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羣架就要仗個人多,人多膽氣壯,平時膽小的也能發出虎威來。反過來也一樣,當人從多被打成少,那點膽氣就會被打沒了。
目前的會長就是如此。雖然聲色俱厲,但心底卻在不停的冒着涼氣。但他好歹也是一任大員,不能折了官威,所以在那兩腿骨骼亂響的硬挺。而且,他心裡還有一個期盼。
雪狼營應該快來了。
果不出所料,軍營方向人喝馬嘶,鐵蹄隆隆,已經可以看到被揚起的灰塵。
白色的高頭大馬,白色的鎧甲,亮銀槍。一片白色的雲飄過臨冬城的街道,帶着震地之聲,飄到了鄭潛和會長的面前。從裝備的精良程度上,雪狼營山戰用矮腳馬,陸戰用高頭大馬,已經超過了虎賁團。這點落在鄭潛的眼裡,心下已經有了一些計較。
這是雪狼營的一個大隊。今天正輪到這個大隊當值,遇到火急火燎維持會的信報。
有人敢在雪狼營的門口中,砸維持會的場子,等於是打雪狼營的臉。這還得了?沒有細問之下,三百人跨馬提槍,就衝事發地點狂奔。
勒馬收繮之後,領頭的百夫長才看清那邊站着的兩個人。心裡的冷氣比維持會會長抽的更厲害。這兩個人,他誰都不敢動,已經超出了他權限範圍之外了。
“哈羅。”鄭潛向大隊長打着招呼。
自然這個詞是隻有鄭潛能懂的。
雪狼營在城門外一戰,全營上下和鄭潛不對眼,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只是礙於鄭潛的實力和段峰的面子,雪狼營才強壓住了報仇雪恨的念頭。
這個百夫長是參加了城門之戰的。看看自己的三百人,再想想大戰時第一拔攻擊的三百人,那個滿地翻滾的刺蝟形象立即在腦子裡浮現出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是進還是退。彷彿連鄭潛的問候也沒有聽到,只在那裡發着愣。
三百人的大隊中,也有參加了城門之戰的軍士。看到對面站着的是鄭潛和公主,一愣之下,開始抹起冷汗了。
會長見到了孃家人,就像見了救星一樣,指着鄭潛和公主。
“就是他們砍了我的手,百夫長,你可要替我出頭,這等惡徒當街行兇,還有王法沒有?”
會長向百夫長晃着他被自己的衣條包紮着的斷腕,彷彿那倒是一件戰利品一樣。
維持會是由雪狼營罩着,這是臨冬城都知道的事實。被當衆打臉,百夫長就是想裝也裝不下去了。他翻身下馬,首先朝公主抱起了雙拳。
“見過公主。”
三百人齊齊下馬抱拳。
“見過公主。”
會長眯着的眼睜大了,瞪圓了。
公主?!
會長大汗淋漓。
那位中年婦女看着公主,彷彿看着天外來客。
公主走到了她的身邊。微笑着說:“大嬸,你放心,你有什麼冤屈,今天我替你作主。”
隨即,公主轉向會長的眼神裡透出了很濃重的殺機。
百夫長明白,今天這事恐怕不得善了。如果想保下會長,只憑他一個百夫長是力不從心的。
“探報!”
“在!”
“速請段魂大人!”
“是!”
一陣急促的馬蹄。探報飛奔着向統領大營去了。
“其實今天這事吧……”鄭潛開口了。
百夫長對公主必須行禮,對鄭潛就只有怒目相向了。
“很簡單,這個會長交給我就行了。你們不要搞那麼大陣勢,怪嚇人的。”
“堂堂維持會會長,是王室親命官員,怎麼能交由你處置?不要癡人說夢了。”
“那就沒辦法了。”鄭潛聳聳肩。
百夫長以爲鄭潛這話是威脅,立即凝神以對,身上霸氣外露。銀槍被他拿在手中,握的過緊的緣故,有些微微發抖。一副大敵當前的樣子。衆軍士動作整齊的步百夫長之後,一時,街面上劍拔弩張。
“你們幹什麼?我是說我沒有辦法,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我沒辦法,公主有辦法啊。”
明顯的,被調戲了。百夫長臉色不好看。
“百夫長,不管是誰來,今天我要還這位大嬸一個公道,也要還臨冬城百姓一個公道!”公主大義凜然。
百夫長心下懊惱,這個鄭潛和公主就像是陰魂不散似的,怎麼在哪都能遇到?
