小的老六兒子都已經五歲了,因此越發希望幼弟能早日成婚生子。
葉真真在這一瞬間似乎變成了薛冰。
她還是在笑着,只不過臉卻變得紅紅的,跟一笑便紅了臉的薛冰一模一樣,倒是薛冰已經站了起來,“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花,這會兒總想着再出去看看,葉姑娘不防陪我一塊兒去吧!”
花家二哥已經說道,“讓花平帶着你們。”
雖然只是在花府,但因爲內裡奇大,各式亭臺林立,後園的路更是多不勝數,因此若是方向感並不好的人,首次來便極容易迷路,更兼之最近因爲祝壽的事情,府內人比較多且雜,兩個女子身邊還是跟着個人放心些。
“……”薛冰忍不住說,“難道還怕我們被人欺負了去麼?”
花家二哥正待解釋,就聽陸小鳳已經嘆道,“這倒的確不怕,但我們怕你把別人欺負了去,到時鬧開了花伯父的壽辰要怎麼辦?”
薛冰立即瞪了他一眼。
葉真真已經笑着起身,走過去與薛冰站到了一塊兒,看了眼花滿樓之後才道,“那我們先出去逛逛。”
她不能拒了薛冰的好意。
如此明顯,葉真真又怎麼能不清楚對方只是瞧她似乎有些害羞,怕她不自在才特意提出要出去走走的。
而花滿樓許久未歸家,想必與哥哥們也有不少話要說。
果不其然,待她與薛冰兩人出去之後,花家二哥與五哥立即便把矛頭轉向了陸小鳳,“小鳳凰,說說吧!”
陸小鳳無奈的攤手。
“你那是什麼意思?”花家二哥忍不住問,“這段時間你不是一直同他二人在一起,又如何不知?”
陸小鳳只能說,“我確實不知。”
直到今日,他也沒弄清楚葉真真與花滿樓二人究竟是怎麼勾搭上的,似乎自第一次見面花滿樓的態度便已經與平時不同了,這本就是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花家二位哥哥現下要他說,他總不能編一個出來吧!
花滿樓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我還在這裡。”
“我們知道。”花家二哥幾乎是立即道,“你聽着,這隻小鳳凰如果說的不是實情,指出來就好了。”
陸小鳳:“……”
“既然他本人在這裡,你們爲什麼非要問我?”他忍不住大叫道,“莫不是我比較有講故事的天賦?”
卻不想,花家二哥點了點頭。
“若是讓七童來講,怕是他自己也說不明白。”花家五哥已經接話道,“就像他小時候不喜與同城的其他孩子玩,偏偏愛跟着你到處闖禍,我們問他爲什麼,他就從來說不明白。”
“可是他說因爲我人好。”陸小鳳立即大聲道。
“七童什麼時候說過別人壞。”花家二哥不屑的癟了他一眼,才繼續道,“而且這算是什麼理由。”
這倒也是。
人好向來是個萬能的理由,卻也是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基本說了跟沒有說並無太大區別,試問誰會跟一個人不好的人交朋友?
好在,陸小鳳並不好奇這個答案。
“後來我們才知道原因。”花家二哥說,“大概是你從不把他當成是一個看不見的人,也從不特殊對待,反倒經常領着他做一些在當時他做起來並不十分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才特別喜歡與你一起玩。”
但是……“我們今日比較好奇的是,他與那位葉姑娘的事情。”
雖然陸小鳳一向認爲自己情商極高,把花滿樓與葉真真之間的關係早早便看出來了,然而這兩人究竟是怎麼互相勾搭上的,他倒的確說不清楚了。
因爲花滿樓並不是那種會因爲美貌便喜歡一個人的人,而且當時的他也並不可能看得見葉真真的面容。
也因爲葉真真看起來並不像是那種因爲錢而喜歡一個人的人。
這樣的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甚至連話都沒說的時候都已經開始有情素流轉,這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他神奇的發生了。
花家二哥到此時也只能說,“看來我們只有用時間來等答案了。”
就如同他們用了許久的時間來發現花滿樓爲什麼與陸小鳳特別交好的原因一般,他們亦可以用更久的時間去了解他爲什麼會喜歡葉真真,也正如他們當時便相信日日與花滿樓一同闖禍的陸小鳳一般,此時他們也一樣相信葉真真。
或者說,他們相信的是花滿樓的眼光。
雖說看不見,但花滿樓對於人心卻遠比尋常人還要敏感,對於善惡意的感覺亦是極其精準,這是他們從不懷疑的事實。
陸小鳳卻並不死心,“還是人好?”他問。
花滿樓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脣角含笑的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笑着道,“喜歡本就是件沒有理由的事情。”
陸小鳳:“……”
花家二哥與五哥一臉的果然如此,他們本就不期待從自家幼弟身上得到什麼答案,然而卻聽花滿樓接着道:
“兩位哥哥當知曉,我那小樓裡養了許多花。”他說。
花家二哥已經問道,“與花有關?”
但凡是見過葉真真的人,沒有人不會不關注那盆花,事實上若不是她本身樣貌極其漂亮,怕是會有人只記得花,不記得人。
那盆花太過奇特。
奇特的東西總是容易讓人記住的,花家五哥已經道,“你喜歡花,所以愛花及‘花’,也喜歡養着花的人。”
花滿樓搖了搖頭。
“世上養花的人何其多。”他說,“我要說的並非是此,而是我時常會因爲一些事情將那些花丟下。”
“你直接道是陸小鳳的事情也就罷了。”花家二哥立馬道。
雖說現在對於陸小鳳老將危險帶給花滿樓,花府的兩位長輩以及六個哥哥都沒有以往那般反感,但亦是並不怎麼贊同的,所以一有機會,便拿出來說上一說。
陸小鳳也只有無奈苦笑。
“我也形容不出那種感覺,總之這些花我在的時候會仔細呵護,離開的時候亦是不會太過擔心,然而……”花滿樓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十分奇怪,就連那一向無神的雙眼亦似在閃着光,他笑着說:“當那日坐在疾行的馬車之上,聞到那股花香之時便有一種停車的衝動。”
陸小鳳說,“你並沒有停。”
“是。”花滿樓說,“因爲在同時我還知道,那裡蹲着一名少女,她的手正捏着那花的一片葉子。”
如此說來,“還是因爲花?”
“初始我也這般認爲。”花滿樓說,“但當真的見到她之後,卻發現似乎便不僅僅是花,我當時投入更多關注的似乎是人,就連之後認出她也並不是因爲花,而是先認出人,才認出的花。”
聽到這兒,陸小鳳也只能說,“愛情果然是毫無道理的。”
也的確,因錢因權或者是因爲相貌原因,那些但凡是能說出理由的,又有哪些可以稱之爲最純粹的愛情。真正的感情雖並非全然是源於莫名其妙的吸引,但日日夜夜的相處卻是必不可少的。
慢慢的,便成了一種習慣。
已經習慣身邊有那麼一個人,一個你十分了解卻又十分了解你的人,這個人不論換了是其他的哪個人,都會讓你十分不適。
花滿樓說:
“那麼多花與人,經過與停留似乎並非有什麼不同,只有那麼一朵花一個人,只是一注意到便已記住,從此再難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