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攸見狀,不由驚呼道:“漢文小心!”這一下若真個打到許仙的頭上,那還了得,非得破了相不可。
路人的驚呼聲中,許仙隨手向上一擡,就將那扁擔抓到手中,更順勢將那農人快要摔倒的身子扶正。
那農人反應過來之後連聲道謝,許仙只是搖頭,道:“以後走路小心一些就是。”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同孔攸繼續向書院走去。
在他身後不遠處,小青遙遙地看着這一幕,氣的銀牙微咬,一跺玉足,便就跟了上去。
於是乎,返回書院的路途就變得分外精彩起來,許仙一共差點被人撞到五次,三次差點被樓上掉落的竹棍等物品砸到頭,甚至有兩次幾乎要被經過的馬車撞到。好在他反應極快,又往往對這樣的危險有所預感,每一次總能躲避過去。
許仙心中也有些奇怪,自己今天怎麼會這麼倒黴,而身旁的孔攸一張臉早已皺成了苦瓜,走兩步,看三看,一副小心戒備的模樣。
“真是怪了!”
許仙喃喃自語,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路行來處處透着怪異,於是環首四視,假裝不經意的回頭一望,恰好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逝,頓時瞭然,原來是這個死丫頭在搞鬼!
對於小青這種顯得有些小孩子氣的報復方式,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好容易一路闖關,捱到書院門前,許仙對身邊的孔攸道:“子尋,我忽然想起來有一件事忘了做,你先回書院好了。”
孔攸無不擔憂道:“今天必是什麼凶煞之日,不宜出門。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還是改天再去吧!”顯然是被一路上的各種意外搞得有些心驚膽戰。
許仙搖頭笑道:“放心!”言罷便自轉身,沿街向前行去,目光在身後的那道青影身上掃過,心道看你還能搞出什麼花樣兒來。
一路前行,不知不覺就來到西湖之畔,湖風夾着絲絲水汽撲面而來,好不愜意,駐足遙望,遠處城郭起伏,炊煙裊裊,坐落在青山碧水當中,說不盡的溫婉。
而湖上舟船往來,碧荷疊翠,尖角如月,匯成一片綠海。一線白痕便自那海中冉冉升起,遙望如玉帶,遊人如織,正是大名鼎鼎的斷橋。
又是一年春好處,不知不覺,已經快要清明,許仙望着眼前美景,亦不禁陷入沉思當中。此時此刻,那人又在何處呢?是否也如自己一般,在不知名的某處,深深地凝望這西湖之景呢?
這場跨越千年的等待,是否也要走到盡頭了呢?不過她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西湖之畔,早就有一人在等待着與她相逢吧!
許仙,白素貞,小青,法海。
故事中的人已經接連出現,未來等待着衆人的又是什麼呢?早將小青的事拋在腦後。
正出神間,忽然感覺自己肩頭被人撞了一下,許仙回頭望去,就見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倒在自己腳下,面露痛苦之色,道:“老人家,您這是?”
那老婦鶴髮雞皮,老眼昏花,此刻一隻手正揉着自己的腳腕,嘴裡不斷髮出痛苦的呻吟,“老婆子我的腳扭了,怕是不能走路了……”
許仙眉頭微皺,總覺得有些古怪,卻沒多想,笑道:“既然這樣,老人家您家在哪裡,就由我揹你回去吧!”
老婦人搖頭:“這卻怎麼好意思……”
許仙蹲下身子,“您到我背上來。”
“公子你真是菩薩心腸。”
老婦嘴中喃喃,佝僂着身子爬到許仙背上,嘴角卻漸漸扯出一抹弧度,原本渾濁的老眼當中也露出幾分惡作劇般的笑意。
許仙背上老婦,就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沿着湖岸向前走去,一路七拐八拐,卻漸漸來到人煙稀少的杭州城郊。而背上那老婦卻越來越重。
許仙心中正自怪異間,忽覺身上先是一輕,而後猛地一重,如負山嶽,憑他的體魄,也幾乎寸步難行。
這時就聽耳邊傳來一道嬌俏的聲音,“哈哈,笨蛋!”
那老婦身形一轉,玉指在面前劃過,青光瀰漫間,就現出青衣公子的模樣來。蓮足微動,圍着許仙轉了兩圈,就站到他面前,掐腰笑道:“上了本公子的當了吧!”
許仙咬牙道:“岑碧青!”哪會想到這丫頭道行不怎麼樣,卻通曉變化之術。
小青聽他許仙喊自己的名字,忽然將臉湊近,大大的碧眸望着他,滿是疑惑道:“咦,你怎麼知道本姑……本公子的名字的?”
許仙憤憤道:“猜的!”
“你以爲我會信你的鬼話嗎?”
小青一雙碧眸在他臉上打量幾眼,忽然輕咬粉脣,伸出玉指在他臉上劃來劃去,笑道:“你說我是在你的臉上畫上一個小烏龜,還是寫上一個醜字呢?”說着不知從何處變出來一隻細長的毛筆。
此刻小青的臉距他極近,望之眉目如畫,五官精緻,再配上那一對清水般的碧眸,嬉笑怒罵的樣子,均是一樣的美麗。而她說話時的鼻息也清晰可聞,言笑間貝齒微露,瑩白如玉,總有一股香甜的氣息,令人迷醉。
但許仙卻無心欣賞,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美麗的面龐顯得分外可惡,明明偷盜庫銀是要殺頭的大罪,自己好心放了她卻還要受到這種小心眼兒的報復,不行,他實在受不了這個委屈。
但小青這丫頭不知道施了什麼法術,許仙只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揹負了一座大山,也就是他體魄強大才能安然無事,假如換作尋常修士的話估計這會兒已經……
小青見許仙不說話,也不惱怒,只是咯咯笑道,“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在你臉上畫個小烏龜……”笑得像是妖精。
許仙忽然看向遠處,滿臉驚訝道:“看,有流星!”
小青下意識的轉頭看去,許仙忽然吐氣開聲,紫府元海沸騰,全力催動法力,真炁如龍,剎那間運行周天,只覺身上壓力一輕,總算擺脫了那種奇異的壓迫。
小青聽到他的呼喊,心裡暗道一聲不好,哪還不知道自己上當了,剛想抽身後退。卻被許仙一掌拍到肩頭,身上頓時多了一張明黃色的符籙,符上光華流轉,霎時封閉體內氣機,保持着轉身的動作難以動彈。
許仙這時不慌不忙地來到小青的面前,從她手中將那毛筆接過,露出惡魔般的笑容:“你說我是在你臉上畫一個小烏龜呢,還是寫上個醜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