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決定了?”秦煙躺在牀上,看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給夏心悠打了一個電話。這丫頭,原本打定主意是一定要離婚、出國的,可是沒想到莫奕臣一來,她竟然改變主意了……呿,這個不堅定的!
夏心悠沉默了一會兒,她沒有說話。莫奕臣說會給她時間,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但是不能出國,不能離開他太遠,至少要讓他每年都見到她。
“我想再考慮考慮。”夏心悠輕聲道,她盯着手腕上的一片青紫,心臟在抽痛。昨天晚上,莫奕臣的眼神了有濃郁的傷感和寂寞,好像如果她離開他,他就會難過得死掉一樣,她不忍心,也不捨得。
“你真的決定不走了嗎?你可別又後悔……”秦煙深深地爲好友擔心,因爲這條婚姻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放心啦,我自己知道的。”夏心悠扯了扯嘴角。
“……我對誰都能放心,唯獨對你,一點心都放不得!你就是個冒冒失失、狐假虎威的丫頭,其實傻得要命,偏偏還以爲自己很聰明。”秦煙說了幾句心裡話,眼眶裡已經泛紅。
她一路看着夏心悠和莫奕臣走過來,莫奕臣看似很溫柔很體貼,是一個好老公,但是夏心悠在其中,又忍受了多少?爲了和他在一起,她費盡心思地討好那個小傢伙莫薇薇,討莫老爺子的歡心,爲莫馨兒的事情自責到不能自拔的地方……這個傻瓜!
“你現在人在哪裡?需不需要我去找你?”秦煙吸了吸鼻子,把在眼眶打轉的淚忍住,裝作若無其事地道。
夏心悠聽見電話裡的哭腔,故作輕快地道:“我還在睡覺呢,都怪你,一個電話把我吵醒了,你不要來找我,我把電話掛了接着睡哩!”
“你個小沒良心的……”秦煙撇撇嘴把電話給掛了。
對面的夏心悠其實根本就沒有睡意,她坐在牀上,抱住自己。公寓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安靜地像是個活死人墓,她害怕這樣的安靜,內心的空虛和寂寞一點一點地快要把她吞噬乾淨了。
她也不敢閉上眼,因爲一閉上眼,那些恐怖的回憶又會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手機響了,是莫奕臣給她發的短信:書房裡有一份今天開會要用的文件,你幫我送到公司來。
她迅速地光着腳往下牀去書房找文件,期間還給莫奕臣打了一個電話:“是那份黃色牛皮袋子裡的嗎?急不急着用?我現在就趕過來?”
她急切地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惹來莫奕臣低沉地笑了一聲,他在電話裡含笑道:“你吃了早飯沒有?”
“曖?”他幹嘛問她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問題?她答:“還沒有,我剛醒過來。”
“直接從牀上來書房的?”他又問。
“嗯……”
“是不是沒穿鞋?”
“你怎麼知道?”夏心悠咋舌,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光腳丫。
莫奕臣嘆了一口氣,那種寵溺夾雜着無奈的語調,叫她心頭酥軟,“你每次都是這樣。先把襪子穿上,然後穿鞋,再去吃早飯,最後再幫我把文件送到公司,記住了嗎?”
“你不是說你開會要用嗎?”她搞不懂了。
莫奕臣笑了一聲,“傻丫頭。”他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夏心悠怔怔地看着被掛點的電話,嘴角倏爾翹起一抹淺淺淡淡的弧度。
……
中午十二點,灼熱的太陽光炙烤着大地,夏心悠站在SKS國際樓下,手裡拿着莫奕臣交代的文件。
她來之前還特意去蛋糕店買了一點點心,莫奕臣一般情況下不吃甜食,但是又一次她發現,他很喜歡吃蛋糕上面的水果,所以她特地留心買了一個鋪滿了水果的蛋糕,還買了一盒抹茶點心。
前臺的秘書小姐已經認識她了,一看見她來,也不用打電話請示彙報,直接熱情地道:“總裁夫人,您是來找總裁的吧?哎呀,還提了點心,呵呵,總裁就在辦公室裡,這會兒可能在午休。上午連續開了三個會,我看總裁的臉色好像很疲倦。”
“謝謝你,這盒點心麻煩你幫我分給大家。”夏心悠把抹茶點心遞給秘書,秘書甜甜地一笑,道了一聲謝,翩翩然地離開,還不忘朝她曖昧地眨了眨眼,道:“等會動靜可不要太大哦。”
“……”夏心悠臉一紅,扯了扯脣角訕訕地笑了,她提着水果蛋糕往辦公室走,她怕莫奕臣真的在午休,不想打擾他,推了推門,沒敲,直接走了進去。
辦公桌上沒有人,沙發上搭着一件西裝外套。
