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鄭家兩輩人,都想着把我榨成乾屍啊?”逍遙子道。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前輩,你爲了我鄭潛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多的累。如果在即將功成的時候,你卻激流通退了,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鄭潛答道。
“鄭潛,你離功成還遠着啦。拿到了月鼎,不代表着你就怎麼樣了。而是代表着你將會擔起更多的責任!嘯天將這個月鼎交給我,讓我躲到神罰之地來,其實是爲了躲避神界的某些耳目。屬於你的戰鬥纔剛剛開始啊。”
逍遙子所說的自是實情,這點流螢笑最爲清楚。霸神臨隕落之前,見過的唯一的一個人,就是流螢笑。現在她只是默默的站於一旁,看着這個和他曾經的意中人有着七分神似的鄭潛,暗歎着鄭潛從此將踏上一條充滿坎坷的路。
接到了月鼎,代表着鄭潛正式的成爲了神界某些神的敵人。在這之前,無論鄭潛在凡界怎麼蹦達,都不會引起神界太多的關注。有了月鼎則就不一樣了,因爲這個月鼎具備着動搖他們根基的力量,必須是要撲殺而後快的。
“逍遙子,既然鄭潛後來的面很難走,你爲什麼不能再送他一程呢?”流螢笑幫着鄭潛說話了。
“送?”逍遙子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幅殘身,還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雖然說我是一個霸帝,但是霸帝這種層次在凡界算個人物,但到了神界,和一隻螞蟻沒有什麼區別。以我這樣的實力,想送一程,只會是給鄭潛添亂罷了。等級高目標就大,也容易成爲耙子。也反而更容易暴露鄭潛的行蹤。現在追殺我的人一批一批,如果讓他們知道了我將月鼎交給了鄭潛,這些追殺就會轉到鄭潛的身上。我還是在這裡拖他們一下,爲鄭潛爭取一點時間爲上策。”
流螢笑聽逍遙子說完,也不得不承認,逍遙子的這番話確實很正確。
這些追殺逍遙子的人,流螢笑大致也知道他們的來歷。神罰之地並不是鐵板一塊,高位神想將自己的手伸到神罰之地裡來,礙於有玄龜這樣的守護者在,他們也就不方便自己出面,弄些爪牙過來執行他們的命令就可以了。
如果讓這些爪牙知道了月鼎已經被逍遙子交給了鄭潛,而鄭潛現在的身份又是天命之子,恐怕到時候引來就不是這些爪牙的追殺,而是真正來自於神界的追殺了。
逍遙子拖住這些人,至少可以爲鄭潛爭取到一點時間。這點時間對鄭潛而言,十分的重要。
“鄭潛,逍遙子說的很對。我看照他提的方案去辦是最好的選擇。”流螢笑在心裡暗自的對比了一下利害關係,向着鄭潛提議道。
鄭潛知道逍遙子那番話是很正確的,但是現在他已經接過了月鼎,應該連帶着着月鼎附加的責任也一併接過來。逍遙子沒有月鼎在身,卻還要受着這樣的追殺,說實話鄭潛覺得很有些過意不去。但是,他又想不出來什麼更好的方法改變目前的現狀。
“前輩,這樣你就真的被我鄭家榨乾了。”鄭潛有點無奈的說道。
“但留寸身,爲着將來,我覺得值了。只要你知道你的先祖是爲什麼而死,就足夠了!”逍遙子從地上拔起了木棍,將藥箱背到了肩上。那面寫着“救死不救生”的破布,在熱浪陣陣之中,嘩啦啦作響,
“好自爲之吧。嘯天要留給你的東西,都在月鼎之中了,你好生的體味吧。我不能在這裡再耽誤時間了。剩下的一點掃尾工程,我幫你清掃乾淨。”逍遙子道。
所謂的掃尾工程,是那些被流螢笑扔出半里之地的天狼幫的幫衆。
逍遙子的月鼎交接儀式並沒有刻意的避開這些天狼幫幫衆,想來他是早就有着自己的打算了。
“多謝!”鄭潛神態恭敬的雙手抱拳,向着逍遙子微微一躬身。
“這個丫頭也就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的照顧他吧。”逍遙子一指月絲雨。
“逍遙子前輩,我要跟着你。”月絲雨不樂意了。
月絲雨與逍遙子相處日久,鄭潛和流螢笑雖對她救困之恩,但是從情感的角度而言,月絲雨和逍遙子更深一些。
逍遙子一笑,“相識萬載,終有一別。人生本就是這麼分分合合。丫頭,你的路比我的長。跟着我你沒有什麼出別。好好的跟着鄭潛,闖出一個光明的前途來!”