“公主,會長之職是由王室欽命的。即使會長有什麼不是,也應該交由王室處置。”
“難道我不是王室?”
百夫長答不出來了。不能說公主不是王室。但公主不能代表整個王室。這是個腦筋急轉彎,百夫長沒彎過來,不知怎麼接口。
他心一橫。這事今天他做不了主,反正一切等到段魂大人來了再說。
“公主,還請稍等。段魂大人馬上就到。 ”
“公主……”鄭潛拉了拉公主的衣袖。
“幹什麼?有什麼話直接說,不要這麼鬼鬼祟祟的。”
“一會如果打不過,我們得先把退路想好。不然跑不掉的。”鄭潛還是小聲的說着。
“跑?笑話。跑什麼?”公主的聲音卻奇大。
鄭潛不理她了,自顧着打量地形。跟一半腦子長到前胸的公主交流起來,是很費力氣的。
鄭潛對於自己的時間斷層,還不能很好的把握。沒有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和虎賁團以及雪狼營兩場大戰,都勝在僥倖上。如果沒有時間斷層的出現,憑他一級霸師的實力,想要抗衡兩大軍團,絕對是天方夜潭。
鄭潛的擔心正在於時間斷層出現的時機上。段魂這次來,肯定是大批人馬,如果這次時間斷層不出現,公主也許會無恙,但是他自己的這條小命,可能就不保了。城門之外滅了雪狼營的威風,現在又砍了會長的手,這是蹬鼻子上臉,欺負到人家頭上去了。性格再溫和的人也有着脾氣,而且雪狼營霸道慣了,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着他來欺負?
先把要跑的路找好。這是鄭潛的保命法則之一。
果不出鄭潛所料,不一會,地面出現了震動,正是大批人馬奔來的先兆。鄭潛凝神細聽,這次來的有幾千之數。轉到街面時,鄭潛看到爲首之人,正是段魂。
“事情搞大了啊。”鄭潛小聲的向着公主說。
“有我在,怕什麼?”
鄭潛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妹子深宮裡的水喝多了,估計連小解的姿勢都會高人一等,哪懂得官場軍營裡的這些道道。想拉着她跑是絕對不可能。只能相機行事了。
段魂和百夫長一樣,只穿着白甲沒有戴頭罩。銀槍倒提,胯下的高頭大馬通體雪白,跟鄭潛的大白有一拼。
段魂人未下鞍,槍已提起,高喝着。
“雪狼營所有的弟兄聽着,奉王諭,擒鄭潛者,加官封爵,子孫世襲,另賞二十萬金幣。”
鄭潛沒料到段魂這麼狠。同時腦子裡百念急轉,拽着公主的手,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如果沒有公主在側,以鄭潛的體能和身手,翻牆越室,在城巷之間想擺脫雪狼營並非難事。公主雖爲霸者之身,但畢竟還要落後於段魂以及他帶來的雪狼營高手。
現在不是城門之外的排兵,而是城內的巷戰了。這時對於單體戰力的要求就非常高。
“我不跑!”公主回過神來還一邊犟着一邊喊聲。
“你再不跑,我就要被你害死了。你就是寡婦了!”
鄭潛在說完這句話時,心裡竟然一動。記得在和趙小曼永別的時候,也說的是這樣的一句話。兩世分離,也不知她現在過的可好了。
鄭潛甩了甩頭。現在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事情幹嗎?莫非這就是通常所說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靠!
鄭潛心裡對着自己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