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嗚咽作響,外面的楊樹嘩啦啦作響,隨風搖擺着枝椏。院落裡面的兩棵柿子樹卻絲毫沒有動靜,只見那股怪風呼嘯而來,穿過大門,碰撞上那大門的鐵鎖呼啦啦作響。
裴罪和沒牙仔藏在外面一間放雜物的瓦房,眼睜睜看着一個穿着紅色小襖,踩着繡花鞋腳不離地的穿過大門直接飄了進來。連門神都擋不住的鬼物,已經成了氣候。
梳着一條漂亮的麻花鞭子,拴着紅色頭繩,典型鄉村姑娘的模樣。看起來死前大概還不到二十五歲,那麼年輕就死了,真是可惜。
翦水秋瞳,哀怨而悲慼。腳尖觸地,後跟懸起,臉白如紙,猛然看去很是恐怖。很快,她就輕車熟路地飄到了金寶的窗戶前,悠遠而綿長的聲音緩緩揚起:
“金……寶……”
每個字都拖着很長的音,微微上揚的聲線更是詭異十分。那女鬼在窗戶口前勾魂呢,可惜來來回回喊了三遍,也沒見到金寶出現。
平地捲起一股邪風,那女鬼緩緩將手從窗戶處伸了進去。
此時金寶迷迷糊糊中就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想要開口應聲,可是嘴巴似乎被什麼東西捂住了,怎麼都開不了口。就這樣掙扎中,金寶猛然清醒過來,再看他身邊的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趴在了牀頭櫃上睡着了!
到底要不要那麼不靠譜啊,現在唯一清醒地只有金寶一個人了。本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的他,忽然掀開了杯子,他在試圖從牀上走下去。
腦海中似乎有個人在警告他,千萬不要下牀。他微微頓住,眼神看向窗外,這一看不要緊,頓時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窗戶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那裡居然憑空出現了一直手,就在窗戶那裡,朝着金寶的方向緩緩招手。
“金……寶……金……寶……”
那種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已經不是在模糊的夢中,而是實實在在出現在金寶的耳朵裡。金寶一把抓住被子縮在牀頭邊沿,他試圖拍打金大叔的肩膀想要叫醒他,而金大叔居然睡得死死的,任由他怎麼喊都沒動靜。
金寶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來了,他幾乎不敢再去看窗外,此時只能戰戰兢兢抱着手中的五帝錢,微微發抖。什麼馬克思什麼唯物主義都一邊去,他是真撞鬼了!
這時,金寶膽戰心驚地想要呼救,剛剛擡頭卻發現窗戶大開,那灑在窗戶下面的白麪居然出現了巴掌長的女人腳印,似乎有看不到的‘人’正在朝着他走了過來,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
金寶嚥了口吐沫,他在發抖,他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那麼怕過。雖然沒有看到女鬼的樣子,但是他敢打賭,那個女鬼就在這個房間。
沿着那白麪撒的方向,那腳印果然繞過金寶的牀,朝着金寶的書桌走了過去。金寶感覺到拴在自己腳踝的紅繩在顫動,他不敢動,他怕一動就會被那女鬼發現。
裴罪現在已經悄悄走進了院子裡,並且從窗戶口的位置開始佈陣。紅繩結上拴好鈴鐺,在幾個門柱子上練成一個包圍圈,上面那細小的鈴鐺沒有一丁點的聲音,隨着風輕微擺動着。
此時屋子裡的情況,在裴罪眼裡看來無非就是那女鬼從窗戶的地方飄了進去。然後走到書桌前,以爲那個泥人就是金寶,只見她莞爾一笑,隨後招了招手,一個裴罪做出來的假魂出現了。
那是個和金寶長得一模一樣的假魂,確切來說是根據金寶的八字頭髮等東西,弄出個糊弄鬼的障眼法。此時那假魂腰間纏着紅繩子,面無表情地站起身,跟在了女鬼的後面。
那女鬼興奮異常地將金寶抱住,這可下了裴罪一身冷汗。那麼近距離的接觸,可千萬別發現真相啊,一條猩紅色的舌頭沿着金寶的脖子開始****,這讓窗前偷看地裴罪很是尷尬。
“怎麼有股土腥味兒?”那女鬼眉頭皺起,似乎起疑。
金寶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就像是個蠟像,沒有任何表情動作。這女鬼頓時大爲警惕,眼睛閃過幾道兇光,四處打量整個房間。
“沒牙仔,看好她。這女鬼要逃!”裴罪立刻吩咐下去,還好自己有個小幫手。
沒牙仔早就張着嘴巴在門口等着了,看起來勝券在握。
然而那女鬼似乎也察覺到有什麼異狀,隨後看向牀邊趴着的小新娘還有金大叔,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此時房間到處貼着紅雙喜字,女鬼冷笑兩聲,走到那小新娘的身邊,伸手毫不留情的掐住了她稚嫩的脖子。
還在熟睡的小新娘開始拼命掙扎起來,這樣的一幕落在金寶的眼裡就更是驚駭了,他看不到女鬼,但是能夠看見小新娘啊。這孩子雖然是自己老婆,但是他還沒承認呢,連結婚證都沒有算個毛。可是她拼命蹬腿,雙手來回撲打着,整個臉都變成了紫色,就像是被什麼掐住了脖子沒辦法呼吸。
不能眼睜睜看着一個人死在自己面前,金寶發起狠,拿起手中的五帝錢,抽出一枚朝着空氣丟了過去。
那銅錢似乎被人什麼東西擋住了,一下子落到了地面,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裴罪暗道糟糕。果然,那女鬼雖然鬆了手,但是也明顯感覺到有人在設計自己,這下頓時惱羞成怒起來。
“誰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跟老孃搶人!”那女鬼頭髮豎起,本來好好的面容立刻變得青木獠牙起來。鐵青的臉森冷的牙,尖銳的爪子還有那爛了半邊的臉……
太磕磣了,這畫風怎麼不對了!裴罪想了想,爲了避免出現意外,只好從堂屋進門,一腳將臥室的門給踹開了。
這一聲巨響,奇蹟般地將金大叔給震了起來。金寶一看裴罪來了,似乎立刻來的底氣,剛纔的膽怯神奇般的消散了。
裴罪給金寶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隨後目光直視女鬼,厲喝一聲:“小小荒野之魂,居然在這裡爲非作歹,看到道爺還不速速求饒!”
裝逼的話還不簡單,裴罪隨後一謅,果然將那女鬼的仇恨值拉到了自己身上。
“你這小道士少管閒事,今日我就要和金寶成陰婚!”
白天結陽婚,晚上成陰魂,這小子有福氣啊!裴罪戲虐地看向金寶,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只見他微微側目,語氣傲慢:“今兒這事,道爺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