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九章 烈火玄冰

此時的以信城西,人潮依舊涌動,過往商販和遊人自是擁擠不堪。此時未盡黃昏,城中外出的趕着回城,城外定居的則是趕着回家。至於遊人之類,多是少年才俊,年輕女子。不是去某處賞花,就是趁着晚霞將近,去遊湖泛舟。相塵與相土二人的快馬已經越過人流許久,在以信城西五十里地開外,則有一片以諾林。此林多爲少年結交之地,互許生死之諾,結爲異性兄弟。也有不少情侶來此林許願白頭偕老。此林並未有多少奇特之處,皆是凡花凡草,多是普通飛禽走獸。只是這林子全是竹子構成,竹子全是成雙而立,每兩根竹子緊緊挨住,彷彿互相擁抱一般。有側臥之狀,有扭曲纏繞之狀,有上下交叉之狀,每兩根一起,隔開又是兩根,沒有一處不是如此。所以此處才得名以諾林,同根而生,齊義而行。

本來是一個美好的傳說,在相塵和相土到達之前一直那麼美麗。只是此刻二人的眼前,就沒了那麼多的美,一眼的悽慘,滿地的橫屍。整個醫族之人,彷彿在瞬間被殺死此地。一行人都是嶺南服飾,附近並未有過太多打鬥激烈的痕跡。本來醫族之人精研救人的術數,武功雖懂一二,皆是防禦猛獸所修習。只見每個屍體都那麼安詳,並未有驚恐之色,想是被人一擊致死。而沒人身上的傷更是讓二人大驚,不論額頭、頸部或者前胸後背,皆是一道掌印,掌印上黑色氣勁殘留。哪怕人死了一兩個時辰,纔開始慢慢散去。二人雖然驚訝,但必定此事太過讓人震撼。二人趕緊上馬返程,回城中稟報。

此時的相天閣中,四大掌族還在細細研究這掌印的來歷。連吏使記載都悉數搬了出來,又是一番苦苦的查閱。

“平常不讀書,臨門方知少。現在察,能找個鬼出來麼。”御風一邊看着,一邊牢騷滿腹。

“御風小輩說的正是,此掌乃是烈火玄冰掌。是當年光部一掌族自創武學,此人據說是戰死混沌之巔,按道理這武學應該消失了,不想此時蹦了出來。我敢說大禍要來了。”隱夜的聲音飄入房中,人也隨即現身四位掌族眼前。衆人一一行禮之後,便各自坐下細細聽隱夜解說。

“相傳此掌,乃是混沌之地才能修成。必須是冰火結合之地,以人身肉體氣勁抗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讓周身氣勁吸附冰之寒冷,又融匯火之灼熱。人身肉體則是要承受兩重煎熬達數年之久。當初的混沌之地,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可以修煉此掌法,名爲混沌之極。那裡氣候如天命輪顯像一樣,時時變化。不過最大的特點就是,地表全是寒冰之狀,地穴之內卻是岩漿暖流涌動。我也是偶然遊玩去過一次,至於縱深探尋,實在沒有。所以只知道這麼多。”隱夜一面說着,一臉凝重的神色。

“那照始祖的說法,此傷可有藥可醫?”相羅謙恭問道。

“據我所知,尋炎海之地火,加冰窟之極晶,應該可以將寒熱之毒悉數褪去。只是這人麼,恐怕就廢了根基了。”隱夜一邊說着,一邊望向牀上的少年,搖頭嘆息。

“這,只要能讓其開口說話,哪怕我等給他供養一生,也是別無他法。目前我等都不知出了何種大事,更不知行兇之人是何模樣。”泣水一邊說道。

“泣水姐姐說的是,可是這炎海地火和冰窟極晶,

一時之間也取不來。該如何是好。”冰瞳問道。

“這個好辦,只要施功效果與那兩物差池不大,我想救治他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既然中了此掌,還未死去,像是那出掌之人力道突然驟減所致。雖不知是何緣由,還是先救了他再說。泣水可用凝冰之術,將勁力轉爲寒氣送入他體內,待我用御火要法,從另一側爲其輸入暖氣。其它人則去準備些化勁,去淤的藥品。恐怕施功完畢,要瞬間化了他體內的寒熱內勁,不然會爆了開去。自然要讓化淤之藥快速融合在他受傷之處,將凝集的氣血,散開去。”隱夜一邊說着,衆人一邊各自忙活起來。

御風和相羅把那少年搬到客房中央的地上,泣水與隱夜各打坐在他兩側。然後開始施功醫治,相羅等人則是把藥品備好之後,留下冰瞳一人看守,二人則是出到門外院落護法,而且發點感慨之類的情緒。

“本以爲天選大會一過,我們這些老骨頭都可以享清福了。沒想到事情纔剛剛開始。掌族至今,在這以信城外作亂的除了野獸,可從未有過人族自相殘殺的例子。看來,天要變臉,人要度劫啊。”相羅一面望天,一面嘆息道。

“說實話,你這幾句說的還算在理。只是掌族身份壓着,你要跑也跑不了。何況現在這種情況,我是本就打算交接掌族之位,誰曉得會如此多事。”御風說着,也是一臉的怨氣。

兩人便在屋外踱來踱去,差不多一個時辰過了,相塵與相土二人慌忙來報。聽完相塵所說,二人連踱來踱去的心思都沒了,站在門外靜等隱夜吩咐。好多事情一下子讓兩人腦子都昏了,一時心慌意亂,只有等隱夜拿主意了。

