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陳美綸怔怔地站在酒店門口,回想起剛剛安雅爸爸對她說的那些話,心裡一片冰涼。
她看着安雅噙淚的雙眼裡明顯的恨意。其實兒子娶了這樣的女人真不顯得會幸福,可當初她想,就算安雅不會真正對兒子好,這個家還有她,她還會好好照顧兒子。
可兒子竟然不願意了。
她冥思苦想,只有這樣的理由最爲合理。他逃得遠遠的,剩下她一個人,面對着這麼多人,是想讓她再度獨自支撐她的公司和她的家嗎?就像當初她獨自一人把兒子帶大一樣,忍受了無盡的傷痛和苦楚。
難道他出了什麼意外?不會是出車禍了吧?!
陳美綸快速拿起電話,打到警察局去報案。
放下電話後,她來回踱步,最後走進了新娘休息室。她的包包和一大堆親友們送的禮物還在裡面。
一進門,看到了地上的珠子。
就在幾個小時前,安雅的笑容還能在那個裝飾漂亮的大圓鏡子裡看到。可吳南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她急了,提起婚紗在房間走來走去,一不小心,紗裙的一角被踩髒了,也不伸手去弄乾淨,只是重重地跺了跺腳,嘴裡哼了一聲。她一直等,一直等。
婚禮司儀多番催促,她一怒之下,把禮盒給打翻了,裡面一條昂貴的琥珀手鍊的珠子散落了一地。
誰都覺得可惜。只有她覺得什麼都不重要,顧不顧禮儀都不重要。
她用手指着陳美綸大聲吼道:“怎麼,他不是你兒子嗎?!難道他不聽你的話,又跑去找那個妖孽!你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怎麼當別人的母親?!”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陳美綸。陳美綸沒料到,這個準媳婦竟然在這種場合跟她撕破臉皮,如果讓她進門,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受制於人的不僅是她的公司、她的兒子,也包括她自己。
她深深嘆了口氣,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琥珀珠子。剛剛的話又傳入她的腦海中。
“怎麼搞
的,他去修補禮服要那麼久嗎?”安雅非常不安。
“我已經叫人到修補衣服的店裡找去了,你先別生氣,不然剛化好的妝就不美了。”
陳美綸一邊安慰安雅,一邊打電話催促。可一直沒找到。她又叫了更多的人去公司、家裡、學校分頭找。安雅的造型師和化妝師只好放慢手腳,慢慢地幫她整理儀容。
她爸爸也看不過眼了,走到安雅身邊說了句:“放心,他肯定會來的,可能是有點堵車吧,爸爸會找到他的。”
安爸爸示意陳美綸借一步說話。
他沒安雅那樣脾氣暴躁地表示不滿,但他那低垂着的深不見底的雙眸很明顯地表示了他的憤怒。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會跟你兒子串通好了,先答應訂婚再把它搞砸,存心想讓我的寶貝女兒出醜吧?”
陳美綸連忙搖頭擺手,語氣十分真誠:“當然不是,正如您所說的,可能真是路上堵車。因爲他的手機剛好沒電才聯繫不上的,請您再等等吧。”
爲了更早找到吳南,安爸爸又叫了很多他們公司的人去找,所屬陳美綸公司的一些員工也都紛紛幫忙去了。
他們約定好了先別讓外面的賓客們知道。司儀把婚禮的節目順序調了一下,先讓客人們觀賞了有趣的小品節目,後來又臨時加了幾場唱歌跳舞的節目。
大家都開始厭煩了。賓客們都開始猜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隨之而來的,又是各種狗血情節:訂婚宴上,新娘跟別人跑了,只剩新郎一個。或者新郎和新娘在交換戒指的那一刻,突然有人大喊:“我反對!”然後把婚禮搞砸……
陳美綸終究還是等來了壞消息。
“不在家裡。”
“也沒在公司。”
“學校也找遍了,宿舍的人都說沒有回去過。”
“縫補衣服的店都找好幾家了,也說沒見過。”
安雅、陳美綸、安爸爸幾個人站在那裡,場面非常尷尬。
“那還訂什麼婚啊!新郎都不在!
”安雅尖叫着,把那束香檳色玫瑰扔到地上,花球的花瓣被弄碎了一地。她眼睛一瞥,看到了自己掛起來的準備替換的幾套禮服,一怒之下把它們都扯了下來,安爸爸和陳美綸連忙過去阻止。
只聽見她一邊扯,一邊聲嘶力竭地哭,不斷重複着一句:“吳南,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臉上的淚乾了又溼,溼了又幹。
安爸爸心疼地看着女兒,一時語塞。
陳美綸更是不知所措了。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防止安雅太激動,她怕她真的會幹出傻事來。
“安總,我們都按您的要求找過了,還是沒有。現在路況還比較順暢,估計沒有堵在路上。”
安爸爸聽完這一切,冷冷地說:“嗯,我知道了。”繼而轉過去望向陳美綸,陳美綸像是犯了彌天大禍,不敢吭聲。
最後,安爸爸主持了大局。他跟司儀商量好了,編造了一個新郎臨時身體不適的理由,跟大家賠禮道歉後,讓他們先散去。他安撫了女兒一會兒,收拾了一些東西,便和安雅離開酒店。
陳美綸送他們出去的時候,安爸爸單獨跟她聊了一會兒。他提到了陳美綸的公司、吳南和陳美綸。陳美綸不敢說那是恐嚇,可她還是怔怔地留在原地。恍了恍神。
她撿起琥珀珠子,又瞧了一眼被踩碎的玫瑰花瓣。環視休息室一週,安雅的那幾套禮服沒有拿走,她把她們丟在這裡了。連同她那無法忍受的羞辱,都一概丟在這裡,不,是全丟給了她。
她回想起安雅說的那些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自己就忽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幾套被安雅撕扯過的,已經破了不少的禮服,自己大哭了起來。
她淒涼地大喊:“兒子他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兒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們好狠心,我撐得好辛苦呀,好辛苦……”酒店裡的服務員看到陳美綸還在裡面,不敢貿然進去收拾東西,經理也聽到了裡面的哭聲,只示意服務員先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