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是這個月纔過來的。”
“你那裡是華威W市分公司嗎？”
“是啊。”
“那林總在嗎？”
“不好意思啊，我們分公司總經理姓萬……”
“請問您是？”
“我是萬總的助理小吳。”
“現在的業務助理是誰？”
“你找她嗎？她就在旁邊。”接電話的小吳把電話轉給了另一個女人。
“喂？哪位？”電話那邊又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我掛斷了電話。
我難道躺在牀上的時間不是一個月，而是一年？
一切都變了……
楊飛到哪裡去了？爲什麼手機會停機？
林總呢？老爸死了之後，他主動辭了職，還是被辭退了？
我甚至都有點兒不敢打秦玲的手機了。
我怕……怕那邊再次傳來停機的提示音。
但是，此刻，我還能找誰？
手指有些顫抖地摁下了秦玲的手機號，然後放到了耳邊。
關機……
不是停機，是關機的提示音。
大白天的，秦玲幹嘛關機？
我心底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但願是我預感錯了，秦玲只是手機沒電了而已……
我腦袋裡，還記得的最後一個號碼。
是秦琴地。
通了。
秦琴的手機通了之後。我暫時放心了一些，姐妹倆，找到妹妹，怎麼也能問出姐姐的下落來的。
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通，傳來的是秦琴對陌生人獨有的冷冷聲音：“你好，請問哪位？”
不知道秦琴什麼時候接電話變得這麼規範了，還來了句‘你好’。
“是我。陳威。”我回了秦琴一句。
“你！？”秦琴聽到我的名字之後顯然情緒不是一般地激動。
“你姐姐呢？讓她聽電話。”我現在沒時間和秦琴多說什麼，先聯繫上秦玲再說。
“你找她！？”秦琴情緒似乎更激動了。
“是啊……”我有些奇怪秦琴幹嘛會這麼激動。
“我還沒問你。我姐姐被你們弄哪裡去了呢！你……”秦琴幾乎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說什麼？”我聽到秦琴的話之後，再次預感情況有些不妙。
“你問我！？你這幾十天死哪兒去了？我姐姐呢？她沒和你在一起！？快還我姐姐！”秦琴的聲音非常急促，甚至有些發顫。
“我被人打昏了，在醫院裡躺了整整一個月，我不知道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剛纔說什麼？你說你姐姐不見了？”
秦琴突然哭了起來，根本不回答我的問話了。
“到底怎麼了！？你姐姐呢！？”我有些急了。
“你問我！？你在哪兒！？啊？你說，你在哪兒！？我倒要問問你。你們家把我姐姐弄哪兒去了！？”秦琴很憤怒地衝電話裡叫喊了起來。
我沒辦法回答秦琴的問話，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麻……
秦玲，失蹤了？
有一個不詳的念頭浮上我的心頭，她不會也是那天失蹤的吧？
老爸說讓我和他去福滿樓喝酒之前，會不會和秦玲在一起？
難道她被那些人一起綁了？
報紙上沒有提到她啊！
“喂！你說話啊！你說話啊！！”秦琴在那邊聲嘶力竭地叫喊着。
“要我說什麼？”我有些茫然地回了秦琴一句。
“我姐姐呢？她一定是和你在一起，你別和我開玩笑！快告訴我，她現在人呢！？”
我還想問秦琴呢，她現在倒問起我來了。
“她和我同一天失蹤的嗎？”我下意識地問了秦琴一句。
“是啊！那天晚上你們都沒有回家！我四處找人。還報了警！但是什麼也打聽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姐姐呢！？”
聽到秦琴地話，我心裡再次往下一沉，看來我剛纔猜測的沒錯，秦玲弄不好就是和我老爸在一起，然後一起出了事。
秦玲也一起被綁架了嗎？
然後一起被……
我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
但是……
現在，因爲救我。受傷在牀的王胖胖急需手術，我沒有時間悲哀，我要爲還活着的人負責……
“小琴，把林佳依的手機號給我，我有很急的事找她，你姐姐的事情，我們待會兒再談……”我暫時屏蔽和冷凍住了自己的思維，現在手頭上地事，必須一件一件地做。
“你要她手機號做什麼？”秦琴可能思路還沒有和我一起轉回來。
“有人因爲救我被車撞了，傷得很重。正在醫院裡急救。還差四萬塊錢醫院不肯手術，再晚人就沒命了。我現在正在四處籌錢……”我只能簡短地把情況和秦琴說了一下。
