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不了自己的主
渾濁的液體看起來分外刺眼,喬傘想到那個醫生所說的話,藥物流掉既安全可靠又沒有太大痛苦,那他現在拿過來的應該就是那種藥,他已經做了決定嗎?
“我不喝。”喬傘轉過頭,“你拿走吧。”
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麼幹脆,唐珏長眉微斂:“醫生說你的傷需要調理,喝了藥纔會好得快。”
“我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還調理身體做什麼,你就別浪費這藥錢了。”
唐珏沒有再做聲。
喬傘以爲他生氣了,好半天,她才微側了下頭,余光中,他仍然站在那裡,頎長的身影紋絲不動,彷彿她不把藥喝了他就不會走。
喬傘心生一股煩躁,她不明白爲什麼唐珏會如此的執着於她,如果他跟卓曜有什麼深仇大恨,那現在卓曜已經不在了,他犯得着還跟她過不去嗎,就算讓她生不如死又能做給誰看。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喬傘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商量,她雖然不瞭解唐珏,可是像這樣的男人同卓曜一樣,往往都是不喜歡別人忤逆他吧,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甘願委屈求全。
“先把藥喝了。”他仍然執拗於手裡的杯子,“要涼了。”
“我說了,我不喝。”
“你必須喝。”他突然臉色一變,漆黑的眸子裡閃過決絕,“在這裡,你做不了自己的主。”
唐珏說完,一隻手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強行拉到自己面前,柔軟的胸膛撞上他結實的前胸,喬傘有些氣喘不順,不過,她也不會由着他把藥給她灌進去,另一隻手擡起來就想要將杯子打落,她的小伎倆唐珏早就看透了,手臂向後一收,她的手便撲了個空,同時腰身被他固住,一隻手嵌住了她的下巴,濃烈苦澀的藥液便順着喬傘的嘴巴灌了進去。
咳咳!
喬傘極力的抗爭,可還是阻止不了那些液體流進了喉嚨,苦澀的味道帶着嗆人的中藥味兒,彷彿火碳一般從喉嚨裡滾過。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如同絕了堤的海水,止也止不住。
叭!
就在唐珏鬆手的一瞬間,喬傘毫不猶豫的甩了他一個耳光,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唐珏的臉都被打得偏了過去,手中那隻空掉的杯子也應聲落地,皮球一樣滾出去很遠。
對上她寫滿憤怒發紅的眼睛,唐珏只是輕輕拭掉了嘴角的血,她這一下的確夠狠,沒想到她小胳膊小細腿兒的,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他敢保證,如果她手裡現在有一把刀,對準的位置一定是他的心臟。
“吃了藥就睡一覺,對身體好。”唐珏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喬傘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喉嚨裡乾澀的要命,情不自禁的,她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她暗罵自己沒用,連卓曜唯一的血脈都保護不了,在唐珏這樣的男人面前,她的反抗也只是螳臂當車。
“笨蛋,笨蛋。”喬傘重重捶了兩下自己的腦袋,軟弱無力的靠着牆壁滑落在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絕望的掙扎中,預想中的疼痛和流血沒有到來,喬傘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可是她看電視都是這麼演的。
懷着忐忑的心情,喬傘老老實實的爬上饕牀坐好,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日頭落了,月亮起了,而她還是好端端的。
喬傘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小腹,她不禁想,難道那杯藥根本不是什麼打月臺藥?是她誤會唐珏了?
晚飯時間,房門被敲響,外面傳來唐珏低沉的聲音:“吃飯了。”
這幢房子裡一個傭人都沒有,那個醫生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所以,飯是唐珏做的。
喬傘本不想理他,可是一想到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還要吃飯,她只好硬着頭皮來到門口,現在對他來說,孩子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將就。
晚餐很簡單,牛排!
喬傘看了眼坐在餐桌對面,手中拿着刀叉用餐的男人,他的動作輕緩細緻,就連切牛排的力道都用得剛剛好,不會太用力,也不會顯得很柔軟,一刀下去,連盤子都沒有發出響聲,牛排七分熟,帶着淡淡的血絲。
他的動作足可以用優雅兩個字來形容了。
“怎麼,我比牛排好看?”唐珏吃完一小塊牛排,餐具被放回盤子,“還是看着我吃飯比較有食慾?”
