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那些丟失的記憶
番外——那些丟失的記憶
飯後，聶子風與同聶子羽帶着兩個孩子出來散步。
夕陽西下，餘暉斑斕，絢爛的天際猶如一幅繪製精妙的油畫，美得不可勝收。
聶子羽依偎在聶子風的肩頭，感受着晚風的輕拂，以慈祥的眼神望着不遠處的糖糖記憶被糖糖拖着玩滑滑梯的聶梓言，精緻的小臉上帶着深深的笑意。
“真好。”突然，身旁的聶子風感嘆了一句。
聶子羽不明的斜睨了舒展開眉頭的聶子風，不解的問道：“什麼？”
聶子風收回遺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的視線，伸起手溫柔的撥了撥她被風吹散得遮住眼睛的髮絲，然後湊上自己的脣吻了一下她細膩的側臉頰，緩緩答道：“這樣的日子真好，能看着梓言歡笑真好，有你在身邊真好。”當然最後一句纔是重點。
在以爲她死去了的五年後，失而復得，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能夠有朝一日一家三口聚在公園裡看落日，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所以現在一切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十分珍貴。
“那麼好嗎？嘻嘻。”聶子羽忍不住竊笑了聲，清澄的眼底是濃濃的喜悅。
聶子風一笑，深情的凝睇着她的嬌顏，不由自主的又吐出一句話：“如果你…呵…那就更好了。”
即使聶子風不表明，聶子羽也知道他那句‘你’之後要講什麼，無非就是恢復記憶。提到這個事情，她不禁又有些鬱悶了。不知道是不是這之前太依賴宋翎專門配給她的鎮靜藥，吃得太多了，現在無論她每天怎麼看相冊，逛別墅試圖找尋記憶，就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哎…聶子羽的表情有些苦澀，她倏地從聶子風的肩頭揚起了頭，坐端正看着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苦瓜臉：“別這樣嘛，我不喜歡看你皺着眉頭，況且有沒有恢復記憶我都會永永遠遠待在你的身邊，你還在擔心什麼？”雖然是挺可惜的，但未來的日子還長着，更有值得她記憶的事情。
看着她安慰的眼神，聶子風斂了斂眸道：“但你不記得自己有多愛我。”聶子風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這一刻他不再是三十多歲，兩個孩子的父親，而是一個丟掉了糖果的小孩。“之前你愛得我死去活來的，甚至爲了不傷害到我一個人偷偷的帶球開溜，你…”
只是不等他的一句話說完，聶子羽便迅速的用食指擋在了他的嘴邊。
“我愛你。”爲了制止他繼續再長篇大論，她不顧羞澀說道。
“…有多愛？”明明知道她是爲了制止自己才說的，可是聶子風聽到這三個字就是很高興，也就順着她走了。
“嗯…很愛。”聶子羽沉思了會兒，看着他張開口，連忙又接到：“要問多大的愛的話，那比海還寬，這樣夠了嗎？”避免他分開來問，她乾脆一次性說清的好。
只是聶子風遠比她想的要無恥得多，咧開一抹狡猾的笑，繼續問道：“高呢？”
絕倒！聶子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拿下自己的手，隨便他去了。頭一轉，驀地看到已經玩完滑滑梯改完鞦韆的糖糖，聶子羽忍不住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
“那是你的小時候吧。”聶子風毫不留情的推翻她的問題，伸手摟住她，喃喃道：“你五歲的時候我可已經十五歲了。”
“奧…抱歉，聶先生，我忘了你比我大十歲。”qn5c。
聞言，聶子風的臉黑了一大半，扭頭看着一臉歉意的聶子羽，他冷道：“你是故意提年齡的嗎？”
“當然不是，你以爲我像那種會打擊別人的人嗎？”絕對像！聶子羽在心裡吐了吐舌頭。
清楚的窺見她眼底的那絲狡黠，聶子風又怎會猜不出她說一套想一套，不過也就由得她去了。
“我小時候你有陪玩過鞦韆嗎？”
“沒有。”很乾脆。在身旁小女人板起來之前，聶子風連忙補充了一句：“你玩鞦韆，我在後面幫你推。你在玩，我可不是在玩。”哪有人玩得後來胳膊差點也要掉了的！
“這麼好？”聶子羽瞪大雙眼，原以爲他只是隨口說說的而已，卻不想他的表情竟然那般的真實。
“沒辦法啊，當初是我堅決要爸媽收養你的，所以陪玩什麼的都落在我身上。”不過因爲這樣，所以她纔會從小就愛上他，想來，他當年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
聶子羽又是一聲竊笑。
她清清嗓子繼續道：“聽你的口氣說來，我小的時候你貌似對我很好啊？”
“當然啊！我對你的好，簡直羨煞了一干人！簡直是捧在手心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那種境界。”聶子風拍拍胸膛，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說得太誇張了點。“陪你玩捉迷藏我整整找了一天；你發燒的時候我熬夜守着；第一次進學校我送你進校門；你說想吃徐氏的鴨掌我去買，淋了一身溼…我簡直是把你當小祖宗一般供着了，就連我媽都沒有這種優待。”
