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現身

雲動意在兩可,考慮再三,想清楚了其中的環節,高聲說道:“切磋武技,大家都是此道中人,這倒也沒什麼,但是鬆井先生之前與我約戰之時,答應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我心中有一個疑問,而鬆井先生能夠解答,在維加斯盧卡索賭場,他也曾經用這個作爲條件,向我發出挑戰,結果我贏了,但他卻沒有履行承諾,偷偷地溜走了。今日我遠赴伊賀谷,爲的還是想解開這個謎團,所以才答應鬆井的約戰的,如果鬆井先生能當着衆位前輩的面答應我,一旦我戰勝了他,他必須告訴我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就同意與他一戰,並請百地流主,川上流主以及柳生流主爲我做保,你們看行不行?”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到了鬆井的身上,鬆井頓時覺得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但他轉念一想,今天來的不但有自己門下的弟子,還有自己不少的同門親友,怎麼着也不能讓這個雲動勝了自己去,但如果自己想今天留住雲動,並藉此機會除掉此人,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於是他看了四周衆人一眼,沉聲說道:“好,雲桑,我答應你,今天如果你勝了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這樣你總該現身了吧!”

百地光夫與川上秀男也都表態答應,柳生康弘沒有先到這個素未謀面的人怎麼會要自己作保人,心下很是奇怪,但看到周圍的人正盯着自己,等他表態,於是勉爲其難地說道:“既然百地城主與川上流主都答應了,那我也湊個熱鬧,我同意爲你作保,鬆井君,你可要給我這個面子喲!”

江湖之中,講究信守承諾,語出如箭。像這樣當着衆人的面,特別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講究的是信守承諾,如果鬆井真的被雲動打敗,而鬆井又不肯兌現承諾,那麼就是薄了保人的面子,不免開罪於保人,而能夠擔當保人的人,一定都是重信守諾,平時地位受人尊崇的前輩名宿,如若承諾人失信,那麼保人的威望也必定受損,所以替人作保也是有些風險的,鬧不好就把自己的清譽毀於一旦。而承諾人以後就沒人敢相信他的話,從此再無信譽可言,會一生受人唾棄的。

鬆井與柳生之間平素不睦,兩人性情爲人處事截然不同,一正一邪,柳生很鄙夷其爲人,平時兩人不相往來。但今天柳生康弘爲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異國人答應作保,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以纔有柳生對鬆井的這一句叮囑,實際上也是給了鬆井一些壓力。

鬆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扭頭旁顧,不再理會。

這是大殿的頂棚之上倏然顯出一道身影,朗聲長嘯,縱身而下,身法急如流星,夭矯若龍,堪堪到了三樓,忽地伸手在三樓欄杆上一擊,卸去部分下墜之勢,身形在空中折轉方向,轉瞬間又到了二樓,雲動腳尖一點旁邊的立柱,身子斜射似箭,一個凌空反轉,人已然跳到大殿中央,巍然佇立,昂首四顧,氣宇軒昂。

百地光夫、川上秀男、柳生康弘一干人等心中暗贊不已:好身法,好氣勢。

定睛看去,只見此人中等身材,上身穿一件白色站領襯衫,下面一條藍黑的褲子,腳下蹬着一雙高幫軍靴,扎着綁腿,腰繫加寬牛皮帶,背後揹着一個肩包,劍眉虎目,挺鼻薄脣,臉型清瘦,英姿挺拔,卓爾不羣。

他已經洗去面上的易容,身上背的行囊是昨天晚上來時事先藏匿好的,並且做了一些必要的安排,安排好自己的退路。

雲動雙手一報拳,目若朗星,身似流雲,四下一禮:“各位前輩,請恕雲動無禮,冒犯之處,望請多多海涵。”

柳生康弘看着雲動,長眉一挑,目露精光,臉露疑惑之色,他感到這個人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正在心裡猜測之際,只聽到一個聲音駭然道:“啊...你,你,你是...”

雲動扭過臉去,向來聲處瞧去,說話的正是正木敬名,雲動淡然一笑:“不錯,正是在下,正木少流主別來無恙。”

適才正木敬名在大殿爲鬆井捧哏,想爲這殿中的一干人等臉上添輝增彩,背後貶低雲動,哪知被雲動出言嘲諷,心中正驚懼不安,不知來人怎會認得自己,正疑惑重重,揣測之間,這一看到了真人,恍然大悟,心中更加慌亂。

在厙山一戰之前,正木敬名是堂堂的正木一刀流少流主,也算扶桑境內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武士,受人尊崇,心驕氣傲,目空一切,從未遭逢挫折。爲了竊取CGP—3的設計機密,帶着一干門人弟子遠赴滬海,哪知碰上了雲動,被打得一敗塗地,還被他飛針刺進肺部,險些命喪黃泉,從此那個不知名的華夏人的身影就成了他的夢魘,每每想起,心中都是不寒而慄。

哪知今日他在伊賀谷上野城中竟又看到了這個令他畏如虎狼的人,驚魂未定之下,竟不知所措。

見雲動衝他說話,臉上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慌不迭地點頭:“咳咳..已經好了,哦...都好,都好,謝謝關心,多謝,多謝。”

那笑容只會比哭還難看,阿諛恭維之意表露無餘。這讓大殿之中在座諸人驚詫不已,不知道這個正木少流主緣何前倨而後恭,且諂媚若斯,大家心中暗暗鄙夷之下,疑團漸起。這個人雖然相貌不凡,但到底不似有何特別之處,到底有何等手段,竟然讓正木一刀流的少流主畏懼至此,又能使鬆井賢二這樣一位忍術大家折戟沉沙,倉皇逃離北洲,回鄉避禍。

柳生康弘雙目似電,盯着雲動看了好一會,突然扭頭向身後看去,一見身後只有女兒陪在身後,心中豁然驚醒。

“你....!”柳生康弘不禁站起身來,臉上怒氣衝衝,眼睛瞪着雲動。

雲動雙手抱拳,歉然躬身一禮:“前輩,雲動遭人算計,出此下策,實出無奈,冒犯之處,萬望前輩海涵。”

柳生康弘怒意未消,一撫衣袖,哼了一聲,轉臉側身,竟然不肯受他這一禮。

柳生康弘身後的佳惠子也幡然醒悟,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但她心思天真爛漫,轉念一想,只覺好玩,竟不以爲意,又露出一絲竊竊的笑意。

雲動也是蔚然一笑,再次躬身一禮,這一禮卻是對着佳惠子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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