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雪凌忽然驚叫一聲，飄飄出了小亭，宛如一抹清風掠過樹梢，來到岸邊，用力揮手。
楚離站在一葉小船上，似是緩慢，卻奇快無比的來到近前。
雪凌跳上前攬住他胳膊：“公子你可算回來啦！”
楚離感受着胳膊傳來的幽香與柔軟，不動聲色的抽開胳膊：“什麼事？”
“紅袖姐姐的身子弱，郭老看過了，說要用九轉換脈術。”雪凌笑道：“你幫紅袖姐姐施展一次吧，我都答應人家啦！”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走，穿過樹林，來到花海里的小亭。
諸人都站起來。
兩女襝衽行禮，郭慕林打量着楚離。
楚離抱抱拳，衝兩女點頭微笑，又對郭慕林笑道：“郭老難得大駕光臨東花園，可是稀客。”
“我是被雪凌丫頭扯過來的。”郭慕林哼道：“老夫忙得很，哪有這些閒功夫，走啦！”
楚離笑道：“有勞郭老了，改天再去叨擾。”
“這丫頭體質先天孱弱，跟二小姐當初差不多，九轉換脈術才行，你動手吧。”郭慕林指指紅袖，擺擺手：“我走啦，別送！”
他說罷大步流星的離開。
楚離笑着搖搖頭。
“紅袖見過楚總管。”紅袖再次襝衽微笑，優雅迷人。
她邀月樓出身，見過太多達官貴人，見識出衆，面對楚離能夠落落大方，並不拘謹。
楚離笑道：“紅袖姑娘不必客氣，我看看。”
他坐到石桌旁，雪凌已經奉上茶盞。
紅袖藕臂伸出，露出皓腕。
楚離搭指看了看，大圓鏡智已經看透她周身，確實是經脈細窄，先天虛弱：“只能用九轉換脈術。”
“公子，要不要先歇一歇，明天再施術。”雪凌道。
楚離橫她一眼。
雪凌嘟嘟嘴，九轉換脈術什麼時候施展都行，他走這麼遠的路，該先歇一歇的。
要籠絡邀月樓諸女的心，讓她們成爲耳目，也不必這麼拼命。
紅袖道：“公子風塵僕僕，應該走了不少路，先歇一歇。”
楚離擺擺手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好，容我準備一下。”
他起身出了小亭，雪凌忙跟上。
她伺候楚離洗了臉，喝過茶，吃幾塊點心，換過一身衣裳。
她一邊伺候一邊嘟囔，紅袖姐姐也不差這一天，何必非要今天就施術。
楚離沒理會她。
既然要賣人情，自然越足越好。
紅袖與碧柳來到小院。
到了天外天境界，楚離施展九轉換脈術更容易，但見木針金針銀針閃過，眨眼功夫插滿紅袖周身。
她穿着衣裳，就這麼坐在屋內，一動不動宛如雕像，全身上下唯有明眸能轉動。
所有的針卻有節奏的擺動，起伏如麥浪。
碧柳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楚離起身出去。
“雪凌，要多久？”碧柳輕聲問。
雪凌道：“要大半天呢。”
“這麼久？”碧柳訝然。
她粗涉醫書，記得好像用針不能太久，否則有礙身體。
雪凌道：“這可是換脈呀，一時半會兒哪成！”
楚離來到了花園見李越。
李越正跟孫平嘮叨，看到他過來，放下鋤頭，又瞪一眼想放鋤頭的孫平，來到楚離跟前。
楚離與他到了小亭裡喝茶：“小夥子怎麼樣？”
李越笑道：“挺聰明，要是能用在正道上就好啦。”
“得打磨打磨。”楚離笑道：“不過你也別逼得太緊，讓他慢慢適應。”
“那倒也是。”李越搖頭嘆道：“我對他是太嚴啦。”
他總不自覺的拿楚離的標準要求孫平，事後想一想，孫平跟楚離是不一樣的，不能一概而論。
“三小姐走了，我這心呀，空落落的。”李越嘆口氣：“幹什麼都沒勁兒。”
原本三小姐蕭琪在的時候，不時會來一趟東花園，他幹勁十足，把東花園打理得一絲不亂，要讓三小姐滿意。
現在三小姐一走，沒人再來東花園，他好像失去了目標，身體便有些犯懶，要不是孫平在，他要做榜樣，恐怕早就懈怠下來。
楚離沉默不語，惆悵好像一滴濃墨滴進水裡，慢慢擴散開來。
“三小姐何時能回來？”
“可能一年，可能兩年。”楚離擡頭看向天空：“可能十年八年。”
“唉……，這日子可難熬啦！”李越嘆息。
楚離捧着茶盞，一言不發。
李越道：“楚離，再過半年，你也要走，是嗎？”
楚離點頭。
李越嘆道：“那更沒意思了，你在，我還能找到個說話的，你不在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不是有孫平嘛。”楚離振奮精神，驅除惆悵與空蕩，笑道：“他是個能鬧騰的。”
“他就是太能鬧騰了，跟我不是一路人！”李越哼道。
楚離呵呵笑起來：“李兄，你說錯了，你也是個能鬧騰的，你們兩個纔是一路！”
兩人說說笑笑，心情放鬆下來。
——
夕陽西下，紅袖披着晚霞回到家中。
一踏進院子，便是一怔，相公是頭一次這麼早回來，正在院子裡練功。
趙校尉魁梧壯實的身體靈巧如猿，進退輕靈，拳頭如鐵錘，虎虎生風。
看到她嫋嫋進來，他收拳而立，扭頭望來：“郭供奉看過了？”
紅袖從旁邊拿起毛巾，遞過去：“今天湊巧楚總管回來，給我施展了九轉換脈術，又給了我一瓶精元丹，我身體輕飄飄的，渾身是勁兒。”
“九轉換脈術？”趙校尉皺眉想了想，搖搖頭。
紅袖道：“據雪凌說，這是一種了不得的奇術，讓人脫胎換骨，待我明天再去學一套養身心法，一個月就能讓身子恢復強健。”
趙校尉眉頭皺得更緊：“有這麼神？”
“郭供奉說我這是先天虛弱，後天調理起來成效甚微，只有九轉換脈術才行。”紅袖笑道：“我覺得身體好太多，走這麼遠的路，先前的話，早就喘不上氣了，現在卻粗氣也不喘一下。”
趙校尉越發覺得不安，哪有這麼神奇的醫術。
先天虛弱，那需要長年累月的調理纔有希望改變，一天的功夫就驟然變強，有違常理。
趙校尉道：“我明天去打聽打聽，這九轉換脈術到底是什麼。”
“放心吧，堂堂國公府，何必騙我一個弱女子？”紅袖笑着搖頭，兩人進了客廳坐下，紅袖細說了一番經過。
趙校尉問了楚離的模樣。
他對楚離極好奇。
楚離在崇明城可謂是傳奇人物，從進府到二品總管，提升之速驚世駭俗，從未奠基的普通人，到成爲先天高手，進境之快也驚世駭俗。
想到這裡，趙校尉倒有了幾分信心，楚離本就是個擅造奇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