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的命真是太苦了!”站在一旁的周媽媽,竟是涕淚縱橫,聲音都有些哽咽。
五姨娘那麼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在生下小姐之前與老爺那麼恩愛,卻因爲遭人嫉妒而慘遭別人的謀害,而令得小姐一出生就沒有母親的疼愛,受盡了別人的嘲諷和辱罵。
這一刻,她真的好想抽自己的耳光,自己曾經受過五姨娘的恩惠,可是這些年來她卻是沒有好好保護好小姐,還讓她遭受了這麼多罪,她只是一個孩子啊!
“小姐……”小怡的眼淚也直從眼眶裡掉落而下,她急忙用袖子揩了揩,這才止住了哭聲。
而一旁的雪伶,內心裡卻是充滿了悔恨,若不是過去她受了欒夫人的指使,小姐又會如何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麼多年來,有多少壞事,都是她親自動手去做的?
這一刻,看到小姐在提起過去的往事,她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雖然,小姐已經原諒了她,可是她過去的污點,卻是永遠也都抹不去,而她的內心,卻一直都是充滿了悔恨的……
欒晟鼎眼底深處竟是涌上了無數種情緒,與剛到來時那個霸道囂張,雷厲風行的威嚴家主相比,顯得悲涼了不少。
他的臉色很陰沉,就連旁邊的人看了,也都大氣不敢喘,生怕自己吱一個聲,就會被他一個眼神給瞪回去。
欒汐茉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禁冷笑一聲,原來他竟然也有悔恨,也有沉默,也有被人反擊得啞口無言的時候。
只是,就算這樣那又如何?
她可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就算她一時同情了這個爹爹,也改變不了過去原主在欒家受了十幾年的苦楚。
因爲,只要她一心軟,她就更加容易被別人拿捏住她的軟弱之處,而這種狀況,她過去早就已經受夠了,現在再也不想受了。
“父親今天帶着人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麼?怎麼又不說話了?”欒汐茉冷眼看着他,嘴角卻是噙着一絲冷笑。
對這個父親,她可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她也不指望就靠着剛纔她的那番話,能喚回他的一點良知,能換回他對自己的一點憐愛,甚至獲得與別的兄弟姐妹一樣的疼愛。
她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即使她說了她剛纔的那番話,也改變不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不能減輕她的罪責。
畢竟,寒蝶死了,那可是一條生命。
她,只不過是想將原主過去的生活苦楚說出來,也算是對過去的生活做一個了結,因爲從今以後,她就要涅磐重生。
在這個世界上,實力爲尊,沒有實力的話,你就等於是一坨狗屎,註定了要被人踩。
沒有實力,哪怕你有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容顏,也最終改變不了你受人鄙視的命運。
所以,今後她的人生,她要自己做主,她也要忘記過去的生活,她要涅磐重生。
聽着欒汐茉的話,欒晟鼎這次是真的沉默了起來。
雖然,他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是因爲恨她娘,所以纔會恨她的一切,甚至把對她孃的恨,
全部都加諸到了她的女兒身上。
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去恨她的女兒,她很無辜,可是,這又能奈何,就算他給予她真正的父愛,也改變不了他心中的那段屈辱史,也改變不了他對那個女人的恨。
“父親,今天女兒掉崖起死回生,回到院子裡來之後,還沒有休息一下,父親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請先回去吧,女兒要休息了,還望父親不要打擾!”
欒汐茉說完,嘴邊便是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然後轉過身,準備離去。
“你……你……你給我等着……”欒晟鼎的身子猛地一顫,一張慘白如紙的臉驀地擡了起來,這纔想起,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欒汐茉回眸看着他,眸光十分清冷,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勢,令人看了不寒而粟。
“你……你今天殺了人,你要以命抵命……”欒晟鼎嘴脣輕顫。
“噗!”欒汐茉不禁發出了一聲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她這個父親還是如此薄情寡義的,即使她說出了剛纔那一番話,他還是不肯放過她的。
“那麼敢問父親,什麼叫做縱容殺人,什麼叫做草菅人命?”欒汐茉冷笑着問。
“隨意踐踏他人生命,指使他人濫殺無辜,便是縱容殺人,草菅人命。”欒晟鼎冷漠地回答道。
“好,那我再問問你,你三番兩次說我縱容殺人,草菅人命,那你爲何不質問那幾個告我黑狀的人,人爲什麼會死在我的院子裡的?如果一個人衝進你的院子裡,對你持強凌弱,出口唾罵你,還要罵你去死,難道你也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就算被人殺死了,那也是活該,而受威脅的人,反而是草菅人命了?”