此時的天色將近傍晚,白晝的光澤已經漸漸退出煉獄的天空。相天閣中長者自是憂心忡忡,可在炎海海岸上,又有着更多的異象顯現。炎海沸騰的海水,已經在天選大會開始之後,漸漸降溫。地火逐漸從海底蒸發炎海水域,奇珍巨獸自是大有死傷,可是炎海海岸一帶的森林植被也一路枯萎,飛禽走獸大肆的遷徙遠去。炎海深處的冰窟之內,更是有被人稱作海怪的嘶鳴之聲,從海底直達海岸各處,夜夜嘶鳴,讓人膽戰心驚。炎海之地本就居住之人甚少,除了一些牧族的遊脈居民,還有一些山野之人出沒。此番異象接連涌現,自是讓這一帶人心惶惶。接近夜晚,嘶鳴之聲似乎在召喚什麼一樣,從海底深處傳上海岸。此時炎海海岸的居住人類早已走的走,藏的藏。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天選之人早日尋得大道,還他們一個安逸的生活。

與此同時,入夜的嶺南之地顯得安靜的多。相命一行人等都在靜等,想看看那毒脈掌令鐵無情,還能耍出多少花樣。幾人在大廳之內打坐調息已經兩個時辰有餘,竟然無人問津。一沒有毒脈弟子喊話用飯,二不見鐵無情來殷勤試探。雖然衆人都覺得有些蹊蹺,但是在這山居之內,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想不到一日光景,竟能出這麼多亂子。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尋仙在廳內感嘆道。

“有什麼想不想的,這廝害我們,我們就把 他給擒了,問個究竟不就得了。”白虎一邊憤憤的說道。

“是啊,心兒雖不喜歡打架生事。可這賊人也太過狡詐,居然趁我們不備的時候,耍些手段。

還威脅前輩和命哥哥。心兒聽前輩說還有假冒我婉月宮的妖人,自是覺得非得動手不可。”冰心一面說着,一面氣嘟嘟的。

“動手是遲早的事,只是師傅他老人家追訪此事甚久。對於這修習噬魂大法之人,恐怕要先弄清她的身份,才能動手。若是冒然硬闖,中了人家圈套。縱然我們有五人,武功都不弱。師傅說當年一戰掉落煉獄的,恐怕不止一兩個。怎可如此魯莽。”相命緩緩說道。

“命兒說的有理,當年一戰,掉落之人不知多少,也無人可以知曉。只是我光部後人已經在此處安身立命千年,若是被這暗部隱匿的賊人鑽了空隙,打開通達之地,那麼當年的災劫,又要在這片大地上演了。當年還有鎮守神獸護佑我們,如今這煉獄的三大獸族,恐怕只能算是靈獸之類,不是神獸後裔,就是分族支流。若要真的開戰了,恐怕勝算更是微乎其微。再說,暗部當年掉落人數不清楚,更不知有多少我這樣的老不死還在煉獄大地上活着,萬一動靜過大,讓一些山野隱居,改了心性的賊人再度齊聚。必定是大禍連連,雞犬不寧。此刻我們就在這靜等,待摸清楚這裡的底細,再一舉給他端了老窩。”靜魂一邊慢慢說着,一邊運氣探聽方圓數丈之內的動靜。 只聽得幾聲石壁移位的響動,大批的腳步聲朝自己所在奔跑而來。

聽着步法,不像毒脈青木和綠竹一般的武功路數。片刻,他們所在的大廳就給四四方方的圍了起來。

“真是高人,真是高人。想不到前輩舊友有此等醫術,想來我輩閱歷太淺,修習不精,竟然爲這區區小毒,大傷腦筋。如今諸位都虎虎生風,神清氣爽,想必可以隨我去正廳用餐了。這兩日招待,想是太過寒酸。山居本不是我毒脈正廳,只是個虛掩的入口之處罷了。各位若是信得過鐵某,就請移步正廳,想來衆位療傷排毒,定然都餓了許久。”鐵無情一番圓滑說辭,讓衆人聽着無不佩服的五體投地。此人若是去說書,想必可以死物變活,正道成魔。幾人雖是心想,自是很乾脆的起身就走。

鐵無情則是沒有多說什麼,安排弟子各歸其位,把哨卡布置一番,便帶着相命一行,直接入了暗道之中。冰心三人是頭一回進這密道,自然是走的磕磕碰碰,步法慢的不行。相命則與靜魂一前一後護着,怕這石壁兩側生出什麼異端。幾人跟在鐵無情身後走了大約四五里地的路程,終於在一道石壁移開之際,看到了一片空曠場地。

往前走出洞口,則見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色,在各處的火把映襯之下,顯得格外愜意。每處房屋結構自是嶺南特色,也有江南風光。此處四通八達,彷彿一平原之地,除了這洞口,恐怕一眼望不見一點凸起的地方。各處青衣弟子巡邏,各類毒物叫嚷的聲音,四面八方都有傳來。

“衆位勿要見怪,此處是我毒脈居所,百毒居。我蠱族掌族就居住此處,爲我毒脈弟子馴服毒物,或是提煉丹藥,靜心教授。至於這些叫嚷之聲,自是那些牲畜。各處都有弟子把守,不會再誤傷各位了。”鐵無情這話說的更是圓滑之極,一臉笑意在橫肉之上抖動不已。衆人擠出一副應對的表情,沒有言語,只是跟在他身後。相命則是在最後掃視四周狀況,以防不測。衆人終於進了這百毒居的正廳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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