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面目全非

“新同學們,今天起我是你們的班主任!”

魚籽回過神,看了講臺上的老師一眼,一向ChéngRén一般冷靜的他居然突然站起了身,身後的凳子隨着他的動作倒下。他木訥的站着,看着講臺上站着的那個女老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嘴脣微微顫抖着,有些話在喉間卻一直說不出來,她會不會已經不記得自己了麼?她再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他嘴角微微上揚,想還原兩年前的笑容。

“這位同學,你怎麼了?”講臺上的老師微笑着,把手裡的花名冊拿了出來,順手翻開後問,“你叫什麼名字?”

“俞浩遠。”魚籽的聲音都顫抖了,眼底澀澀的,可是爸爸說男孩子不能輕易的哭,所以他強忍住眼淚,希望老師能對他說些什麼。

他睜大了眼睛,等了好久,可是都沒有等到自己所期待的,老師只是點了點頭後讓他坐下。

她真的忘記自己了麼?

她是自己的媽媽啊!或者說媽媽不想在全班同學面前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呢!

或許吧,也許媽媽會在下課之後叫他到辦公室呢!

這一天,他簡直如坐鍼氈,眼看着一節課一節課的過去,媽媽始終都沒有出現。他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再也無心上課了,合起書本從後門走出教室。

他找到了老師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來!”是媽媽的聲音!

魚籽心頭一緊,推開門,像兩年前一樣只是探出了個腦袋。

辦公室中只有孫驍驍一人,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她有些緊張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面對那一羣小鬼頭,她能搞得定麼?

“媽媽!”魚籽的聲音小之又小,似乎很怕被孫驍驍聽見,但是在心底又期待她的發現,他把門完全打開,整個人站到門內,看着孫驍驍,心裡越發的激動。

孫驍驍應聲擡起頭,看了門邊的魚籽,心底一怔。

今天在上課時,她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孩子,當時她有些不確定這個就是當年的那個魚籽。在她的印象中,魚籽應該是滿臉的笑容,活潑好動的啊!

可是這個魚籽麼?

魚籽什麼時候會這麼安靜的站着?他見到自己的時候都不應該是直接撲過來的麼?孫驍驍歪着頭,嘴角微微的上揚,其實她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孩子!

因爲,見到他就意味着能見到俞焱!

俞焱?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頭就一緊,小腹襲來一陣疼痛,不是很濃烈,但也能提醒她兩年前的事情!

“媽媽,我終於找到你了!”

魚籽把辦公室的門輕輕的關上,辦公室靜悄悄的,他不知道孫驍驍還會不會要他這個不太乖巧的兒子,剛纔在教室她不是裝作不認識自己麼?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孫驍驍,每一步對於他來說都是巨大的煎熬,他很怕孫驍驍突然說不要他一類的話!他眼巴巴的看着孫驍驍,終於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想要觸摸孫驍驍的手,可手到了半空中硬生生的放了下來。

“怎麼了?”孫驍驍也在掙扎,她剛纔還在猶豫要不要和魚籽相認的她突然下定了決心,就因爲看到他那隻垂下的手,就因爲對上了他失落的神色,“今天看到我的事情,回家不準說,不然我永遠不和你說話了!”

魚籽的眼睛突然一亮!眼前坐着的這個人真的是媽媽!真的是孫驍驍!他拉住孫驍驍的衣角,想要撲到她懷中放聲哭啼,可又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此時心中的情感。

“你怎麼了?”孫驍驍倒是主動的將魚籽抱起,放在腿上,和兩年前一樣幫他理頭髮,幫他理衣服。抱着他柔軟的身子,她突然感覺到俞焱的氣息,“爸爸還好麼?”

“好,都好!”魚籽的口吻哪裡是個七歲孩子應該有的,簡直就是個大人!他伸手環住孫驍驍的脖子,和初次見面時一樣,不停的在孫驍驍脖間磨蹭,聞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第一次叫她媽媽的時候,“媽媽,這兩年我很乖!”

孫驍驍鼻子一酸,喉嚨中想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難受至極,突然想起了最初他在醫院裡哭着撕心裂肺的情景,只是因爲她要離開!現在,她真的離開了,他倒是安靜多了,只是聲音中有些情緒,稍許的波動而已。

“嗯!乖就好!你不要告訴爸爸在學校看到我的事情,知道麼?”

“爸爸說,我很乖你就會回來,你真的回來了!”魚籽聲音中的哭腔越發的濃烈,“我不會告訴爸爸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離開我?”

