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跪在地上很長時間,他遲遲才肯直起腰來,再一看,他一眼眶的淚水,簌簌落下。
“主上,那奸人還留在您身邊麼?”
奸人?誰。
我一看密室門緊閉,左徵還在門外,應該是聽不見我們說話的。
我匆忙問老人,他口中奸人是誰,老人悲憫的搖搖頭,哀聲道:“主上千萬小心身邊人。”
不明白老人說的是誰,我趕緊追問。
老人卻恭敬的反問我,有沒有拿到一本無字書。
無字書?!在公公房間裡找到的那本?
我大喜過望,趕緊點頭說有一本,他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叫我千萬收好,只留己用。
可那無字書我收着是收着了,上面一個字沒有,我試過幾個辦法都不行,又怕給弄壞了,好不容易遇見個知道的人,就趕緊問他怎麼使用。
密室門卻從外面打開,左徵站在門中央,雙手自然交替在身前。
“思思,該走了。”
我再看向老人,他眼中的古怪情緒稍縱即逝,乾涸的淚痕在眼角掛着,有種慼慼然的味道,看久了挺心疼的。
我低聲對他說了句保重,他欣然點頭。
我跟着左徵出來,心裡一直悶得慌,問他這館長究竟是什麼身份,他爲什麼要喊我……
後面的話沒問出口,也許是老人的話提醒了我,身邊有奸人。會是誰?
“叫你主上是嗎?”左徵朗朗笑着,卻透着股詭異。
“左徵,你又究竟知道些什麼?能告訴我麼?”我鄭重的問他。
已經回到車上,眼看着路是往家的方向在開,左徵搖了搖頭道:“暫時不能告訴你,還不到時候。”
我突然有種彷彿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一樣。
而這世界裡有一半人希望我知道,有一半人不希望,而希望我知道的這半人,他們的意思,是想我自己想起來?
那怎麼可能呢。
我緊緊捏着拳頭,跟着左徵一起回家,等他回房間後,我趕緊也躲回房間裡,這纔敢舒開滿是汗的手心,再打開紙條。
這是臨走是老者故意塞給我的,我緊張的捏到現在,打開字條后里面寫着,三天後,再去密室一趟。
密碼在書櫃花瓶後面,緊跟着一串數字。
我正準備把紙團收起來的時候,一雙如棉花糖白軟的小手伸過來蓋在紙面上,我低頭一看,小幸運一臉不耐煩的看着我。
皺巴巴如包子的小臉掛滿了情緒,可再怎麼看都覺得有趣。我心情突然好轉,問他怎麼了,迅速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小幸運憋了半天,彷彿是在憋不住了,委屈巴巴的低吼了一聲。
“小爺還沒有個名字!”
對了!
這麼一提,小幸運好像是沒個名字,之前叫他小幸運久了,也沒注意要改,他好像的確不太喜歡這名字,我趕緊衝他道歉。
到晚上全部人都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提了這事。
哪知道竟一發不可收拾。
“陸滾滾。”陸禮承正色道,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到這名字,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我確信陸禮承的品位堪憂。
“小幸運的姓名嘛……”左徵刻意加重姓的音調道:“那就叫左小堯吧。”
“其實姓牛也不錯啊,叫牛少累。”
小白放下筷子,爲難道:“小幸運不好嗎,那叫沈幸運?”
再看左右手邊的小人兒,其中一個嘟着張嘴,委屈的都快能掛個桶在上面了。我趕緊打斷這羣人,說我自己會好好想想。
沒料到爲了這事,晚上陸禮承還特地跑我房間來,我正在給兩個孩子鋪被子,他拽着我胳膊,很認真的對我說道。
“陸長安。”
長安?長長久久平平安安麼?
陸禮承沒講原因,但他表現出的堅持,像是不能不用這名字一樣。
我只好敷衍的說考慮考慮,就想把他打發掉。
結果陸禮承堅持不走,就站那等我回答,我只能無奈的點頭說好。
寓意不錯,再說也不難聽是麼。長安。
陸禮承彷彿心情都有好轉,他輕啄我的額頭,又湊到我發燙的耳朵邊上啞聲問我:“晚上要不要去我那裡?”
我一聽,大窘,趕緊推開他,再低頭看,陸禮承身後兩個小人兒同時仰着腦袋,眼巴巴的看着我,彷彿下一秒就會問我們到底在幹什麼。
我趕緊制止了他們腦子裡的疑惑,抱起一個又折回來抱另一個上牀,嚴肅的責令他們不能在睡覺前說話,統統閉上眼睛。
陸禮承在,我挺想問他關於老人館長的事,可又擔心跟他有關係,只能忍着不說。
第三天我一個人偷摸到了展覽館外,看見門半開着,有人進進出出的,我拉着他一問,那人指了指展覽館裡面:“館長死了。”
什麼?!
“館長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太師椅上,那把太師椅是他的寶貝,平時碰不得,今兒個有人看見他坐上去,就去問,結果一過去才發現老爺子心跳沒了。”
我捏了把汗,爲什麼館長今天叫我過來結果今天死了呢。
回想他給我的那張紙條,還寫上了密室密碼,難不成是他早就預料到自己會死了?
我心亂如麻的問這人,館長死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古怪,那人想了一會兒,像想起來什麼,恍然道:“對了,我想起來了,老爺子的手比劃了個數字,反正挺奇怪的。”
我心狠得一跳:“什麼數字?”
“好像是4。”
4?又是4?想起之前死掉的張娟,也是在死之前比劃了個4字。究竟有什麼聯繫?
這個數字我牢牢記在心裡,總覺得非常不簡單。
我問那人能不能進去,那人說這館都被封了,說人不能進去了。
我挺着急的,又塞錢又說是館長叫我來的,還提到了密室的事。一般說來展覽館的密室就是館長的心血,不會輕易示人,那人見我不像是說謊,就通融了。
我趕緊用密碼進了密室,還是熱氣騰騰的,那寒陰的刀還掛在牆正中間,只是桌上的木盒子空了。
我過去一看,木桌上空空如也,只放了個皮袋子,似乎是用來裝刀的。
館長叫我來的意思,是叫我帶走這把刀?
這刀跟普通的刀並不相同,刀面很窄,整體像細棍一樣。
我把刀收了起來,帶出去,那人見我拿刀也沒說什麼,估計是想到我會帶它走。
上了出租車,我沒馬上回陸禮承那,這刀要是帶回去肯定會被看見,我得着個地方把它放好。
剛想着這事的時候,我手指摸的皮袋子的地方總覺得有個怪異的突起,再一摸,裡面有東西。
我打開一看,是張紙條,上面寫了個地址,我拿給司機一看,司機擺擺手說,這裡他不跑。
我還挺奇怪的,爲什麼不跑。
司機以更古怪的眼神打量我:“這裡是個亂葬崗。”
亂葬崗?
那應該就是這裡了。
長刀的陰氣這麼重,亂葬崗這種陰氣重的地方應該能壓住,館長給我留紙條地址,估計就是這個意思。
我塞了好幾張紅鈔給司機,答應不停留多長時間他才同意,踩了油門跑了一個多小時。
終於到了地方。我讓司機等我一下。
抱着長刀下去後,又有一條不算寬,只容四個人並排走的小路,兩邊是茂密樹林,這條小路不知道延伸有多遠。
再一細看這路面,彷彿就是前後四人擡着口棺材走的寬度。
不多不少。多看兩眼心裡都挺毛的。
我緊了緊抱着的長刀,那寒氣似乎透過皮袋子滲了出來,我硬着頭皮順着那條路往裡面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