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劍正昏昏然裡,忽地被一身冰涼的井水澆了個透心涼,“嘩啦”坐了起來,擡頭怒視着邵盈道:“你想什麼?”
邵盈放下水桶,見馮子劍渾身溼透,滴滴答答的那摸樣,心中又愛又恨,秀眉一挑,咬着牙道:“你又想做什麼?”
馮子劍欲待呵斥幾句,卻知道此女十分厲害,他存心想死,怕被她說動,忽地直挺挺躺了回去,閉上眼睛,下定決心,無論這女人做什麼,自己一律置之不理便是。
邵盈見他居然又躺下了,有些吃驚,正待要說話,忽聽院門響動,忙放下水桶走了出去,見一個婆子走了進來,笑嘻嘻地給邵盈施禮道:“邵姐兒好,我是街坊裡那個袁婆子,聽說您找我?”說着,不錯眼珠滴溜溜打量着邵盈。
邵盈“嗯”了一聲,道:“袁嬤嬤,我倒是打聽了你的,知道你價格還算公道,這街坊鄰里倒也有些口碑,咱們是做常買賣,我要的人還多,只不過還得看你頭次給的。”
袁婆子聽邵盈說“打聽過街坊”,又說“看頭次”,竟都是寫人牙子裡的內行之語,心知這主子不是好糊弄,忙改了顏色道:“邵姐兒,咱明人不說暗話,這雛兒便宜倒是便宜,呢都是些窮苦人家賣身的,可不會做事的多,若是那有些斤兩的,卻又貴着幾分,您看……”
邵盈噗嗤一笑道:“嬤嬤不用瞞我哩,最近錢府犯了事,散了很多家童奴婢,都讓嬤嬤倒騰了去,可是真的?”
袁婆子臉上變色,訥訥道:“姐兒怎知道的?”
邵盈眨了眨眼道:“我既要買人,哪能不打聽仔細,誰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嬤嬤想訛我,怕是訛不着了。”說着,秀眉一挑,笑盈盈地望着袁婆子。
袁婆子又是急,又是笑,連忙解釋道:“我哪敢啊,姐兒說的對,正正手頭有貨,有一個小廝,三個二等丫頭,姐兒這麼厲害的人物,我也不敢多要,三十兩銀子如何?”
邵盈看袁婆子那愁眉苦臉的摸樣,心道若不是我先把話挑明瞭,還不被你這婆子訛了一百兩去,面上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道:“也罷了,一會兒子你領人過來我看看。”說着,沉吟了下又道:“嬤嬤可知這地方有什麼有名的廚子?”
袁婆子眼珠一轉,道:“姐兒這是要……”
“開酒樓。”邵盈乾脆道:“我要這方圓二十里最好的廚子,不怕貴,只要好。”
袁婆子心中一動,忽然道:“姐兒,不是我說,若是有那好的廚子,早早都被人請了去,也不趕着到你這裡了,現下倒是有個巧棕,您看……”
邵盈見袁婆子那神秘莫測的摸樣,想起她手裡的貨色,“哦”了一聲,挑了挑眉毛道:“可也是錢府的?”
袁婆子一拍大腿,笑呵呵道:“這方圓百里找不到姐兒這麼聰明精兒了。”
邵盈本是想從這婆子手裡買下人,倒也沒準備買櫥子,她做事向來謀定而後動,因此沉吟起來。
袁婆子悄悄俯身,低聲道:“姐兒既是聰明人,我就實話跟姐兒說了吧,這錢府直供內務府的買賣,常常與皇家來往,這廚子自然頂級的,若不是因爲那廚子與錢家有親,早被人搶走了,如今大家都膽小,怕惹着官司纏身,都不敢買他,姐兒您看……”
邵盈經歷過家敗,知道這等小角色倒也惹不上什麼麻煩,那些大戶不過小心過度罷了,因此也不怕,不過這袁婆子既然如此吹噓,怕她坐地起價,只做爲難之色道;“啊呀呀,我也害怕哩。"
這廚子本來是袁婆子買來起價的,誰承想大家都怕惹麻煩,不肯買,如今砸在手裡正爲難,見邵盈還是個有苗頭的,忙不迭勸道:“姐兒,不是我說,你年輕怕事也是自然,可是我這樣的老世故,經歷的事情有多少?哪裡就這麼多想頭,錢府不過是得罪了上面,有人罰他們罷了,這個廚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有什麼的……”
“二十兩銀子。”邵盈豎起兩個指頭,嘆了口氣道:“你也曉得,我也是怕的,只能出這麼多了。”
袁婆子一臉苦相,她就是“二十兩”銀子買來的,如今裡外倒騰,一分銀子也沒賺到,不由哀求道:“姐兒,再加點吧。”
邵盈“噗嗤”一笑道:“二十一兩,多了我真真不敢買了。”
“好,好。”袁婆子連連點頭,喜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我就把人送過來,讓您老好好瞧瞧。”邵盈點了點頭,道:“好。”
那袁婆子歡天喜地地離開了,邵盈望着她的背影,又眯着眼看了看這房間結構,她千金小姐出身,生意經雖然懂些,卻並不專業,可是她知道象範大娘李掌櫃這種生意人,是絕不會做吃虧買賣的,他們搶着要的東西,必是極能賺錢的……
正忖度間,聽見院門又是一陣響動,道聲“進來”,竟是里正何達春,背後還跟着一個男人,青衣布衫,一看便知是出氣力活的。
何達春對着邵盈拱了拱手手道:“邵姐兒,你讓我找的木工來了。”說着,推出一個四十多歲男人,滿面皺紋,十分老氣,神情憨厚,似不善言語,只訥訥道了聲“邵姐兒好。”
“別的不說,這街坊鄰居若是想蓋房買樓的,都會找他,人老實,價格也公道。”何達春忙解釋道:“姐兒只管放一百個心。”
邵盈很放心,這酒樓生意關係道何里正的收入,她如何不放心?邵盈上下打量下那男子道:“請問貴姓。”
那男子搓了搓手,似乎十分緊張,低着頭道:“叫我老張即可。”
邵盈點了點頭,道:“張頭,我問你,這臨街的房子拆了,需要多少工?多少時日,所費銀兩又有多少?我是要一樓頭等,二樓中等,三樓場子的那種。”
老張見這主子問他的都是些行話,不敢怠慢,先把這院子裡裡外外丈量了個仔細,才道:“若是邵大姐想要蓋那三層的酒館,只把這東廂房拆了即可,後面這院子只做個影壁圍牆,其他都不必動,若是用料頭等的話,滿打滿算二百兩銀子足夠。”
“你們工錢呢?”邵盈問道。
“已經算在裡面了。”老張老老實實道,又道:“邵大姐即使要桌子凳子,也是現成的。”
邵盈心中暗喜,點了點頭道:“那需要多少時日?”
老張道:“大約月旬即可。”
“好,明日即可開工。”邵盈迅疾做了決斷:“我先付你五十兩銀子定錢,其他的收工了付,只要儘快即可。”
老張望了望何里正就這麼定了。,何里正點了點頭,老張拍了拍大腿道:”姐兒是爽快人,那"邵盈”嗯”了一聲契,似乎得他做主方可。,正要再開口,忽聽何達春道:”邵姐,怎麼不見馮大?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