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帝闕 53、她看上的,沒有得不到的
聽到宇文長樂這樣問,衆人免不得又是一滯,卻是一個都沒有吭聲。
到底是個看臉的世界,這朝堂上又都是男人,哪怕跟宇文長樂道不同不相爲謀,互爲“政敵”,一時間卻仍處在恍恍惚惚的階段,不知該如何啓齒。
這要換作以前,只怕早就滿天唾沫飛揚,轟炸機般將她給淹了!
倒也不能怪男人太膚淺,怪只怪,自己太美了……扯了扯嘴角,宇文長樂不由得意一笑,上輩子她也算是百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箇中高手,知道怎麼做最能挑逗男人。
只可惜,眼下全皇城的男人都被她俘獲了,唯獨她最想撩撥的那一個,始終無動於衷,定力好得驚人。
念及此,宇文長樂忍不住又擡眸看了攝政王一道,奈何除了剛剛那一下,他就再也沒有理過她,彷彿當她不存在一般,也是夠狠的!
不過,他以爲她是那麼容易就會罷手的人麼?
不要太天真,她狗妞看上的男人,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微微默了一默,見沒人吱聲,方纔還一個個脣槍舌劍恨不得爲民除害的,這會兒卻都面露尷尬,連視線都不敢擡得太高,唯恐自己會被點到名字……帝君不由擡了擡眉梢,垂眸睨了跪在殿前的幾人一眼,開口道。
“方闌,剛纔你喊得最厲害,你來同宇文小姐解釋,發生了什麼。”
驀地被點到名,伏着腦袋趴在地上的一名官員頓然身子一震。
瞅着他那縮得像是烏龜的姿勢,想來是極度不想招人注目的,然而大概是之前鬧得太兇了,到底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被帝君當衆指名,那人自是不敢抗令,只好顫顫巍巍地直起身來,一咬牙轉過頭,看向宇文長樂。
原以爲宇文長樂會對自己彈劾她而橫眉冷對,卻不想一擡頭,便對上了宇文長樂笑意盈盈的眸子,瀲灩如春江,旖旎若秋水,說不出的勾魂攝魄,撩人心絃……
那一剎,方闌甚至覺得,便是對方要自己頂罪,他也認了!
等了片刻,也不見方闌開口,宇文長樂便笑着催了一聲,語調媚而不淫,柔而不蕩,聽在耳裡如沐春風,叫人的一顆心都快化了。
“不知長樂犯了何罪,還請方大人指明一二。”
聞言,方闌輕輕抽動了一下嘴角,欲說還休……隨後在衆人的注視中,忽然間脖子一歪,直接倒頭撞到了地上,昏厥了過去,看得衆人一陣唏噓,吃驚不已,竟是無言以對!
他那一撞,響聲可不小,就連陛下都嚇了一跳,揮揮手示意陳德去探看情況。
司馬連鄑微斂眼瞼,淡淡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方闌一眼,目光之中意味不明。
“回陛下,方大人暈過去了……要不要叫御醫?”
帝君微蹙眉心,面露不悅。
“擡出去吧。”
說着,又轉向跪在方闌身邊的另一人,微微加重的語調。
“趙尹,你來說!”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趙尹心下叫苦不迭,自然知道方闌是故意裝暈,想把燙手山芋丟出去,可是他又不能跟着裝暈,只好硬着頭皮轉向宇文長樂,結結巴巴地將整個事情重新複述了一遍,語氣之中少了幾分犀利,多了幾分猶疑。
聽他說完,宇文長樂才知道了一個大概。
慘遭橫禍的那人她之前見過,就是在陛下壽辰之日,不問是非就挺身而出給宇文碧柔充當護花使者的唐越風,只可惜在太子殿下的凌虐之下,英雄救美不成,反而被逼着吃了不少樹葉。
那日在御花園中,宇文長樂爲了膈應他,故意說看上了他要將他招爲男寵,她原意只是想要嚇唬他,並不是認真的,卻不想……後來人真的不見了!
而在唐越風失蹤幾日之後,便在亂葬崗找見了他的屍體,身上皮開肉綻受盡了凌虐。
若只是這樣,衆人也只能懷疑宇文長樂,而不會口口聲聲地咬定她就是兇手。
然而無巧不成書,在唐越風的屍體被發現之後不久,就有目擊者說看見兩個小廝從侯府裡鬼鬼祟祟地擡出了一個箱子,而那兩個小廝的身材體型與在亂葬崗中拜祭的一戶農家所看到的如出一轍,所以負責調查此案的捕快便上侯府抓人,不料去得遲了一步,那二人早已畏罪自殺,投井自盡!
說來也是作孽,那兩名小廝,正是分派到宇文長樂身邊當差的兩個。
如此一來,幾乎所有的嫌疑和矛頭都指到了宇文長樂的身上,再加上衆人早就對她不滿已久,一直等着抓到她的把柄將她治死罪,一來可以除掉這個礙眼的醜女人,二來也能出一口惡氣,三來還能打壓太子殿下的囂張氣焰,自是一石三鳥,何樂而不爲?
只是他們打死都想不到,宇文長樂竟能搖身一變,出落得如此美豔動人。
一時間,立場不堅定的某些年輕官員,已經默默地開始動搖了。
當然,也還有不少利慾薰心的老狐狸在一驚之後,逐漸穩住了陣腳,沒有被美色所迷惑,堅持要懲治宇文長樂的死罪,以匡國法,以振朝威!
霎時間,朝堂上又開始吵了起來。
不同的是這一回的局面不再是一邊倒,而是分成了兩個派系,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得不可開交,熱鬧到了極點。
陛下也不管他們吵,只怔怔地看着宇文長樂,出了會兒神。
宇文長樂在考慮案情,倒是沒有注意到帝君的目光。
司馬連鄑依然不動聲色,沒有那個閒情插足到這種無聊的鬧劇之中,瞥見陛下面色有異,冰薄的嘴脣邊隨之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扯起了一抹幽幽的冷笑。
正當雙方人馬爭執不下的時候,殿外忽然響起了太監尖銳的嗓音——
“太子覲見!”
緊接着不等話音落地,便見西月靳宸一腳踹開緊隨其後想要攔着他的兩個太監,繼而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不等走到殿階前,就拂開衣襬跪在了地上,沉然道。
“父皇!兒臣願爲長樂受過!望父皇饒她一命!”
一聽西月靳宸二話不說就要認罪,宇文長樂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低聲道。
“你幹嘛?這事又不是我乾的,受什麼過?!”
方纔走得急,西月靳宸沒來得及注意到其他,眼下聽到這麼一句,纔回頭看了宇文長樂一眼,爾後張了張嘴巴,啞然道。
“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