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操到底是什麼?
這是一個無比玄奧的問題。
一個沒有節操的人,必定是個流氓。
一個節操滿滿的人,大概是個聖人。
但一個節操總是上下隨機浮動的人,那到底他是不是人,只有天知道了。
在安東尼達斯看來,杜克就是一個超級矛盾集合體。
他看過滿面聖潔,爲人處世比聖人還要聖人的杜克。
也看過坑蒙拐騙,隱瞞死亡之翼就是普瑞斯托領主,連自家盟主泰瑞納斯都往死裡坑,外加把人家的公主都拐走的奸賊版杜克。
好歹跟杜克前前後後算是認識了十幾年,又認識了克拉蘇斯超過三十年,現在克拉蘇斯突然換了個畫風,加之這條老練的魔法巨龍一改之前遊斗的策略,豐富的戰鬥經驗救了這位老法師、新晉大巫妖一‘命’。
攻擊!
如期而至!
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身後雖然不起眼,但確實存在的魔力波動,安東尼達斯直接一個【閃現】離開了原地。
果然,在他離開不到十分之一秒內。
一隻由魔力構成的閃亮的金色大手霍然在他之前所在的地方出現。五個濃縮了強大魔力的手指頭快速合攏,可惜抓了個空,足以把一隻食人魔瞬間捏成肉醬的巨力沒了用武之地。
“這是……”安東尼達斯灰白的臉部肌肉就是一陣抽搐。
太敗家了!
那簡直是毫無美感,毫無技巧地把龐大的魔力注入到一個大號的手掌模型裡。
如果施法的不是杜克,安東尼達斯絕對會對這個使用水平看似只有魔法學徒級別的魔法,致以最深的不屑與鄙視。
施展魔法爲什麼要念咒?
爲什麼往往威力越大的魔法需要念咒的時間越長?
千百年來,無數魔法學徒問過他們導師這個問題。
三流的導師會告訴自己的弟子,魔法之路的前輩達人開發這種魔法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不允許更改。然後當弟子問到爲什麼可以用超魔專長縮短施法之間等問題時,就變得啞口無言。
而一流的學院派法師則會細細跟弟子分析,這段魔法的組成部分。
利用魔法打開一個元素界的通道,引來元素力量,這的確是咒語最核心的組成部分。
這部分卻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最重要的其實是後面的那些把元素塑造形態、穩定特性、指示目標等附加的咒語,這實際上就是爲魔法限定了範圍、作用等,讓魔法變得更加可控,更加安全。
但是,杜克現在做的,幾乎把絕大部分的魔法知識理論給顛覆了。
先是一隻火焰之手,然後是十隻,一百隻……
從最開始勉強還在塑形,到後頭,簡直就是朝安東尼達斯劈頭蓋臉地把火焰元素丟過來。彷彿就是我把大堤給掘開了,管你下游淹成什麼鬼樣子!
天空中,靠近東南部的一大片海灘上,全都化爲滔天火海。
海水被蒸騰而起,足以把凡人直接燒死嗆死的高溫蒸汽遍佈整個空際,偏偏在一整個區域內凝而不散。以安東尼達斯爲中心,半徑超過五公里的海灘被轟然隆起的小號火山圍攏起來。
一座座小火山朝天空中噴發着金色的火焰。
安東尼達斯憋屈得快瘋掉了。
作爲一個老牌曦日,哪怕之前被杜克扒走了好多魔法迴路,他還是以自己豐富的魔法知識,以達拉然法師塔中儲存的魔力很快補完了自己損失的魔法迴路。他可以毫不誇張地對外宣告,他碰上哪個曦日法師都不虛。
可是現在,他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以爲跟自己對戰的,是巔峰時期的阿納斯特里安,而不是區區一個輝月級的杜克。
“這不可能!”他下意識地吼了出來,但馬上他又自打嘴巴:“但如果是杜克的話……”
往日杜克的種種神奇,浮上他的腦海。
猶記得在奧特蘭克山脈破碎嶺,杜克借用了他的魔力,造出一個寒冰龍捲風,把成百上千的幼年和青年紅龍給削了下來……
猶記得在面對魔力量大得連他都害怕的黑暗之門時,也是杜克用他超乎自我等階的非凡控制力,把連同兩個世界的空間大門給關上……
還記得,在達拉然淪陷時,那些法師塔驀然失控,讓天災軍團好好一場圍殲變成了未竟全功的消耗戰。
回憶起來,杜克這傢伙單挑不怎麼樣,然而一旦給他有力可借,這傢伙的戰力就蹭蹭蹭往上跳,簡直會飛啊!
這一刻,安東尼達斯多麼希望世上有後悔藥賣。他一定會傾家蕩產也去買一片。
他和阿爾薩斯逼降了阿納斯特里安,固然是好事。阿爾薩斯在前方推進,破壞太陽井高地的防禦,這對天災軍團本來也是好事。
誰想過,讓太陽井失去了最核心的主人,反而會讓杜克有機可乘?沒有了控制者,杜克能輕易控制太陽井流出的法力地脈。
因爲屬性相剋,兩個大巫妖,空有一身曦日級的法力,卻拼不過掌握了太陽井支流魔力的杜克。
那簡直是傻到自己把刀送給杜克,然後再把自己的脖子送上去。
有那麼一秒,安東尼達斯差點想讓阿爾薩斯停止推進,先回頭收拾杜克了。很遺憾,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入侵太陽井是巫妖王吩咐下來的最高級別任務,阿爾薩斯付出再多犧牲都不會在乎。
剛剛他感到太陽王跑路了,然後沒過三秒,來自巫妖王的靈魂責罰就到了。現在整個天災軍團高層的靈魂迴路裡,全是阿納斯特里安那傢伙的慘叫聲。
“杜克!我跟你拼了!”安東尼達斯大吼一聲,全力聚攏起他所能收集到的每一滴黑暗之力,朝着他感知認定的方向,【閃現】了過去。
“拼?你拿什麼跟我拼?”在海灘上一座高高隆起,起碼有十層樓高的巨大火山的‘火山口’上,無法用計量單位來衡量的太陽井魔力瘋狂地噴涌而出。
非常神奇地,幾乎每一絲的魔力都繞開了位於火山口正中間的杜克。從杜克身邊擦過,噴射到空中,再轉換成各種形式朝安東尼達斯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