欒汐茉的目光直視着欒晟鼎,冷漠地開口。
雖然這個時代的法律沒有現代那麼健全,但是對正當防衛的概念也是有解釋的。
而且,古代社會都是把人分爲三六九等的,若是下等人欺辱上等人,必是罪大惡極,要比上等人欺辱下等人承受更大的罪責。
若是按這個劃分的話,她就是上等人,寒蝶等人不過是下等人而已,可是她們卻全都欺到她的頭上來了,她也算是正當防衛的,但一到了欒晟鼎的口中,就變成了草菅人命。
“嗯?”四周的人羣均是一愣,誰都沒有想到她竟會這麼巧舌如簧,還如此張揚,肆無忌憚。
而欒夫人袖袍底下的拳頭,卻更是緊緊地握了起來。
即使欒汐茉已經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上,這問題還是如此刺手,讓得她防不勝防。
“你……你這簡直就是胡鬧!”欒晟鼎氣得七竅生煙,滿臉怒氣,老臉一黑,一口血差點兒就要噴了出來,然後身子向後一傾。
“老爺!”欒夫人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去扶住他。
欒汐茉站在一旁,鎮定自若,就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
看着她眼中那道冷漠之色,欒晟鼎頓時心頭上猶如有千萬只螞蟻在啃着,嘴脣輕顫,愣是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整個院子裡,也一片寂靜無聲。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欒夫人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神色,她終於體會到了欒汐茉的厲害。
她也知道,今天就連老爺都栽在了她的手裡,今天想要懲治她,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放過這個賤蹄子,她絕對不會再讓這個賤蹄子再這麼囂張下去,否則的話,以後她在府裡那還有什麼活路?
“老爺都快要暈倒了,你們還全都站在這裡幹什麼?”欒夫人眼眸一凜,厲聲地叱責四周的人說道。
“嗯?”
“是!”
衆護衛和丫環們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似的,一齊擁過來,齊齊將欒晟鼎圍住了,衆人一齊架住欒晟鼎,拉着他就要往院子外面走去。
“父親,你急什麼,女兒還有話沒有說完呢。”還沒等衆人把欒晟鼎扶着走遠,欒汐茉便厲聲說道。
“汐茉,你自己來看看,老爺都快要被你氣暈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父親,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他,你這是大不孝。”欒夫人看着她,厲聲斥責道。
“母親也不用太着急,父親現在還沒有徹底暈過去,我只想跟他說幾句話,絕對不會耽擱他太多時間的。”欒汐茉勾脣笑道。
欒夫人氣得一口血差點兒就要噴出來,臉上竟是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實在是悲憤交加,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這個賤蹄子,還是不肯放過她。
欒汐茉眼眸微眯,隨即便指着身旁的周媽媽和小怡說道:“她們倆個人今天都因爲我而受屈辱,我想要向父親要下她們倆個,我想父親不會拒絕吧?”
欒晟鼎早就已經氣得氣血翻涌了,此時聽到欒汐茉的話,哪還有什麼力氣牽動嘴脣去回答?
無力之下,只得點了點下巴。
“父親既然點頭,那就算是默認了。”欒汐茉算是比較滿意,她早就知道,欒晟鼎被逼到了這個地步上,就算不點頭,也會被逼點頭的。
畢竟在他的眼中,周媽媽和小怡都只不過是卑賤的奴婢而已,就算給了她,家主府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大不了再去外面再買幾個回來。
可是對於她來說,周媽媽和小怡在她眼中的意義就大不同了,這兩人都是爲了她而受罪的,如果今日不借機將她們收進自己的院子裡,怕是日後這二人遭到欒夫人或是其他人的報復,她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畢竟,過去這二人是真心真意對待原主的,她總不想看着這二人,日後慘遭別人的毒害與羞辱。
“還有第二個要求,這浣心閣太污髒了,我住着都覺得不舒服,既然父親不喜歡我,那就准許我搬回清蕙苑吧,你讓女兒住在那裡,也能讓女兒清靜一些,也用不着經常看到女兒,污染了你的眼睛。”欒汐茉脣角又是一勾,再次嘲諷說道。
“汐茉,你的要求還真是太過分了。清蕙苑是你娘以前住的地方,早就已經被塵封了,你讓老爺給你搬去那裡,是想氣死老爺嗎?”欒夫人再次厲聲斥責道。
欒汐茉抿着脣,目光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欒晟鼎,輕笑道:“父親,你認爲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