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季節,春風宜人,這溫暖的氣候讓二人在這洞外差點打盹了。一直疲累不堪的相命,到哪裡都沒感覺過安逸,除了受傷被照顧的時間。阮玉竹則是從流雲城那次與米鳳龍發生糾葛之後,便一直潛伏在黑甲之內。楓兒與他已經有數日未見了,他一直擔心,卻無法得知她的行蹤。二人就腦子裡一直都沒消停過,這天色也就不知不覺的亮了。
“天亮了,真快!”阮玉竹緩緩道。
“不知還要在這站多久,看來我們換的是夜崗了!”相命倒是更爲在意這換崗的事情。
“小心點,弄砸了,你們自己去找老大請罪!”一箇中年漢子的聲音傳來,相命二人望向不遠處的山道,四五個黑甲已然端着幾盆幽羅草朝着洞口方向走來。
“看樣子,這餵食的時候到了!”阮玉竹悄聲道。相命點頭會意,然後細細打量着這幾人。領頭的那個似乎不需要帶任何東西,其餘弟子則是人手一盆。
“聽聞這送草的,沒幾個活着出來的,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突然其中一個年輕哀求起來。手中幽羅草盆在身體抖動之際,掉落地面。相命二人本想趁着幾人送草的時候細細查探一番,不料突然冒出這檔子事。
那幾人不再前行,其餘幾個似乎也都是年輕後生,眼神中的恐懼都顯而易見。那領頭之人卻是冷漠的很,見草盆摔碎,直接拔劍就將那少年斬殺了。其餘只人只得忍氣吞聲,這傳言幾分屬實,他們也不能確定,只能賭一把了。
“送草之人皆殞命洞內?”相命傳音問道。
“此事我以爲是傳言而已,是爲了讓外人不敢輕易靠近而造謠的。今日觀這幾人的模樣,似乎傳言不假.......”阮玉竹也是頗爲詫異。
二人才聊開一句,幾人已然走到洞外。洞口本就沒門戶之類的東西封鎖,自然也就是出入自由。相命早就躍躍欲試,阮玉竹則是勸了半天,才讓他靜等時機。這洞口大開,裡面定然是有玄虛。
“你們二人可以換崗了,他們是送草的,待他們有活着出來的,你們便可以去休息了!”那領頭的中年漢子吩咐一番,便走開了。
“若是沒有活人出來呢?”相命突然問道。
“沒有活的,你們也只管下去休息,此地不用把守!”那漢子此言一出,二人皆是弄的一頭霧水。待那漢子遠離後,幾個端着幽羅草的年輕人在洞外躊躇着,似乎往裡去的腳步,是一步都難以邁動。
“你們這是?”相命問道。
“二位大哥,可否告知這洞內兇險,好讓我們也有個防備。你們是上次送草存活之人,定然知曉怎麼活着離開!”一個年輕人慌忙問道。其餘幾人聽他所言,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盯着相命與阮玉竹二人,等他們給個答覆。
相命與阮玉竹對望良久,都在思索怎麼給答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他們壓根沒有過任何準備。這洞內的一切,也是二人想要知道的,想不到這洞外居然沒人清楚。他們認爲知曉洞中情況的,除了冷鋒外,怕是沒幾個人了。
“幾位若是怕,我們倒是願意代勞。只是這透露着實辦不到,黑甲的規矩,想必你們是知道的!”阮玉竹突然發話,相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這番言語合情合理,在這幾人糾結之時,想必也是最好的回答。
“兄臺真的願意幫我們?”那人眼中都放出光了,似
乎有點不敢相信這得到的答應。
“不錯,你們若是信得過我們,便可讓我二人進去,只是這洞外看護之事,還望幾位盡心!”相命補充道。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幾人毫不猶豫,將草盆放下,相命與阮玉竹捧起這四盆幽羅草,便轉身朝着洞內走去。這四人便就位看護,選了個可以替崗的地方。
“這洞內的光亮白天黑夜都這麼亮,實在匪夷所思!”阮玉竹感嘆道。
“妖氣比洞外強盛多了,我看這螺女定然是個妖孽!”相命沉聲道。
沿着翠綠的光亮慢慢入內,二人皆是小心翼翼,外面的人如此懼怕,二人顧慮難免多了起來。見那光亮越來越強,這洞內吹出的風也是越來越暖,二人皆是運氣防身,怕出個什麼萬一。當二人走入洞內約莫二十丈的轉角,手中的四盆幽羅草突然脫手懸空。
“不好,裡面的東西似乎感應到幽羅草,運勁吸食了!”相命大呼一聲,二人在原地運功定住身形,隨着這吸附之力的越來越強,四盆幽羅草很快便沒蹤影。隨着幽羅草的消失,這吸附之力也逐漸平息。
“看來這餵食一說是個幌子,這裡面的東西怕是見什麼吃什麼吧!”阮玉竹有點驚魂未定。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相命一個閃身朝着轉角內躍去,阮玉竹起初還有些猶豫,見他已經閃身,只得跟上。
