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盛宮太和殿,燕浩逸斜靠在紫金龍羽椅上,雲錦刺金的白衣漾着點點銀光,北雪簇金玉冠上顆顆松石閃着璀璨的華芒,狹長的眼眸微閉,左手伏着腦袋十分慵懶的聽着佔術師的諫言。
“如今天降兩位帝子,清盛陽盛陰衰,下官以爲清盛之大業由帝姬代戰繼承較妥。”
清盛王受天地滋養,清盛王后也需是有鸞鳳之相的神女,如此,方能鎮壓這一方水土,保清盛千萬年風調雨順,可帝位若由代戰繼承……
燕浩逸的藍眼似有似無的輕眨了一下,並沒有說話。
佔術師彷彿料到燕浩逸的心事。
“帝姬代戰因其降生之時,令正與我國交戰的赤焱魔族大敗,讓我國在後面的作戰中不費一兵一卒,大獲全勝,故陛下將淑王女封爲代戰,在出生之時便已能讓赤焱臣服,可見,代戰帝姬日後必能統率整個天界,至於下一代帝子,帝姬自有天命,陛下無需多慮。”
燕浩逸坐起身來,沏了杯茶,若無其事的品着,佔術師見狀,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清盛王最近彷彿變了一個人,對於諸多問題,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藍色的眼瞳內寫滿了“不在乎”,好像什麼都不足以影響到他。
一陣霜霧飄過,佔術師打了個激靈,環顧太和殿,已無一人。
漾溪春光正好,楊柳成行,翠絲飄拂,碧綿紛飛,讓人感到舒適的天氣風和日暖,黃鸝呼朋引伴,燕兒依偎呢喃,紫藤廊裡匆匆的腳步聲驚落了滿樹春花。
“找到沒有?”
翠波亭內,一女子懷抱一名嬰兒,焦急的詢問着一排排仙娥,見最後一位也仙娥嘆惋的搖了搖頭,女子終是忍不住了,她赤足輕起,如蜻蜓點水般從一朵朵紅蓮上掠過,腳踝上的金鈴隨着她的玲瓏身姿發出清脆聲響。
如盛宮就這麼大了,堂堂清盛世子難不成蒸發了,會不會是被異族抓捕了?
赤焱又立了新任魔尊,據傳,這位魔尊身世入謎,性情不定,時而狂放自傲,陰險毒辣,時而謙遜有禮,善良可親,若悄無聲息地潛入如盛宮帶走辭夜,完全有可能。
清盛宮中,白疏荷柳眉緊皺 一臉凝重的望着那副千里江山圖,玉指對着圖上一處小小的閣樓輕輕一點,江山圖上便起了一層層水霧,水霧中清晰的映着如盛宮的一殿一院。
白疏荷一揚手臂,霧中場景一換,一座座雪山上長着棵棵奇異的松樹,天上黑雲彷彿壓倒一切,數把寒冰削成的長劍倒插在山的幾個角落裡。
又一揮手臂,場面轉換到一處小院,院中一小仙娥梳着兩條小短辮子,身穿一件桃粉色斜領小裙子,一雙杏眼閃爍着勾人心魂的光芒。她輕輕拉了拉一位副史的袖子,嬌聲道“哥哥”。
白疏荷陰沉着臉,猛一揮衣袖,想探探燕浩逸的蹤影。霧中畫風一轉,一處高閣聳立雲霄,底層牌匾上巨大的“藏書閣”寫的遒勁有力。
第八十二層的窗邊,一盆蘭花靜靜地沐浴着陽光,燕浩逸頭枕一摞書,斜躺在榻椅上,一雙深藍的眼睛似海洋的心臟,書架旁一個小男孩正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一本說不上名字的書咯咯地笑。
白疏荷翻了個白眼,得,這爺倆正在這悠閒的喝茶呢,讓我們一通好找。
白疏荷身影一閃,來到燕浩逸身前,俯身彎下腰來,鳳眼泛起一縷金光,緊盯着燕浩逸,滿臉的不高興無不在告訴眼前的男子:有何解釋?
燕浩逸聳了聳肩,兩手一攤,一副不知道不清楚的樣子。
白疏荷狠狠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狡黠地笑。
燕蘭淑驚的盯着她看了半天,發現她盯着自己一動不動,又擡頭望了望父君。父君高大挺拔的身姿像一棵松樹,只是怎麼感覺他好像也在盯着自己看?
“我臉上有髒東西啊?”燕蘭淑不解地問道,結果話說出了口,就成了嬰孩“嗚哩哇啦哇”的啼語。
“阿嚏!”一個噴嚏毫無預兆的劈頭而過,看着那棵松樹滿臉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燕蘭淑也頗爲無奈,噴嚏要來,忍也忍不住啊。
咦?孃親呢?
燕蘭淑豁然開朗,終於明白了孃親那精明一笑背後的含義。
“咯咯……”
燕蘭淑偷偷望了望父君,不好意思的用小手拍了拍臉,十分狗腿的笑着。
嘿嘿,孃親跑了,我就投靠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