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我奶奶怎麼可能會得這種病!”我使勁的拍了下醫生的辦公桌,眉毛之間散發着怒氣和不相信。
醫生拿着剛剛給奶奶拍的片子給我看,然後用手指着肺的地方,證明他並沒有撒謊。醫生看着我越來越沮喪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轉回話題繼續問我:“你奶奶從什麼時候開始咳嗽的?”
醫生的這個問題不知該讓我怎麼回答,自從和陳易遠在一起後我常常忽略掉鍾辭和奶奶,甚至整天和陳易遠膩在一起不回家,現在醫生問我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
我不好意思的衝醫生笑了笑,然後掏出手機播出了一串號碼:“喂,鍾辭嗎?來下市醫院胸外科,奶奶她得了肺癌。”我鎮定自若的說着,其實內心早已翻江倒海。
不一會兒鍾辭就出現在辦公室的門前,氣喘吁吁的問我:“怎麼了,奶奶怎麼了,怎麼可能會得肺癌呢。”
這句話讓我的眉頭更加緊鎖:“其實這些都怪我,這段時間只顧着自己了,沒有照顧奶奶,醫生要問幾個問題,我回答不上來。”
說罷,鍾辭看向了醫生,醫生重複着我剛纔說的那句話:“你奶奶從什麼時候開始咳嗽的?”
這個問題在鍾辭的腦袋裡開始迅速的旋轉,半響,他說:“大概是在一個星期前吧。”
醫生聽到這句話後有些憤怒又有些激動,站起來問鍾辭:“那你怎麼不知道早一點帶她來醫院呢,你知不知道如今造成了多大的後果。”
鍾辭低着腦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聽着醫生的指責。我走到醫生的旁邊推了推醫生,示意他不要再說,醫生似乎也明白自己有些衝動,於是他便坐下來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鍾辭緩緩的走到醫生的旁邊,小聲的問他:“需要花多少錢,只要能只好奶奶,多少錢都可以。”
醫生好奇的看了看鐘辭,或許醫生有一瞬間在認爲他在自誇,一個二十歲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錢。隨之醫生有嘆了口氣,悲觀的說:“其實這並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而是肺癌晚期已經治不了了,要想活的時間長一些,那就只有化療了,另外,一定要讓你奶奶的心情好。”
說罷,我和鍾辭同時點了點頭。走出醫生的辦公室,在醫院悠長的走廊裡我和鍾辭並肩走着。鍾辭突然問我:“你打算給你奶奶做化療嗎?”
我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
鍾辭錯愕的看着我:“爲什麼?”
我嘆了口氣,淡淡的說:“與其讓奶奶痛苦,不如讓我自己痛苦,化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更何況...更何況化療也只有延長生命的作用,並不能永遠的治好,現在我期待只是希望奶奶可以活到她生日的那天,我想給她過最後一個生日。”
鍾辭的目光從錯愕變成敬佩,這些微不足道的表情被我盡收眼底。許久,他才說:“既然你都已經這麼選擇了,那麼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奶奶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四個月之後,我不知道奶奶能不能挺到那個時候。”說罷我加快了腳步,走向奶奶的病房裡,隨之鐘辭也跟了上來。
這幾天一直在醫院裡照顧奶奶,手機沒電了也沒充,整整關機了五天,在這五天裡我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去學校沒有找陳易遠。
等我發現手機沒電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了,於是我趕緊充上電,開機後發現了一百個未接電話,而且全部都是陳易遠的,天吶,我怎麼會忘記充電了呢。看了看日期,突然有些失落,雖然一百了未接電話都是陳易遠的,可是卻只是兩天的,這麼說就是剩下的三天裡他一個電話都沒有給我打。
莫名的心酸和失落感一齊涌上心頭,顧不得那麼多,我連忙給陳易遠回電話向他解釋我“失蹤”的五天在幹什麼,然而接電話的人卻不是他。
“對,我就是林惜涼,你沒有聽錯,感覺很不可思議是嗎?”林惜涼在電話的另一邊得意的說着,如果她現在就在我身邊,恐怕我會控制不住的去扇她。
我直接掛掉電話,不可思議的看着手機的熒屏,她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而我又算是什麼?