“閃開!”相命一個驚呼,讓隨後跟上的阮玉竹慌亂不已,身法爲停,只得強行後撤。但見相命周身氣勁暴漲,龍息鳳羽之氣接連朝着洞內掃去。阮玉竹在這拐角處,一時弄不清狀況,聽得強烈氣勁的對撞聲響,只得在後靜觀其變。
見相命收了攻勢,氣勁平緩之後,阮玉竹才移步往內行進。但見地面上散落了大片觸鬚之內的碎片。散發的味道極爲刺鼻,連蒙着面巾的他都感覺清晰。
“這是什麼?”阮玉竹問道。
“我也不知,突然洞內涌出大批觸手,似是妖物的肢體!這洞裡哪裡會是人住的地方,若是有人,早給這妖物給吃了!”相命沉聲道。
二人接着往裡走,洞內由窄道變寬鬆,隨後是一處人工開鑿的空曠之處。白晝的陽光從頂部傾瀉而下,洞內家居用品一應俱全。但見不遠處的一張牀榻上,臥着一個女人的身影。淡淡清香與方纔滿地觸手散發的腐臭味道完全兩樣,這讓二人更摸不着頭緒了。此處看來也是極爲平常,除了是個洞內的居所,沒看出有什麼異樣。
“你們?”二人本來想靠近查探,不料這女人一個翻身,見到二人滿臉的驚異,問話的聲音都是兢兢戰戰。
“首領派我們來送幽羅草,在洞外遇到莫名襲擊,故而擔憂您的安危,這才入內查探。冒犯之處,還望擔待!”相命突然答道。阮玉竹對於他的隨機應變,目露讚許。
“不是一向不過那拐角的麼?不過拐角,他就不會攻擊你們了!”女子顯然很虛弱,話語都沒什麼力氣。二人細細打量,這所謂的螺女,也並不是傾國絕色,看似平淡無奇,也感覺不到任何妖氣。
“他?”相命倒是很好奇這個他。
“附體將近千年了,他也一直被冷鋒這麼養着。他死了,我這身體也就垮了。我曾多番尋死,都被冷鋒制止了。”螺女才說了沒幾句,便淚眼模糊。
“這.......”二人皆是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對
於這種場面,一時不知如何應付。
“我這是失態了,許久沒人到過這屋裡了,呵呵!”螺女一改悲憐神色,轉而淺笑道。看着這種笑容,二人頓覺體內暖流涌動。
“他是什麼?”相命還是不清楚這個所謂的他是什麼東西。
“修道的海螺,冷鋒這麼跟我說的。我恐怕是擾了他的修習,破了他的道行,才讓他惱怒如此,依附在我身上。這一千年啊,我算是懂了。他不過是個與世無爭的修身妖族,而我誤打誤撞的採集,壞了他的修行之地,也破了他數千年的道行。”螺女看樣子是久不見生人,故而憋了許多話語。
“既然是妖族,前輩如何能破他修爲,晚輩着實不解!”相命問道。
“修邪道,則嗜血,修正道,必遠離。我採集他妖身之時,不幸刮破了指尖,人血入了他體內,故而毀了他正道根基。他因此嫉恨於我,附着我身,讓我感受他那正邪膠着一體的痛楚。”螺女解釋道。
“莫非此刻他在你身上?”相命問道。
“不錯,此時他乃是正道之體,過不久又會是邪魔之身了。這一日之內,幾次輾轉,煎熬頗多,我也就習慣了。”螺女緩緩說道。
“頭領那麼強悍的修爲,難道沒有取出他的法子?”相命越來越不理解,這冷鋒高深的修爲,對付個把螺妖定然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不許,他早就想除了這海螺。我倆吵過很多次了,因而近幾百年,他也就來的越來越少了。我知道他憋屈,我卻不想他多造殺孽!”螺女緩緩說道。在她心裡,冷鋒的形象似乎正義的很。相命感覺到了她這份心思,便不忍將外面的事情與她說道,免得她傷心。
“前輩如此贖罪,實在讓晚輩佩服。這海螺作祟,難道沒有剋制之法麼?”相命心生憐憫,突然問道。
“他依附在我身上,我才能熬過這歲月蹉跎。這剋制之法,便是將他數千年修爲補齊吧。我是這麼認爲的,故而冷鋒天天命人送這幽羅草來,填補他的修爲!”螺女緩緩答道。
“如此也有千年了,莫非這螺妖還未恢復完全?”相命問道。
“臭小子,多管閒事,本大爺的事情,用得着你來指手畫腳?”螺女突然一個變臉,這言語之聲也是男人模樣。
“你是那螺妖?”相命問道。
“乳臭娃娃,居然傷我,你是找死麼!”螺女突然長髮豎立,周身強烈氣勁爆發。
“不是仙靈之氣,這是妖力,阮大哥小心!”相命感覺到這強大氣勁的陰寒,大聲呼道。阮玉竹知道無法應付,自顧閃到一旁。
“今日正好填補兩個人身來助我修爲!”海螺獰笑道。
“她善心助你,懺悔至今,你居然倒行逆施,以怨報德?”相命大喝一聲,氣勁齊集,洞內桌椅牀榻皆是晃動不停。
“這修道之途已然被毀,除了修魔,我還能如何?這是她的罪過,她願意揹着,又關我什麼事。再說了,就算那冷鋒小兒親自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何況你們這兩個乳臭娃娃!”海螺冷哼一聲。螺女身軀突然伸出數條觸鬚,觸鬚之上密佈着暗刺。
“此物有毒,相兄弟小心!”阮玉竹看出這暗刺色澤豔麗,急忙提醒道。他話音才落,數條觸鬚已經朝着相命周身掃來。相命則是龍息鳳羽之氣還擊,一陣氣勁相碰,觸鬚縮了回去,相命也退後了數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