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凌回到小院時,看到蘇茹站門口,一襲杏黃羅衫亭亭玉立,正要推門進去。
“總管。”她叫一聲,上前行禮。
“雪凌你又去演武殿了?”蘇茹笑問。
雪凌道:“替公子感謝孫俊跟王選義,送了他們一顆祈元丹。”
“楚離夠大方的吶。”蘇茹搖頭失笑。
雪凌哼道:“公子想幹什麼,誰能擋得住!”
蘇茹抿嘴笑道:“瞧把你心疼的,放心吧,他還能缺得了祈元丹?”
兩人說着話推門進了小院。
楚離正盤膝坐天靈樹下的矮榻上運功,如老僧入定,寶相莊嚴。
他慢慢睜開眼,衝蘇茹笑笑,又掃一眼雪凌。
雪凌忙道:“已經送給他們啦,……放心,我是好聲好氣的。”
楚離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蘇茹道:“楚離,你療傷得快一點了,已經找到引雷刀的蹤跡,小姐明天就要啓程!”
“找到了,這麼快?”楚離訝然。
一個天外天高手的隱居之處被這麼容易找到,即使是國公府,他也覺得太容易。
蘇茹笑道:“這也是運氣好,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找到。”
“怎麼找到的?”
“是一個護衛做任務途中無意聽到的,稍稍打聽了一下,引雷刀曾出現在鳳鳴山一帶。”蘇茹道:“具體的地方不知道,但他應該住在鳳鳴山,小姐的意思是過去了再找,免得打草驚蛇。”
楚離道:“有這麼巧的事?”
“可能是老天也幫二小姐吧。”蘇茹笑道。
楚離搖搖頭,皺眉不語。
“楚離,聽到這消息你不高興?”蘇茹歪頭看他:“怎麼這個表情?”
“就怕空喜歡一場。”楚離道。
蘇茹道:“這件事要先瞞着二小姐,等小姐找回來引雷刀,再跟二小姐說,你的傷什麼時候能好?明天趕得急嗎?……要是趕不及,小姐自己去。”
楚離眉頭皺得更緊。
蘇茹道:“放心吧,當然會帶幾個天外天高手!”
楚離沉吟一下:“好吧,明天出發!”
“你的傷能治好?”
“嗯,試試看。”
“可別亂來。”蘇茹道:“小姐說你的傷要一點一點來,不能急的。”
“我有辦法。”楚離道。
“那好,我去跟小姐說一聲。”蘇茹不放心的看看他,起身告辭離開。
——
第二天清晨,太陽初升,萬丈金芒映得小院金黃。
天靈樹下,楚離從入定中醒來。
經過一晚上的努力,寂滅指被消除。
先前他一點一點恢復傷勢,是爲了感受寂滅指的玄妙,感悟枯之義,不放心蕭琪一人去找引雷刀,只能忍痛割愛,把寂滅指完全驅除。
他要跟蕭琪一起,不是不放心蕭琪的智慧,她有洞察人心之異術,不易上當,但他若在身邊,關鍵時候可帶着她一走了之,三十六計走爲上策,算是再上一道保險。
蕭琪與蘇茹踏入小院,她白衣飄飄,幽香清冽,靜靜看着楚離:“傷真好了?”
楚離點頭。
蕭琪坐到榻沿,嫩蔥似的纖指搭上他手腕,感受到他強橫的內力,滿意的點點頭。
楚離被她清涼的手指搭上,頓覺半邊身子酥麻,努力抑制心跳,不想被蕭琪看出端倪。
“確實好利索了,”蕭琪放開纖指,輕頜首:“隨我去鳳鳴山?”
楚離笑道:“當然。”
蕭琪道:“大雷音寺估計還在找機會殺你。”
楚離笑而不答,他並不怕大雷音寺的追殺,下次小心一點就是。
“……也好,就咱們倆去吧。”蕭琪沉吟道:“快去快回,偷偷的走,不知不覺的過去,也能少幾分波折。”
楚離道:“小姐,還是帶些天外天護衛吧。”
蕭琪蹙眉看他。
楚離道:“我是擔心,這裡面有沒有陸玉蓉摻合,萬一這個引雷刀是陸玉蓉找人弄的呢?”
“嗯——?”蕭琪一怔。
她雖冰雪聰明,卻並不擅計謀,精於洞察入微,見招拆招,主動算計別人卻差了點火候,遠不能跟陸玉蓉相比。
楚離搖頭道:“即使沒陸玉蓉從中做梗,也不能不防着這個引雷刀,人心隔肚皮,十幾年過去,引雷刀與國公爺的交情有什麼變化,誰能說得準?”
蕭琪凝神思索。
楚離這麼一提,確實不能不防,陸玉蓉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算計精深,楚離能算得到,陸玉蓉未必算不到。
楚離定定看着她。
片刻後,蕭琪搖頭道:“還是我們兩個去!”
楚離無奈苦笑。
蕭琪道:“如果真是陸玉蓉的一計,咱們兩人見勢不妙就走,有趙老他們,牽連太廣,也於事無益,我們悄無聲息的走,也不易被算計。”
兩人一起上路,可隱藏行跡,與趙慶山他們一起,則太顯眼,行蹤定會在別人掌握中。
如果真是陸玉蓉的計,趙慶山他們在,頂多維持不敗,想勝過仁國公府是不可能,與其如此,何必再跟他們糾纏,直接走人就是了。
楚離看她心意已決,唯有點頭。
雪凌已經收拾好一個包袱,冷淡的遞給他。
楚離橫她一眼,接過包袱,與蕭琪出了小院,直接登上樹林深處的一艘畫舫。
畫肪上站着一襲湖綠羅衫的蘇茹,還有兩匹駿馬。
楚離認出是在棲梧派繳獲的那幾匹駿馬當中的兩匹,神駿非凡。
畫舫緩緩駛離玉琪島,進入湖中,楚離三人進入船艙。
蕭琪坐到靠窗的矮榻上,楚離隔着一張矮几對坐。
蘇茹遞上兩盞茶,站到一旁。
楚離笑道:“總管也一起去?”
蘇茹白他一眼:“我去幹什麼,純粹是拖累!”
楚離笑了笑,知道她在鬧脾氣。
蕭琪道:“只怨你平時不用功,武功稀鬆平常,不堪大任。”
蘇茹嗔道:“誰像你們兩個一樣呀,我可沒那麼厲害的天賦!”
蕭琪橫她一眼,說道:“楚離,鳳鳴山距離兩千裡,快的話,明天就能趕到。”
楚離道:“就怕進山之後不容易找到他。”
蕭琪道:“二姐的情況不太好,咱們得加緊。”
楚離皺眉道:“二小姐生病了?”
蕭琪嘆道:“昨天得了傷寒,是節氣變化,趁虛而入,防不住。”
楚離神色凝重。
蕭詩的身體太虛弱,對常人來說,傷寒不算太厲害,對她卻是一大難關。
“有郭老調理着,應該能過去。”蕭琪道:“但這一次能過去,以後呢?我看她身體越來越差了。”
楚離緩緩點頭,心頭沉重。
畫舫無聲無息的滑動,一盞茶喝完,畫舫靠了岸。
楚離與蕭琪下船,騎上駿馬,揮手作別蘇茹,沿着一條小路奔馳而去,眨眼功夫從蘇茹視野裡消失,唯留滾滾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