儘管這件事情隱瞞不了多久,可孫驍驍就想着能隱瞞一天是一天吧!

那一天,她和魚籽說了很多,魚籽對俞焱的情況也不是太瞭解,只是說他很忙,很難得才能看到爸爸。快到放學時,在孫驍驍的提醒下,魚籽才念念不捨的回到教室,等着俞焱來接他回家。

“第一天在學校還好麼?”魚籽剛剛走出學校,就見到站在門口的俞焱,他身後聽着價值千萬的限量版商務車,乾淨的都照出人影,身旁好多家長用羨慕的眼神看着他們父子倆。

魚籽一言不發的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臉上隱約能見到些笑意,這讓俞焱有些意外。在孫驍驍離開的兩年中魚籽幾乎沒有笑過,按照他的要求努力的學習,或者說這兩年他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學習!

僅僅是因爲自己最初在魚籽哭鬧不以的時候告訴他,只要他什麼都做到最好,媽媽就會回來。

他嘆了一口氣,或許是自己錯了,自己不應該把兒子變成一個只會學習的工具!他再次開始懷念孫驍驍在的那一年時光,那是家裡最有活力的一年,彷彿陽光都會笑,空氣都是甜的。

“新老師都還好麼?”一路上俞焱在無話找話的和魚籽交流,想要和兩年前一樣走進他的心裡。

魚籽只是在放在腿上的書包裡找出一本書,隨手翻開一頁看了起來,嘴上仍然淡淡的回答了俞焱的問題:“還好!”

依舊兩個字,這兩年來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俞焱突然感覺他們之間已經無法交流了!魚籽已經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到家後,魚籽仍然是沉默着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等着家庭老師給他補課。這一切他都已經習慣了,每天放學後以及週末都會有老師給他補課,他從來沒有嘻鬧的時間,在這個家中,他不過是個學習的工具而已。

“俞焱!”沙發上坐着的女人突然開口,在魚籽上樓前,她都如同一個擺設,甚至都坐着一動不動,只是在心底還有些期待,期待魚籽能看她一眼。

俞焱原本也想跟着魚籽上樓,聽見瑪莉亞突然叫自己,他身形一頓,似乎是很唐突的收回了步子,側目看了瑪莉亞一眼,眼底盡是不削,臉上的表情有些有些不自然。

“魚籽他今天有沒有提到我?”

身爲一個親生母親,瑪莉亞的問題實在有些讓人心酸,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提到自己而已!

“沒有,還有事情麼?沒事我要上樓了!”說畢,頭也不回的上樓,客廳中又只剩下瑪莉亞一個人。這一切都來的太快了,又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電視機繼續吵雜着,客廳中只有她一個人,聽不到一點人聲的她有些心碎。

她在沙發上坐下,開始懷疑自己四年前選擇回來是不是正確的選擇。起初俞焱給她的感覺是那麼的好,感覺又回到了四年前,可是……

孫驍驍離開後,俞焱變了!

她不在想這之後他們父子的變化,她的夢醒了,真的醒了!只是醒了之後,她也清楚的知道,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孫驍驍回來,自己也要佔着俞焱!

讓俞焱意外的是魚籽居然很喜歡上學,每天上學時間還沒到,他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等着俞焱送他去學校。這兩年來變得內向的魚籽能有如此變化,他還是很欣慰的,儘管他不知道魚籽爲何會改變。

上學時間還早,所以學校裡面靜悄悄的,偶爾能看到幾個負責打掃校園的環衛工人而已。他見到俞焱的車慢慢的遠去,他一溜煙的跑向了孫驍驍的辦公室。

孫驍驍已經坐在辦公室中準備着這兩天的上課內容,見到魚籽進來,她的臉上立刻掛上了笑容,衝他招了招手:“怎麼來這麼早,以後到時間再來知道麼?在家多睡一會。”

“嗯,媽媽!”魚籽跑到了孫驍驍的面前,在她辦公桌的對面坐下,把書包放在她的辦公桌上,拉開書包拉鍊,在裡面拿出一個塑膠袋,放在孫驍驍面前,“我在家給你帶來的早餐,媽媽你吃過沒?”

“你吃過沒?”在孫驍驍的印象中,俞焱似乎不太喜歡浪費,所以不會做太多的早飯。

魚籽猛的點點頭,可是肚子卻出賣了他,咕咕的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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