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轉過頭來,剜了老莫一眼:“喲!你還真敢啊?”
老莫當場就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唉!我大半輩子效忠洛丹倫,打過巨魔、殺過獸人、戰過惡魔與亡靈,如果最後是我的血脈給王國,給聯盟添麻煩,我恐怕死了都無法安息。所以我……”
杜克翻了翻眼白:“所以你就偷偷潛入諾森德,然後自個摸到了黑鋒騎士團的駐地?你就不怕你成爲新的天啓四騎士?”
“怕!我也非常內疚,感覺對不起聯盟。我想過好多次單獨向你報告。可是我最終還是選擇赴約……我在冰冠冰川外圍等到了達裡安。”老莫格萊尼說得很輕鬆,可是,誰又能體會到他的感受?
經歷過多少次的內心掙扎,自己兩個兒子全都成了死亡騎士。
一個是無恥的背叛,另一個是或許還有救贖的暫時沉淪。
一邊是榮譽、職責、忠誠,另一邊是血脈、感情與希望。
杜克自認跟莫格萊尼調換一個身份,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無論哪一種選擇,都說不上是錯誤。無論哪一種選擇,都可能引來非常恐怖的後果。
不是穿越者,永遠不可能預見到黑鋒騎士團的獨立與崛起,更不可能預見到聯盟的反應。
畢竟在這一刻之前,哪怕聯盟對部落那邊的不死者姑且算是視而不見,也不見得會接納一批死亡騎士,即便以中立的身份……
老莫格萊尼的目光,似乎投到了遙遠的過去,那個他兩個孩子依然年幼的時代:“我爲王國奉獻了半生,爲聯盟奉獻了後半生,直到我開始打不動了,我才退下來。我爲我的自私做法感到羞愧,我不配當一個傳播聖光的聖騎士。”
老莫嘆氣道:“來到諾森德,我傾聽着低吟的風聲,凝視着破碎的世界,看着這彷彿世界盡頭的風景,猶如萬物尚未誕生的嚴苛之地,卻又有種世界如此美麗的恍惚感,似乎,一切還可以重頭再來。我想着,既然連阿納斯特里安都能掙脫巫妖王的束縛,我最疼愛的小兒子應該也有機會。”
說到這裡,老莫拉開了自己的胸甲,那裡赫然裝着一個聯盟最新型的炸藥包:“我不會讓聯盟將士不得不面對一個名爲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的死亡騎士的。有必要,我會自爆,失去軀體的死亡騎士並不強。”
這時,達裡安低頭沉聲道:“請不要責備我的父親,這僅僅是一羣依然深愛着聯盟,渴望自己生前的同胞依然能獲得幸福的亡靈的願望而已。我們不求得到什麼回報,哪怕要我們先朝着冰冠堡壘衝鋒,以我們的毀滅爲聯盟開路,我們都無怨無悔!”
杜克閉上了眼睛,彷彿在沉思,幾乎在同時,杜克收到了天災軍團開始撤退的消息。
杜克嘆了嘆氣:“我無法承諾你什麼,但我會給你一個機會,在聯盟的王座會議上陳述你和你的黑鋒騎士團的狀況,以及你們的願望。是否接納你們,又或者如何對你們持何種態度,這需要經過聯盟首領的表決後才能最終決定。”
“感激不盡!”大小莫格萊尼齊聲說道。
沒有當場動手,就已經是給面子,爲此召開王座會議,那實際上意味着杜克開了綠燈。否則杜克哪怕將大小莫格萊尼當場擊殺,旁人都說不出半個不對。
這場防禦戰結束了。
聯盟的戰線並沒有退後,反而杜克下令加大了防禦力度,最前線的戰壕、碉堡等工事上,直接二十四小時不停開啓魔法護盾。
財大氣粗的杜克,直接從其它元素界不停調來元素補充護盾的能量需要。
聯盟指揮官們把做好保暖的士兵趕出營房,再度強化起防禦工事來。大軍集結在風暴峭壁和晶歌森林地區,而其餘地區就交由龍眠神殿的飛龍進行巡邏,並且在北風苔原等地留下了足夠的預備隊,準備隨時反衝鋒。
三天後,王座會議在飛空要塞納克薩瑪斯開啓,半數聯盟領袖出席,其餘以魔法鏡像觀看並表決。
當莫格萊尼父子先後致辭,表示黑鋒騎士團願意跟聯盟協同作戰後。
各位首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然後就是隻限於在魔法傳訊網絡當中的私語。
沒想到第一個發言的是瓦里安:“死者與生者的界限,就這樣打破好麼?今天聯盟接納死亡騎士作爲臨時盟友,明天呢?更緊密的合作?然後是融入聯盟麼?王國的傳承呢?”
接納不死者,人類的反應肯定是最大的。
或許精靈、矮人、侏儒和德萊尼這些長壽生物還沒什麼感覺,沒看到凱爾薩斯當初等了千把年還沒等到阿納斯特里安死掉,被迫超長待機,然後等到出事麼?
七大人類王國的首領當中,凱子一看就是那種對這種議題沒什麼感覺的傢伙。
問題是,現在聯盟裡還有三個首領特麼是永生的。如果說會有什麼繼承權問題的,必定是瓦里安和達納斯這對難兄難弟。
也只會是他們先發言。
他倆也好,其他人類首領也好,其實擔心的都不是黑鋒騎士團本身,而是因此引發的人類社會倫理道德的衝擊。
達納斯*托爾貝恩用手指頭敲着自己的王座,敲了好一會兒才接口:“馬庫斯統帥,我首先想問,接納更多可以接納的戰力,是否聯盟現在絕對的方針?”
杜克斬釘截鐵:“燃燒軍團必定再臨,十年,不超過二十年,一場以艾澤拉斯爲戰場的存亡大戰就要打響。我想,阿克蒙德降臨時,毀滅達拉然那一幕,在場的大部分人還記憶猶新吧?”
大家沉默了。
麥格尼說話了:“部落接納被遺忘者,那是部落有使用死亡騎士的傳統。但部落不是聯盟。我們又憑什麼相信,這個黑鋒騎士團的死亡騎士,不會在關鍵時刻反噬聯盟,乃至所有生者呢?”
大小莫格萊尼同時渾身一顫,關於這點,他們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