夏心悠走過去,把外套拿起來,她認識,是莫奕臣的,看來他是真的在午休,因爲在辦公室裡面的小臥室裡休息。
她勾脣笑了笑,擡腳往裡走,推開門的瞬間,她從門縫裡看到裡面的情況,眸子倏地睜大,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小臥室裡莫奕臣側躺在牀上,懷裡摟着一個女人,他嘴角帶着微笑,闔上眼睡的沉沉的。他懷裡的女人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從他懷裡起身,淡淡地瞥了夏心悠一眼——是她,陳思家,她衝夏心悠眨巴眨巴眼,嘴角帶着一抹幸福甜蜜的微笑。
夏心悠捂住嘴,腳往裡面踩了一步,想要叫醒莫奕臣,可是陳思家朝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她妖嬈地起身把自己掉在地上的Bra撿了起來,嬌笑一聲,下牀朝着夏心悠走了過來。
陳思家把門關上,走到辦公室外面,垂眸看着夏心悠手裡提着的水果蛋糕,淺笑道:“這是你帶來給奕臣的嗎?他不喜歡吃這些甜食的,而且他的胃不好,也不能吃這麼甜膩的東西。”
夏心悠咬着脣,她氣的身體都在發抖,怒視着陳思家道:“你爲什麼在這裡?”
陳思家輕聲笑了笑,“你剛纔不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麼?怎麼還需要我再重複?”她走進一步,凝視着夏心悠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哥這段時間過的多痛苦?姐姐死了,他的親姐姐死了,爺爺又住院,就在今天上午,爺爺還打電話過來逼他離婚!可是他爲了你這個包袱,一直不同意,爺爺已經下了最後的通告,如果奕臣還不肯跟你離婚的話,爺爺就會罷免他的一切職務!”
她盯着眼前的女人,握緊了手掌,壓抑着怒氣,低聲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現,傷害了多少人!你們根本就不合適,你們當初在一起就是個錯誤!現在馨兒姐姐死了,你以爲奕臣可以繼續無視親人的死亡,踩着他親生姐姐的屍體上繼續在一起嗎?”
“你別做夢了!他現在只是一時捨不得,他心裡的痛苦,你瞭解嗎?他多麼想和你離婚,多麼想遠離你,可是他還喜歡着你……”承認這個事實,陳思家紅了眼,她再次凝視着眼前纖細單薄的女人,夏心悠呼吸急促,因爲她的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所以,我能請你主動離開嗎?”陳思家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不再那樣激動,語調裡甚至還帶上了一絲哀求。這段時間以來,她親眼看着莫奕臣在痛苦裡飽受折磨,她近乎哀求地道:“算我求你,你離開他吧,你去一個讓他找不到的地方,行嗎?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天長地久的愛情,只要你遠離他的視線,他自然會把你忘記的,這對你,對他,對你們兩個人都好。”
夏心悠咬着脣,一個字也不說。
沉默蔓延,她張了張乾涸的脣瓣,嗓音裡透着冷冷的沙啞,“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他,讓你們在一起?”
陳思家怔住,她咬牙道:“就算我和奕臣不在一起,你也不可能和他繼續!爺爺年紀大了,你難道真的要看着爺孫鬧翻臉嗎?如果你真的愛我哥的話,那你就應該多爲他想一想!”
夏心悠脣角勾了勾,她突然擡起清潤的眸子,冷冷地注視着陳思家,她翹脣譏諷道:“我和他的事情,跟你這個第三者有什麼關係?”
陳思家臉色一白,夏心悠繼續冷笑道:“口口聲聲的哥哥妹妹的叫着,我想請問,你是哪門子的妹妹?他是你哪門子的哥哥?要真是哥哥妹妹,你們躺在一張牀上,就不會嫌惡心嗎?”
夏心悠在陳思家面前,從來都沒有如此色厲內荏過,以至於陳思家一直都沒有了解到她口齒伶俐外加毒舌的真相,還一直以爲她只是一朵被莫奕臣好好保護在溫室裡不食人間疾苦的脆弱花朵。
“你……”陳思家瞠目結舌,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夏心悠嘴角斜勾,冷蔑地睨視着她,她把手中提着的水果蛋糕放到辦公桌上,看了一眼小臥室,莫奕臣依舊閉着眼躺在牀上,他應該已經睡着了。
誰知道他和陳思家是個什麼關係?也許他們兩個人揹着她在一起了,也許這一切都是陳思家一個人在自說自話,她只是趁着莫奕臣睡着了,躺在他的懷裡,在她面前演了一場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