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號聲是非常特別的。
一般人類當然記不住那抑揚頓挫,起起伏伏的號聲。
杜克從來都不是什麼一般人啊!
只需要系統地把部落的號稱截取下來,然後再跟部落的行動作爲比對,那麼解析出來,也就那麼一回事。
要知道,獸人語的語法跟通用語的語法相差不算太大。
大體上還是主語謂語賓語的結構。
搞清楚這個,基本都會明白。
現在從人類聯軍方面傳來的號聲,翻譯成獸人語就是——我們會從北面夾擊敵人,請予以配合!
“不!這不是我們的號角!”奧格瑞姆最先醒悟過來。
“誰的!?”不用薩爾追問,不遠處已經有一個號手用號聲詢問——你是哪個氏族的?
對面沉默了幾秒,然後傳回一個滴溜溜的號聲。
然後奧格瑞姆這邊驀地沉寂了數秒,有那麼一剎那,奧格瑞姆幾乎想不惜一切代價轉頭就跑。
這不是坑人嗎?
薩爾發呆了一下,差點被阿爾薩斯砍中,用一個非常狼狽的地上翻滾才躲過了【霜之哀傷】的橫劈。
不光是部落四英雄,整個獸人戰列都出現了騷動。
那是一段超過十年沒有被號手吹響過的音符,這段音符只代表着一個意思。
那是一個幾乎被遺忘的名字,一個沒有老獸人願意提起,卻不得不銘記的名字——杜克*馬庫斯。
整段號聲的大體意思是:“老子是杜克,你們這邊要不要幫忙,不要幫忙我就走了啊!?”
部落這邊,腦殼裡只剩下肌肉、整天‘不要慫,就是幹’的傢伙,早已墳頭亂草三尺高了。
能熬過十幾年的潛伏生涯剩下來的,沒有一個是白癡。
更不要說這些獸人大佬了。
奧格瑞姆和雷克薩被俘於灼熱峽谷之戰,苦逼了好多年才逃出來。
格羅姆在提瑞斯法林地被風行者姐妹追殺了n年,開始是大姐和二姐,後來希爾瓦娜斯也追殺了他好久。
薩爾雖然換了個地方,也當過好長時間的奴隸角鬥士。
之前人類軍隊的不尋常動向,還有軍營留下來的那些散發着神聖光輝的重武器,再加上驀然撲來的天災軍團,和這個強大得不像話的死亡騎士首領,最後聯繫上表明身份的杜克。
整件事的脈絡理順之後,還不知道這都是杜克的算計,奧格瑞姆這幾個也就白混了。
“是杜克那個惡魔!?”格羅姆用【血吼】硬扛阿爾薩斯一劍,一邊破口大罵:“他還好意思說跟我們聯手!?”
“能這麼無恥的,肯定是他沒錯了!”奧格瑞姆一邊咬牙切齒地給阿爾薩斯一錘子,一邊嘴巴里盡是苦澀。
“怎麼辦!?”薩爾大喊。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哪怕現在明知道是杜克那個王八蛋挖的坑,現在整個部落不坑也坑了,還能怎辦?
對於那個沒人性的死人臉還能求饒嗎?
阿爾薩斯巴不得將他們全部變成屍體。
部落可以有骨氣,不要杜克過來。或許人類回頭要想辦法收拾多出來的十幾萬獸人喪屍,那又怎樣?但人類不過來,部落就跪定了。
現在部落是要復興,不是要全滅在這裡!
奧格瑞姆一個閃身用一個垂死的獸人當盾牌擋住阿爾薩斯的【死亡纏繞】:“薩爾!明白了嗎?身爲首領,好多時候你的決定必然伴隨着痛苦!”
痛苦麼?
對!自己從小到大就是以杜克爲仇人,以杜克爲假想敵。
好不容易這個傳說中、很可能已經死去的大魔頭終於出現在自己面前。
誰想到第一次會面,竟然是己方因爲中了杜克的陷阱,反過來不得不乞求杜克出手相救?
那種彷彿被愚弄、被杜克從智商上的碾壓帶來的不快感,充斥着薩爾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然而薩爾的性子是堅毅而睿智的,跟奧格瑞姆對視了一眼,他迅速做出了決定……
北面五公里外,剛剛進行了一場不算太激烈戰鬥的血色十字軍團業已重新集結。說不上毫髮無傷,但這絕對是一場難得的大勝。
超過二十萬喪屍,數萬食屍鬼,以及成千上萬的穴居惡魔和石像鬼被毀滅。達拉然的步兵團正在組織清剿殘敵,以及小心翼翼地蒐集屍體,準備把這些屍體全燒掉。
杜克說了,放着這些屍體不管,哪怕已經把這些屍體拆成零件,天災軍團依然能用骨頭造成更恐怖的不死生物。
杜克對天災軍團的真實描繪,很輕易嚇到了肯瑞託議會的幾位議員。
杜克心中偷偷鬆了口氣:幸好現在還不是後來的天災軍團。用大量屍體造出來的、肉山一樣的怪物——憎惡,還沒出世。同樣,強行糅合了血肉和骨頭的血骨傀儡也沒被邪惡的黑暗巫妖們研製出來。
看樣子,阿爾薩斯也沒拿到冰龍軍團。
此時此刻的天災軍團,遠比原來的歷史上要弱。
嗯,阿爾薩斯應該亦是如此。原本的阿爾薩斯,經歷了聖城斯坦索姆的屠城,所受到的精神打擊遠比燒個孤兒院什麼的要來的大。畢竟那是他跟恐懼魔王比賽,看誰更快燒掉那些感染了,但並未徹底變成喪屍的居民。
那種死亡競賽似的良知拷問,絕對比一把火燒一羣孤兒要來得大。
他現在是最強大的死亡騎士不假,然而他殘留在靈魂深處的人性,使得他的黑暗力量遠不如歷史上同期的他。
這就是杜克能夠利用的。
只要有部落那幾個猛人當前衛,杜克有五成把握先讓阿爾薩斯在這裡跪一次。
號聲傳去之後,莫格萊尼有點兒緊張,也有點忐忑:“部落會答應嗎?”
別說部落這邊思想轉變不過來,聯盟這邊也差不多。
驟然聽說要跟部落聯手?
倘若提出這個提案的不是傳奇英雄加現任聯盟統帥杜克,下面的將官早就鬧開了。
“如果誰有把握光憑人類的力量,擊垮一個死亡系半神率領的百萬不死者大軍,我這統帥位子讓他。”杜克一句話就把大家的不同意見壓住了。
這時候,杜克的嘴角泛起自信的笑容:“部落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