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生跟着劉建德上了省委一號車之後,在警車開道的情況下緩緩的離開了金陵飯店,車上,看到二舅那鐵青的臉色,李三生埋怨是不是自己這次玩的真有點大了,其實他給自己出氣是假,他要真想出氣,估計玩死蘇家兄弟都沒人知道,他就是想給黑子出一口氣,落一落這蘇家的面子,誰讓這蘇羣總是沒事找事的嘲諷黑子,還有說話陰陽怪氣在南大騷擾玉兒的蘇有東。
劉建德不說話,李三生也不敢說話,生怕在火頭上的二舅噼裡啪啦把他訓斥一頓,於是奧迪a6上就靜的可怕,前面開車的司機和副駕駛上的秘書從後視鏡上看着這對有趣的舅甥,只是他們從來沒聽說過劉書記還有外甥,便將更多的眼神停留在了李三生的身上。
幾十分鐘後車隊進了省委大院,奧迪a6停到一號樓門前,下了車,劉建德頭也沒轉的厲聲說道“跟我進來”
開門的沈清琴輕笑着問道“怎麼今天晚上回來這麼晚?”看到劉建德陰沉的臉色,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進來”劉建德轉頭叫道。
沈清琴跟疑惑的,不明白的往後一看,去看到了李三生,意外道“三生怎麼來了?”
李三生尷尬的笑了笑叫道“舅媽”然後悻悻的跟着二舅進了小樓。
客廳裡,劉建德脫了外套坐在沙發上瞪着李三生,李三生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死豬不怕開水燙,只是那屁股只沾了沙發一點,他在外面再如何的陰狠如何的跋扈,在親人面人始終只是個孩子。
沈清琴泡了一壺茶回來之後,看着劉建德的樣子,生氣的說道“三生做了什麼錯事至於讓你這樣子,有什麼話你就不能好好說?”
“沒你的事,瞎操心什麼”劉建德呵斥道,沈清琴氣的坐到了一旁,劉建德這纔看着李三生說道“說吧,爲什麼要那樣做?”
“二舅,你也不信我沒打他?”李三生皺眉道,如果真要這樣,那他便覺得他在劉家人的印象中是失敗的。
“我問的是不是這個,從你進大廳我就看見你了,你和蘇家衝突的過程我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問的是本來可以簡單平息,你爲什麼還要打他?”劉建德沉聲問道。
“爲了朋友”李三生回道,他就是想爲黑子和玉兒出氣。
“朋友?什麼朋友值得你得罪蘇家,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知道哪一天蘇家會爲了今天的事從背後捅你一刀子,到時候你那朋友能站出來幫你,三生,你的思想不要再停留在西安了,舅舅不是生氣你打了蘇家的孩子,就算是他們佔理,你把他打了,他蘇家又能怎麼樣,難道我們劉家還怕了他們不成,更何況是他自找苦吃,舅舅只是想讓你明白,在這個圈子裡面,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情多了,只要有利益存在,昨天的敵人也能變成今天的朋友,今天的朋友更有可能成爲明天出賣你的那個人”劉建德緊鎖着眉頭說道,他活了這麼多年,對這樣的事情早已經司空見慣,二十年前劉家不也是被所謂的朋友逼到了絕路,要不是李老那個決定,劉家也許早已經成了歷史。
聽完二舅的話,李三生苦笑的搖了搖頭,剛剛的緊張氣氛消失的無影無蹤,自嘲的說道“二舅,我不知道你對朋友的定義是什麼,但對三生來說,人生有些事情可以算的清清楚楚,有些事情只要一算計便是輸,三生從小便生活在渭北農村,那個村子裡的人雖然有些小刁民,但他們大多都勤勞樸實,我更是吃着百家飯長大的,雖然爺爺每天給我灌輸的都是陰謀詭計,只能相信自己不能相信別人的話,但三生始終覺得,人生的路太長了,總要有一些志同道合推心致腹的人陪着,除過另一半,又能有幾個人和你推心致腹無話不說,所以,遇到了,就得珍惜着,用心去對待,更何況他們也是用心在對你”
“小時候讓三生真當做朋友的只有三個人,二龍,花花,老懞,他們跟三生比親兄弟都親,後來花花死了,那個時候三生特別的難受,可三生不敢難受不敢傷心更不敢流淚,因爲二龍和老懞他們也傷心,本以爲這輩子三生只有僅剩的兩個朋友,可是三生在秦嶺學院的時候三生碰到了他們,他們處處爲三生着想,可以爲了我的自卑每天和我吃一樣的飯菜,每天穿最普通的衣服,每天跟着我去擠公交,其實我不自卑,我只是對他們嗤之以鼻,總覺得一幫富二代官二代的怎麼能和我這普通人當朋友,可是時間長了,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會爲我着想,於是,我便對自己說,李三生,你要將心比心,別人把你當朋友當兄弟,你不能給臉不要臉,從那以後,三生便真把他們當朋友當兄弟了,所以誰要是欺負他們,三生第一個不答應”
“二舅,舅媽,你們也許覺得三生的想法很幼稚,但三生只有這麼幾個朋友,不想真的漸行漸遠了”說道最後,李三生已經感慨萬分,這是他第一次在劉家人面前說自己以前的事情。
“傻孩子”沈清琴紅着眼睛摸着李三生的頭說道。
劉建德也是唏噓不已,沒想到自己一番話讓三生說到了這些,自嘆,也許是處在這個圈子裡面,他把所有人都想成了那樣,總覺得除了親人,和別人的感情是建立在利益的前提下的,輕聲說道“你也要爲自己以後的路着想,也要爲咱們劉家着想,你現在走的是一條和別人不一樣的路,要小心翼翼,更何況咱們劉家樹大招風”
