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結束前, 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舒雪。她打電話來說要回來住幾天，問我有沒有時間, 出去見個面喝個茶, 吃點東西。地點約在畫室邊上的咖啡店裡。舒雪依舊V字黑色緊身上衣, 勾勒着完美的腰身, 下穿白色包臀裙, 修長白皙的大腿撩人眼球，一頭波浪捲髮隨意的散開，偶有調皮的幾束搭在形狀正好的胸脯上, 妝容精緻。
舒雪嘴角帶着笑，知性又優雅,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回道。
舒雪輕抿一口咖啡, 道, “過幾天舒洋過生日，我媽回讓我回來一趟, 又不能老窩在家裡，熟人也不多，就想起了你，想着你放假呢，應該有時間。”
“可是我的手機號碼？”我並沒給過她。
“我託俊一問的。”
原來, 我想起來了, 就在兩天前, 程俊一突然來問我的號碼, 我還激動了一番, 想着終於把人心給捂熱了，千算萬算沒想到是這一出。
“最近學習怎麼樣, 聽俊一說你是轉過來不久的，課業跟的上嗎？下半年就是高三了，緊要的一年，可不能馬虎。”舒雪關心道。
我回道，“嗯，高二轉來的，一年都快過去了，課業倒沒什麼問題，就是一想到還有一年就要高考，說實話有點緊張。”
舒雪道，“沒事，放輕鬆。”
我點頭，問道，“舒老師，你這次回來，程俊一知道嗎？”舒雪點頭。我想說的話在嘴邊打了幾轉，還是嚥了回去，沒有理由來問她。
“你，還喜歡俊一嗎？”舒雪問的小心翼翼。
“嗯。”不假思索的點頭。
“這樣啊。”舒雪欲言又止的點頭。我總覺得她找我一定有事，我也不主動問。
我們都沒有說話，把咖啡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蘭思電話打來的時候我們也差不多結束了，站起身，準備告別。對面的舒雪紅脣微張，似有話說。
“舒老師，還有什麼事嗎？”
舒雪手裡的咖啡勺一下一下捧碰着杯沿，片刻，她悠悠道，“對不起。”
我看她。
她說，對不起。
“爲什麼？”有什麼在悄然改變，我無法忽視我顫抖的聲音，我希望她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如你所想。”舒雪說的模棱兩可。
我強裝鎮定，“什麼時候開始的？”
“生日那天。”
原來，那麼早就開始了，我也那麼早就結束了。舒雪繼續道，“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我忽視不了他對我的好，所以……對不起。”
我搖搖頭，她沒有對不起我。
舒雪繼續道，“他年紀比我小，還在上學，我本是不能考慮他的，可是他在春節的時候去找了我，陪我在國外度過第一個春節，當時我放佛在一瞬間又看見愛情開花的聲音，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我從來沒想過我有一天會喜歡小我這麼多的男生，可是和他在一起，我覺得我像個小孩，他一直寵着我，一直讓我是被呵護的一方，這很難得。”
“……”
舒雪不停的吐露心聲，我嘗試着微笑，卻一點笑不出來。舒雪道，“他生日我問他想要什麼，他說想要一個我喜歡的東西，然後我就送了他茉莉，就在那一天，我同意和他試試看。”
“冉冉，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還鼓勵你去追他，我不想瞞着你。”
舒雪的面容被玻璃隔開，我捂着嘴逃也似的離開了，路邊播放的音樂，像個噩夢一般緊追不捨，卻又那麼貼合他們：茉莉花盛開，一芬芳着我的愛，明月照我來，爲你守一份潔白……
見到蘭思，我一把抱住她。
蘭思皺眉，問道，“怎麼了？”
“從今天開始，我徹底和暗戀說拜拜了。”物品甕聲甕氣道。蘭思想了會便明白了話裡的意思，微嘆氣，拍拍我的肩聊作安慰。夏天天黑的晚，六點左右還能見到太陽，我拉着蘭思去了一條之前沒去過的小吃街，把從來不吃的腰子、串串、小龍蝦、啤酒通通點了，滿滿一大桌。
一口一個辣的嘴紅呼呼的，渾身都在冒汗。這樣才覺得心裡痛快了點。
知道他不喜歡你，和他和別人在一起了，這真的是兩碼事，後者比前者更能打擊人，連着兩件事通通發生，我也是走了大運。蘭思邊吃邊安慰我道，“別傷心了，咱條件這麼好，這個村沒有，還有下個店呢。”
我附和她，“是啊，沒有什麼程俊一，周亞淵，還有別的什麼張三，李四呢。”
蘭思一聽，道，“別揭我短啊。”
“好，好，不說了。”
蘭思點頭，臉紅紅的，問道，“冉冉啊，你是怎麼喜歡程俊一的啊？”
我笑道，“秘密。”
“哈哈哈，那我的也是秘密。”蘭思似乎有點醉了，還是一直把周亞淵放在心底，難受的緊。
我們一邊吃一邊大聲說話，小龍蝦裡的辣椒辣的我眼淚都快出來，蘭思的臉漸漸模糊，她嘴巴張張合合說的話也聽不清，腦袋裡像有一團漿糊，頭一歪，似看到了程俊一的臉，正皺着眉頭跨步走來。
醒來，頭疼欲裂。
一杯水適時的遞了過來，順着手看過去，是趙宛丘。趙宛丘滿眼擔心，見我喝了幾口水又躺了下去，輕聲道，“怎麼想起去喝酒了呢。”
我咧嘴笑。
趙宛丘繼續道，“可是想爸媽了？”我沒否定，趙宛丘一想怕是如此，便道，“距離開學還有幾天，要不要去英國待幾天？”我搖頭。
趙宛丘摸摸我的頭，掖好被子，把水杯的水兌滿，才起身往外走。
“趙阿姨。”我喊住她。
“怎麼了？”趙宛丘回頭。
我眼神躲閃，問道，“是程俊一送我回來的嗎？”醉倒前似看見了他。
趙宛丘搖頭，“是歸一。”
“哦。”
趙宛丘輕輕把門帶上，我翻個身，敲門聲響起，然後門就被推開了，是程歸一。程歸一手裡捧着一托盤，裡面放着清粥小菜，我輕嗅鼻子，好香。
“醒了，起來吃東西。”程歸一道。
我聽話的起身，端起粥自行喝了幾口，想起昨天蘭思也醉的不輕，便問道，“蘭思呢？”
“杜家浩送她回家了。”程歸一示意我吃些小菜，我餓的慌，三兩下就把粥給吃完了。見我放下碗筷，程歸一纔開口說話，語氣森然，“誰讓你喝酒的？”
我看着他不說話。
程歸一像是很生氣，眼神凜然，“要不是我們正好經過，你們兩個喝醉的女孩子會遇上什麼事，你清楚嗎？”
深吸一口氣，點頭。
“都說‘事不過三’，可是這件事絕對不能有二，明白嗎？”程歸一斬釘截鐵道。
繼續乖巧點頭。
他這才罷休，也不追問我們喝酒的原因。給蘭思打了一個電話，知曉他昨晚也被杜家浩說了一通，敢怒不敢言。我突的笑了，聲音越笑越大，那邊蘭思也後知後覺跟着笑了起來。酒醉後就該忘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