喬傘急忙低下頭,心裡默默說了句“自戀”便開始切牛排,剛叉了塊放到嘴裡,她就驚訝了,沒想到唐珏的廚藝相當不賴,肉質鮮嫩,火候剛好,上面的醬汁也是風味獨道。
她沒忍住,風捲殘雲的吃掉了一整塊,吃完又往他的盤子裡窺,他吃得慢條斯理,到現在也只吃了半塊,油滋滋的牛排簡直就是對她的極端誘饕惑。
“沒吃飽?”唐珏看過來,正看到她心虛的收回目光,粉粉的舌頭情不自禁的舔了一下嘴脣,意猶未盡。
他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刀叉起身。
喬傘正納悶他去做什麼,一轉眼,唐珏已經端着一盤新煎好的牛排放在了她面前,考究的黑色鐵盤上放着的牛盤還在滋滋作響,烤洋蔥的味道格外的濃郁,他重新坐了下來,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說道:“知道你不夠吃。”
喬傘羞赧,怎麼她能吃的事情已經這樣昭然若揭了?不過她向來都不怎麼在乎臉皮的厚度,更何況現在不是她想吃,而是小傢伙要吃,爲自己找了個很好的擋箭牌,喬傘非常自然的將那塊牛排也消滅了。
吃過飯,唐珏又去洗碗,喬傘瞧着他立在水槽前微微彎下來的身軀,乾淨,有型,性饕感,與廚房那種環境格格不入,可偏偏又顯得蓬蓽生輝。
似乎感覺到了喬傘的目光,他突然偏過頭,幽黑的視線直射了過來,“想幫我洗?”
喬傘急忙假裝看天,儘量自然的將眼光轉向別處。
其實,從認識唐珏以來,他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反而兩次救她,說實話,她很感激,可是現在他所做的事情卻讓她憤怒,不解,甚至是難過。
喬傘起身想去透透風,一杯混濁的藥液放在她的面前,順着那隻好看的手往上看就看到唐珏沒有表情的臉:“想出去?先把藥喝了。”
“我不想喝。”喬傘拒絕,誰知道它這種藥是不是慢性的打月臺藥,才喝的時候沒感覺,時間一長就會產生慢性效果,而且,她聽說,懷孕的女人是不可以隨便吃藥的。
“怕我害你?”唐珏睇了眼手中的杯子,忽然手腕一翻將杯中的液體全部倒進了一邊的垃圾筒,然後當着喬傘的面從藥盒從中抽出一袋,一邊撕開一邊說道:“這是專。制皮外傷的內服藥,對孕婦沒有任何影響,如果不信,可以自己看說明。”
裡面的顆粒被倒入杯子,他重新注入溫水,藥粒化開,儼然就是那杯水的顏色。
喬傘沒想到他會主動告訴她懷孕這件事,她以爲他會悄無聲息的打掉她的孩子,現在,她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男人了,他明明長得那樣好看,心思卻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唐珏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勾起的脣弧度有些冷:“喬傘,我做過傷害你的事情嗎?”
喬傘定定的看着他,沒有回答,事實上,他的確沒有。
“你是卓曜的女人,如果我想傷害你,機會簡直太多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煙,清俊卓然的五官迷濛在煙霧中,“你說是嗎?”
彈了彈菸灰,他繼續說:“如果你有興趣,不妨聽我講個故事,也許,你可以重新認識一下你心中的白馬王子。”
唐珏拉過椅子坐下來,修長的腿搭在一起。
喬傘緩緩在他對面坐下來,面前的玻璃杯中,灰黑色的藥沫沉在了杯底。
他抽了一支菸後才輕啓薄脣,聲音沉穩的像是一部老片子的配音:“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墓地。”
喬傘努力的回想,她只去過一次墓地就是陪着卓曜去的,他在祭奠某個人,而她只是遠遠的看着,然後,他們受到了伏擊。
難道那座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就是唐珏?
怪不得風間和張騫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原來在他們的心裡,唐珏早就已經死了。
“我和卓曜從前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同時,我們一起爲國家設計武器,他擁有淵博的理論知識,而我擅於實踐,我們之間的配合曾經創造了許多尖端武器。”
“‘鷹’的設計師就是你?”喬傘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個一直跟bf-one作對的組織,他們能夠不斷研究出新產品打敗bf-one,原因就是因爲有唐珏這樣的天才設計師,而無形中,也是她與他的對決。
“不得不說,你設計的c6讓我們很被動。”唐珏由衷的讚賞。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會畫圖這件事了?”
“偶然而已。”
喬傘暗想,不知道唐珏知不知道as。。m-3,而這是不是他把她軟禁起來的真正目的。
“我跟卓曜之間的配合一直完美無缺,是好兄弟,也是好朋友,同時,我們也有一個共同的朋友。”唐珏在提起這個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換莫測,彷彿往事在他的腦海中穿腸而過了一遍,“也是我曾經的妻子,蕭文茵。”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