我把手機放在病牀旁邊的小櫃子上,看了一眼熟睡的奶奶,才起身走向衛生間。
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雙眸,在這樣情況下不要急於發泄,也不要馬上找人訴說,只要站在鏡子前問問自己的眼睛,到底該怎麼辦。
也不清楚站了多久,只是自己突然的驚醒過來,或許,我應該選擇更鎮定的辦法來解決問題,衝動到最後毀的只有自己。
回到病房後,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十個未接電話,是陳易遠撥過來的,思考了一下,我又撥了回去。
剛剛撥過去那邊就接了,未等我說話,陳易遠就搶先說道:“顏顏請你相信我好嗎,我和林惜涼只是恰巧碰到而已。”
我嘲笑的笑了笑,甚至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在笑我自己還是在笑陳易遠:“爲什麼剩下的三天裡你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我看不到陳易遠的表情,過了好一會他才說:“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接着,是掛掉電話後的嘟嘟聲。
陳易遠掛我電話,他竟然掛我電話,而且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那次,我清晰的聽到心碎的聲音。
他的那句那就算了吧是什麼意思?是我們只我們之間算了吧還是這件事算了吧,我弄不清楚,只知道希望是這件事算了吧。
他掛掉電話後,放在耳朵上拿着手機的手順勢下滑,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我這個樣子被別人看到了可能還會以爲我是被點了穴。
半響,鍾辭帶着水果走進了病房,我被開門的聲音驚醒,轉過身,撲到鍾辭的懷裡開始哭。鍾辭拍了拍我的後背,輕聲的問我:“顏顏,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我抽涕着,甚至哭出了聲音,爲了避免驚醒奶奶,我跑到走廊裡捂住嘴巴哭。抑制了好久的眼淚終於落下。
鍾辭也跟着我來到走廊裡,他的笑依舊如春風化雨般溫暖,一瞬現所有的委屈全然消失。我用他的衣服抹着眼淚,還好這幾天忙於照顧奶奶沒有化妝,要不然他的衣服早就會被我的睫毛膏弄黑的。
我看着他深情的
眸子和溫柔的笑臉問他:“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輕輕笑了一聲,然後用寵溺的目光看向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儘管你怎麼傷害我。”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破涕而下,多熟悉的一句話,這句話陳易遠曾經對我說過多少遍我都已經記不得了。
鍾辭看着我又哭了,於是他手忙腳亂的安慰我問我怎麼了。看着他這麼着急又狼狽的樣子我噗哧一下笑了出來,眼淚還在眼裡我卻笑了出來。
鍾辭看到我笑了,於是他便舒心的呼出了一口氣。
接着,他問我:“剛剛你是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不知該怎麼回答,簡單的說了下:“我不知道陳易遠和惜涼的關係,總之,不一般。”
鍾辭聽我說完也微微的楞了一下,然而在下一秒錶情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他說:“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猶豫了好久沒有說,鍾辭低下頭笑了兩聲:“對不起,我不該問那麼多。”
此時我和鍾辭都陷入了沉默,我害怕被傷害,可我不也是一樣的每天都傷害着一個如此愛我的人嗎。我也是一個惡人。
每個人的心裡都會藏着一個人,當另一個人的心中有了別人,儘管他還愛你,可是你卻並沒有那麼重要了。
例如,陳易遠和我。
時間一點點的延伸,這段時間裡一直是鍾辭在陪着我。然而我和陳易遠卻很有默契的互不聯繫,時間久了會不會就這樣的淡了,忘了。是否這樣我們之間就可以重新認識?不,我不想在繼續欺騙自己了,明明一直愛着,明明一直放不下,卻沒有一次真正的做到了。
我站在病牀前看着奶奶越發虛弱的臉頰,突然覺得有些遺憾,年幼時的頑皮給奶奶造成了許多麻煩,然而奶奶卻總微笑着不在意。當初的不懂事竟然現在的我覺得後悔,爲什麼總是到最後,或者是失去的時候,才明白什麼叫做珍惜。
我悄悄的走出病房,不知不覺的走到醫院花園的長椅前,天氣已經漸漸轉暖,有些花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悄然綻放。
我坐下來,仔細盤算着奶奶剩下的日子。還有半個月就到奶奶的生日了,不管如何,我一定要給奶奶過一個與衆不同的生日。
想到這裡,我掏出手機給鍾辭撥過去,電話沒響幾聲那邊就接了,每次都是這樣,給鍾辭打電話三聲之內肯定會接。
他剛剛接電話我就說:“鍾辭,幫我一個忙,在醫院後花園裡搭建一個和奶奶家一樣的小竹樓,在半個月之內。”
我的話音剛剛落下,鍾辭就馬上回答:“OK,OK,這事包在我身上吧。”
掛掉電話後,我欣慰的笑了笑,似乎忘記和陳易遠之間的不愉快。
這些日子裡偶爾也去過幾次學校,看到惜涼和蔣柔的時候總會避開,於是在學校裡我沒有看到過她們,然而奇怪的是我卻從未看到過陳易遠,或許他也像我避開惜涼和蔣柔那樣的避開我。我避開她們是因爲不知該如何面對,然而你卻是因爲什麼?是無法面對我還是故意躲開我?我始終弄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