聽到他說得越發的激動，聶子羽只覺得心裡一陣溫暖，那種感覺，真好。
“謝謝你。”一聲感激自她脣角溢出口，“雖然我遺失了我們的回憶，但往後，我會更加倍用心的愛你。”她發誓。
“知道就好。”聶子風得意的笑了。
視線重新回到聶梓言與糖糖的身上，才發覺他們已經不玩鞦韆了。糖糖與梓言拉拉扯扯的，指着滑滑梯似乎又想玩了，而梓言則是一臉頭痛的看着她堅決不肯移動半步，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不下…
驀地，聶子羽的眼前浮現起一個相同的畫面，看着嘰嘰喳喳，因爲梓言的拒絕而上跳下竄的糖糖，她突然覺得…好熟悉，這場景似曾相識…之然她他。
但是到底在哪裡呢…突然，腦子開始痛了起來。她試圖搖了搖頭想要清醒過來，但哪知越搖越痛，腦袋就像爆炸開一般，無數個畫面就像快播的鏡頭一般，在她眼前不斷的變化，反覆無常。頭越發的沉重，眼前已模糊得看不清，不止如此，她忽然覺得胸口好悶，好痛，呼吸困難，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嚨一般，喘不過氣來。
“啊…”她張張口艱澀的從口中擠出一個字，然而卻是無聲的。
視線模糊，最後直至一片白光，繼而變成了漆黑。
在昏過去前，她似乎看到五歲的自己與十五歲的聶子羽站在花園裡，拉拉扯扯…
…
明媚的陽光，和煦的春風，百花怒放，競相爭豔，在這一個春日的午後，五歲的聶子羽和十五歲的聶子風在花園裡拉拉扯扯。
“哥哥，陪我玩，陪我玩。”小小的聶子羽穿着粉色的蕾絲洋裝，扎着一個公主頭，就像個小公主一般甜美可愛。只是精緻的小臉上有得不是甜甜的笑，而是苦苦的表情。“哥哥，陪我玩嘛~陪我玩。”
“不要！”十五歲的聶子風酷酷的，留着時下最流行的斜劉海碎髮，襯得一張臉更加有型俊朗。雖然只穿着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水洗藍牛仔褲，運動鞋，但依舊像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耀眼得令人着迷。
“哥哥~”聶子羽不死心的繼續發揮她的纏功。
“我叫你走開沒有聽到嗎？”難得一個雙休天，他可不想浪費在她身上了！想起上週被老媽強行勒令照顧她一天，結果他累得個半死！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年爲什麼腦子昏頭了要堅決收養她！
看看她，長得跟個芭比娃娃，卻那麼煩人！哪是他的玩具啊，明明他纔是她的玩具！
“哥哥壞，羽羽要哭了，羽羽要告訴媽咪你不陪羽羽玩！”聶子羽一甩開他的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臉皺皺的，大大的眼眶泛着紅，就像隨時要哭出來一般。
一聽到她要哭，聶子風一個頭兩個大。
“啪嗒”一聲合上手中的筆記本，他一臉頭痛的看着她，道：“你想玩什麼？但我事先告訴你，我只陪你玩半個小時。”哎，誰叫她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全家上下都沒有輒，他是怕了她的眼淚了。
一聽到他願意陪自己玩了，聶子羽連忙一咕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道：“我們來躲貓貓吧。”一心沉浸在遊戲之中的她完全沒有注意他說的時限。
“好吧，你去躲起來吧，我一會兒就來找你。”聶子風說完，打開筆記本繼續他的遊戲。
“那羽羽躲嘍，哥哥不要偷看奧~”說着，小小的身影就飛快的跑了起來。
“嗯。”聶子風隨便應了聲，還不忘在她身影消失之後嘀咕了句：“誰會偷看你，用腳趾頭猜猜你也只會躲一個地方而已。”
聶子羽的身影掠過花花草草直接溜進了她的秘密基地，假山內。就這樣她躲在裡面兀自開始數數，竊想着哥哥會花多少時間找到自己，然而當她從一數到了一百，都不見哥哥的身影。
“嘻嘻，人家躲得地方好好，哥哥找不到。”於是又從一數到一百，還是沒人。
後又又又從一數到了一百，不知道來回幾百次之後，天漸漸的暗了下去。
“嗚嗚，爲什麼哥哥還不來。”眼瞅着已經暗下去的天，聶子羽害怕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她好想離開這裡啊，可是她怕黑，她不敢出去。
哥哥曾講過好幾個鬼故事給自己聽，如果她出去了鬼就把她抓去了怎麼辦？嗚嗚，她不要啦！她還要等長大嫁給哥哥啦，不要就這麼被鬼抓去了！想着，聶子羽咬牙下，怎麼也要撐下來。
就這樣她在假山內從白天等到傍晚，再從黑夜等到深夜，直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她心心念唸的哥哥才找到了她。
…
一大早，聶家就洋溢着一股喜慶的氣氛。身着小洋裝的聶子羽蹦蹦跳跳的從樓上跑下來，粉嫩的小臉上掛滿了笑。
“哥哥，哥哥。”一見到拿着課本正要走出家門的聶子風，聶子羽連忙跑了過去。
“有事？”聶子風一挑眉，俊臉上掛着寵溺的笑。“一會兒等我回來再說好嗎？我現在趕着去上課。”說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就要往外走。
“等等，哥哥，你忘了今天是羽羽的…”聶子羽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小臉上笑容不減。