秦琴停了一下才開口了，情緒像是稍稍冷靜了一些：“很急嗎？你給個賬戶我，我去想想辦法。”
“你先把林佳依的手機號給我吧，我待會兒把賬號短消息發給你。”
“那你等等。”
記下林佳依的手機號之後，我答應晚一些再給秦琴電話，便掛斷了電話。
隨後我把剛纔發給小晴的短信發了一遍給秦琴，秦琴說她想辦法。但我知道她手上沒錢，所以並不指望她。
林佳依地電話倒是一打就通，聽到我的聲音，她同樣很驚訝地樣子。
沒時間問林總爲什麼從華威辭職，也沒時間向她詢問楊飛的去向，這一切只能延後，我只是直接開口向她借錢……
現在王胖胖的生命就係在我身上。不管她們會怎麼想我，不管以前和她們熟不熟。我只能開口向她們借。
雖然林佳依也有很多話想問我，但我沒做任何回答，因爲每件事，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去說，而我，現在最沒有的，就是時間。
從林佳依那裡得到了小玉地手機號。和她，也是同樣，對我的失蹤等等事情，什麼也不解釋，直接開口向小玉借錢救人……
掛斷手機之後，我給她們發送了匯錢地賬號。
接着是大寶，從他那裡又獲得了一些大學同學的聯繫方式。
因爲平時的沉默寡言，我在大學裡地朋友不多。但此刻，還是厚着臉皮一一打了過去，能借到多少算多少了。
我把能想起來地、能要到的電話號碼全都打了個遍，然後就是銀行賬戶信息，也不知道一共唸了多少次銀行賬號，發了多少條短信出去。
一直到沒有能再找地人之後。我才突然安靜了下來。
心裡發慌得厲害，不知道小芳和王胖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在籌到足夠地錢之前，我有點兒不敢去見她們。
手機停打之後，我有些恐懼地看着它，不知道自己這番借錢，究竟會不會有什麼效果。
能湊到四萬塊錢嗎？
什麼時候能湊足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王胖胖的傷勢肯定會越來越惡化……
……
不知道……會不會因爲借錢，所有人，從此。不願再搭理我了。
死盯着手機看了很多久。根本沒有任何來電或者短消息過來。
我心中再次沒來由地一陣恐慌，是那種被世界拋棄的恐慌。
在我昏迷。差點成爲植物人的那段時間，王胖胖和小芳義無反顧地來到了我身邊，承擔起照顧我的責任。
現在，王胖胖出了事，還有誰是站在我身邊的？
可能最不會拋棄我的兩個人，一個秦玲，一個楊飛，雙雙不知所蹤。
小晴，她手上的鐲子都價值百把萬，卻在聽說我找她借四萬塊錢之後，變得支支唔唔起來……
我不能怪她，畢竟是我先拋棄了她，這時候需要幫忙了，就想起了她，該慚愧地人是我。
楊飛……
我突然想起來，現在倒是可以打個電話給林佳依，問問她關於楊飛的事情了。
“大概是你失蹤兩天之後吧？她用電話向公司辭了職，手續都沒有辦，後來就沒有音訊了。”電話打通之後，林佳依和我說了一下楊飛的情況。
“……”
“你和玲姐在一起嗎？”因爲我一直沉默，林佳依接着問了我一句。
“沒有……我再和你聯繫吧。”我還是不想和她多說什麼，我的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好的，錢的事情我正在想辦法，你別太着急。”
“嗯。”
……
我一邊看着手機，一邊向急救室那邊走去，看見小芳正呆呆地坐在急救室門外。
“你媽媽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向小芳問了一句，小芳看了我一眼，眼睛空洞而無神，就像沒聽到我問的話一樣，然後又看向了她的正前方。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在小芳的身邊坐了下來，又看向了自己的手機，心裡期盼着它能儘快響起來。
一名醫生走出來向我們問了一聲：“手續都辦齊了嗎，怎麼還坐在這裡？”
“我正在籌錢。”我回了那醫生一句。
“病人情況很危急，你們可要快點了！”那醫生說完又走進了病房。
我想殺人，我想燒了這家醫院……
但是那樣做，救不了王胖胖。
以前聽說有一個民工，在首都的某家大型醫院裡，腹痛難忍，向來往的醫生苦苦求救，最後活活疼死在了醫院的走廊裡。
今天……
難道我將因爲差這四萬塊錢，就要眼睜睜地看着因我而受重傷地王胖胖，無法手術，死在我和小芳地面前？
如果那樣，我發誓，我一定會拎着汽油桶回到這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