“前輩……”月絲雨忽的垂淚欲滴。
逍遙子卻一轉身,再不回頭,向着天狼幫的幫衆去了。
“嘯天能交到這樣的朋友,是福份!”流螢笑讚道。
鄭潛手捧着兩個沉甸甸的寒鐵盒子,一時思緒萬千了起來。但是他卻沒有喊停逍遙子。
天狼幫的幫衆此時正攜着一腔怒火和一片火熱的心,繼續狂奔而來,要完成他們的搶人大業。這麼美的女人,如果不拖回去做個壓寨,對不起天狼幫的這個名頭。
用天狼幫三幫主高福率的話剛剛爬起來的話來說,這麼漂亮的女人,拖回去睡一回,就是從此做奴隸也值了。
迎着天狼幫幫衆的是逍遙子。
“老東西,老子現在有正事要辦,你別擋了老子的道。想死一會才輪得到你。”高福率被逍遙子阻住,大怒。
話纔出口,高福率就覺得眼前的情形發生了變化。
逍遙子那個倒三角形的臉,不知何時距高福率的面目只有一尺不到的距離,正在猥瑣的笑着,花白的山羊鬍子一翹一翹的。
高福率這次吃驚可不小。逍遙子在野外幫派之中,只是略有醫名,從沒有誰見過他的身手。高福率雖然前面也生了些警惕,但還是大大的將逍遙子的實力低估。
高福率的第一反應則是手裡的匕首往前大力一捅,與此同時,腹下有一陣劇痛傳來,就像是他的匕首往前這一捅,捅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高福率圓睜着雙眼,帶着不敢置信的眼神,轟然的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後,他的七竅才相繼的冒出了血來。流到了紅土地上,發出了哧哧的聲響。
逍遙子將插在高福率身上的木棍拔出來,黑色木棍上依稀有着一層淡黃的光暈。
逍遙子俯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剛纔高福率的那一捅,他也沒有全部避過,在腹部的一側,被扎出了一個小洞。
“噗!”逍遙子向着高福率鍋底一樣的臉吐了一口唾沫。
天狼幫的幫衆此時也都紛紛殺到,三幫主倒地,讓天狼幫幫衆急紅了眼。
對三幫主保護不力,他們這些隨來的人,按照幫規,沒有一個能活。而且會以一種非常殘忍的方式處死:將腦殼敲開,掏一半空,倒上油點着火,俗名“點天燈”。
如果能將殺害三幫主的兇手抓獲,他們的罪責相應就會輕一些,雖說要受些活罪,可保命是沒有問題的。
這種幫規之下,天狼幫幫衆立即瘋了似的向着逍遙子攻到。
這些人的實力都是霸宗到初級霸皇,與高福率都有着一段距離,和逍遙子就更不是一個層面上的。更何況此時,逍遙子心願已了,殺機已動,哪裡還會像往日那樣的藏頭露尾。
一柄黑木棍大開大闔,滿眼盡是柔和的淡黃之色,天狼幫幫衆幾十人,於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被逍遙子砍成了一地的碎屍。
天狼幫此次來的人,沒有一個人逃脫。逍遙子渾身被天狼幫的幫衆血跡浸染,卻欣然的鬆了口氣。
只有這樣,月鼎已經轉交給鄭潛的這件事,纔會真正的不外傳。
逍遙子站了一會,從懷裡摸出了換骨器,俯下身去,將天狼幫幫衆身體上的骨重一一的收集了起來。
依逍遙子現在的等級,霸皇之下的骨重其實對他沒有一點吸引力。但是爲了慎重起見,他還是將現場所有的天狼幫幫衆的骨重都收集乾淨,讓整個殘殺現場這樣看起來就更像是爲財而進行的劫殺。寸骨不留,這就是野外幫派最常見的互鬥結果。
弄完了這些事,逍遙子站起來,再打量了一下,才收好換骨器,向着那邊站着的三個人一擺手,頗有些瀟灑的拄着他的黑木棍,向着無垠的紅土地深處走去。
鄭潛三人默默站立,目送着逍遙子遠去的背影。
逍遙子的個頭矮小,身形還有些佝僂,背上的藥箱將他的整個背影占據了大半。一起一落的黑木棍,更像是一個老人拄着的柺杖。
逍遙子走的很決絕,一次都沒有回頭,直走到和紅土地融爲一體,鄭潛三人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鄭潛黯然一嘆,月絲雨卻強忍着掛在眼眶裡的淚,咬着嘴脣。
“是一代人的夢想,還是一個人的夢想呢?”流螢笑卻輕聲的自語,“爲着這樣的一個夢想,多少人付出,又有多少人走上了不歸路,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呢?”
“流姐姐,也許這個夢想,承載的是一個新的開始,所以他們纔會這樣的義無反顧吧。”鄭潛擡眼再看了一下逍遙子遠去的方向。
“呵呵,新的開始嗎?但願。”流螢笑笑了一聲,笑聲裡卻有點乾澀。
鄭潛的手指在寒鐵盒子上輕輕的摩擦着。
新的開始?鄭潛想,開始都是新的,但最爲可貴的,可能就是開始之後的那份不變的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