“二舅,我錯了,以後不再這樣了”李三生主動承認了錯誤。
沈清琴卻瞪了劉建德一眼說道“錯什麼錯,沒錯,三生,以後誰要是欺負你,欺負你朋友,你就出頭,你二舅不給你撐腰,舅媽給你撐腰”
劉建德尷尬的搖着頭。
沈清琴要留李三生住在一號樓,反正一號樓還有兩個房間空着,只是李三生和黑子還沒好好聚聚,而且明天還要去林家,便推辭了,於是劉建德便讓司機將李三生送回去,李三生只是讓司機把自己送到金陵飯店,便開着自己停在金陵飯店外面的車離開,不是省委一號人物,坐在一號車裡面,李三生慎得慌。
從金陵飯店離開之後,李三生便給黑子打電話,正在摟着美女早已經喝醉的黑子拿起電話滿口酒氣大聲問道“誰啊”
“我,李三生”李三生皺眉回道。
“是你啊,呵呵,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黑子哈哈的笑着問道。
“你在哪?”李三生直接問道。
“1912亂世佳人”黑子醉醺醺的說道。
李三生直接掛了電話,突然加速,向着亂世佳人而去,二十分鐘後,他便站在了亂世佳人黑子的面前,看了眼坐在黑子懷裡的美女,皺眉說道“美女,再去拿三瓶伏特加”
美女嬉笑道“老孃只伺候他,可不伺候你”李三生臉色瞬間一便,眼神恐怖的嚇人,那美女嚇了一跳,趕緊回話道“我去,我去”
李三生坐了下來,拿過一個杯子,直接給自己倒滿,淡淡的說道“我陪你喝”直接一口悶了。
迷迷糊糊的黑子擡起頭看了眼李三生呵呵的笑着說道“好”他的酒量足以應付這點酒,可當心想醉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美女將酒拿來之後,趕緊躲瘟神一樣的閃了,李三生給自己和黑子一人開了一瓶,倒滿一杯之後笑着說道“黑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黑子大聲的叫好,又喝了一杯。
“從前有個男人,他生在農村,父母雙亡,和爺爺相依爲命,有三個比兄弟都親的朋友,後來死了一個,他以爲這輩子就只剩下兩個朋友了,直到有一天又遇到了三女四男,他們無話不說,於是便成了朋友,可以過命的朋友,再後來,因爲上了大學,他們便散落在全國各地,那個男人留在了他們上高中的地方讀一所普通的大學,過着平淡平凡平庸的生活,可是有一天,命運女神和狗.娘養的生活跟他突然開了個玩笑,於是,他兄弟的老婆死了,他兄弟成了植物人,他一個朋友失蹤了,他和另外一個朋友慘遭別人追殺,就在這個時候,命運女神對生活說,玩笑太小了,於是又跟他開了個玩笑,接着,養了它二十多年的爺爺便死了,一下子,他孤零零的就剩下一個人,成了孤家寡人,這個時候,命運女神那婊子又說,看你他挺慘的,給他點補償吧,於是,他突然知道他還有個外公,有兩個舅舅,有個小姨,更狗血的是,他外公是讓人尊敬的老革命家,他兩個舅舅都是封疆大吏,就連他小姨都是副部級的高官,他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一下子就變的不知所措了”
“那他爲什麼不給他朋友說?”
“他想說,可他不知道怎麼說,他怕一說,他們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他以爲自己對他們好就行了,可惜他錯了”
“那他爲什麼要現在說?”
“因爲他錯了,因爲他真把他們當朋友,當做一輩子的兄弟,他不想失去他們,他害怕孤獨,他也不想這樣,可狗.娘養的生活就是跟他開了這麼多玩笑”
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明白了,黑子紅着眼睛突然大聲吼道“三哥”
只是當他想說什麼的時候,李三生卻說道“我知道,喝酒”
一句我知道,比任何話都要有份量,當兄弟還把兄弟當兄弟的時候,再說什麼就真不是兄弟了,於是兩個人喝酒,喝酒,直到喝的醉洶洶的,喝的痛哭流涕,又哭又笑。
當還有點清醒的李三生結了帳之後,兩個人搖搖擺擺的出了亂世佳人,走在1912酒吧街上,他們手裡拿着酒瓶子一邊大笑一邊喝着,旁若無人,絲毫不忌諱那些指指點點的行人的眼神和譏笑。
他們的世界,他們不懂。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爲家……”突然已經好久沒醉過的李三生唱起了歌,緊接着黑子大笑着也跟着唱了起來,他們越唱越瘋狂,比起演唱會上的歌手明星們都要瘋狂,周圍慢慢的圍上了一大羣人,看着兩個人瘋狂的表演。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當唱完這一句之後,兩個大男人在這冬天,在這1912酒吧街,在這衆目睽睽之下醉倒在地,只是面帶笑容。
衆人哈哈大笑。
這個時候,突然從人羣中走出來一個女人,緩緩走到躺在地上的兩個男人面前,一人扶起兩個男人,獨自離開,只是嘴裡輕唱着“dilililidilililidada,dilililidilililida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