“我現在很忙，一會兒說啊。”
怕他真的就這麼走了，聶子羽連忙焦急的脫口而出：“你晚上可以來幼稚園接我嗎？”
“好好好，你放開我啊。”聶子風隨口應道，趁着她鬆開自己之際就跑了出去。
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身影，聶子羽在後面激動的喊道：“晚上，人家在幼稚園門口等你奧~”
今天是她六歲的生日，她的心願--希望今年的生日能和哥哥兩個人一起過…
結果那天聶子羽就在校門口等到七點…
…
“滴答，滴答”的點滴聲響，素白的病房之中充斥着濃濃消毒水的味道。
聶子風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眉心緊蹙，眼底盡是化不去的擔憂焦慮。她已經整整昏睡了十二個小時了，究竟何時才能夠醒過來！明明那時還好好的跟自己大腦逗趣，可是一轉眼的時間她就暈了過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當聶子風焦躁不安，急得快要六神無主之時，只聽到身後聶梓言說了一句：“媽咪的手動了。”
聶子風擡頭看向她，果然看到她的睫毛微微的輕顫着，然後緩緩掀開了眼皮。
“你沒事…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他牢牢的將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之中，看到她露出迷茫的眼神之後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頭昏沉的厲害，聶子羽以迷茫的眼神看着聶子風，啞着嗓音問道：“我這是怎麼了…”環顧四周，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公園裡，爲什麼現在會在醫院裡？
“你昏過去了，醫生說你的神經繃得太緊。”
昏過去了？
“我昏了多久。”聶子羽問道，試圖撐起自己的身子。
“整整十二個小時。”
這麼久！聶子羽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難怪她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原來真的是那麼長啊…
擡頭迎望向聶子風，突然，聶子羽的表情冷了下來，半晌，在聶子風詫異的表情下冷冷擠出一句話：
“你騙了我！”
“什麼？”聶子風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哪裡騙了你？”
你騙我說‘陪我玩捉迷藏，整整找了一天我’但事實卻是：在她躲起來之後他接到一通電話就出去了，半夜三更聽聶母說沒找到自己，才乍然響起她的。這是她之後聽管家所說的。
你騙我說‘我發燒的時候你熬夜守着’但事實卻是：那天你沒有來幼稚園，而我在雨中等到晚上發燒了，你被聶母教訓了所以才守在我身邊，但是卻是拿着電腦玩了一夜的遊戲。這是她迷迷糊糊之中看到的。
還有你騙我說‘我說想吃徐氏的鴨掌你去買，淋了一身溼’事實就是：你把媽咪買給我的那份都吃掉了後來因爲愧疚才又去買了一份，你所說的淋了一身溼，不過是在下車的時候滴到幾滴雨而已…
這些她統統都想起來了，只是事實卻與他說的完全不一樣。只有那一句‘第一次進學校我送你進校門’是真的，但要勉強說來也不是，因爲那是她哭喊着哀求他，他才肯答應的。
想到這裡，聶子羽不由的感傷一笑。如果自己不是有幸能夠想起一些，那她真會被他騙得徹頭徹尾！
“怎麼了？”見她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聶子風暈頭轉向。
聞言，聶子羽的表情倏地又冷了下去，看着他冷冷道：“你不愛我！”
一聽她這話，聶子風方寸大亂，急了。“我什麼時候不愛你了？！羽羽，你是聽誰說的！”怎麼一覺醒來就變了個人似的。
看着他因爲自己的話而焦急的模樣，聶子羽也不慌不忙，直到他解釋的滿頭大汗之時，才正正臉色道：“你說過除非海枯石爛，太陽從西邊出來，你纔會愛上我。現在海沒有枯石也沒爛，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所以你不愛我。”
話語一落，就聽到身後的聶梓言猛地笑了出來，糖糖則是滿臉好奇的看着她，問聶梓言這番話的意思。倒是最最重要的聶子風，愣住了，且半晌沒有一句話。
良久，聶子風猛地露出一抹驚喜的表情，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激動得道：“你…你記起來了？”
“不多不少，恰巧全部是小時候讓我落淚的記憶。”聶子羽一撅嘴，冷冷的撇開他禁錮着自己肩膀的手，掀開被子要下牀。
一看她不悅的臉色，聶子風心裡暗叫了聲：慘了！想起什麼不好，偏偏想起他過去那些混賬事情，與其這樣，倒還不如什麼都別想起的好！
聶子羽看着他叫苦不迭的表情，心裡偷偷地暗笑了，其實她也想起了其他一些他對她做的好事，不過…爲了懲罰他騙她，所以她還是乖乖閉嘴吧。
哎~沒想到這麼快就得拿出來，哭啊哭~清新只能熬夜開始寫大結局了。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