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全世界都知道了
“不好說啊，可能要到午休時間纔有空。”就算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專屬’，也不能有事沒事總往這邊跑吧。別人不說什麼，自己也會覺得這行爲有嚴重的‘假公濟私’之嫌。
不過，陸哥哥那邊字面上的意思明明是衝着她的工作安排問的，她的回答卻明顯是爲了私事，背後隱藏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知道了，你先去忙。”陸徵的心思何其敏銳，自然也妥妥地感覺到了。
蘇雨彤這一趟來本來就是拼命擠出的時間，自然也不可能在此久留，加上藥、做些基本指標檢查，也就三五分鐘的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這邊前腳纔剛走，一直在旁小心觀察的鄭亞茹後腳便湊到兒子面前賊兮兮地問，“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對人家姑娘有意思？”
“我倒瞧着是您對她更有興趣。”陸徵並沒有果斷否認，不過，這回答也有點耍太極打馬虎眼的意思。
鄭亞茹這邊倒是沒有半點含糊，坦白承認，“這孩子確實各方面的條件都很不錯，就是家境和咱們家差得有些遠，總感覺有點高攀人家。”果然是老思想，到現在還在計較這事。
“裴主任家的家境比咱家高出那麼多，珊珊不是照樣高攀上了？”陸哥哥總算是有點上道，這番回答應該能算含蓄默認了老媽剛纔的問題。
鄭亞茹也覺得陸徵這話說得非常有理，“倒也是，這年頭，確實不用太講究門當戶對這一套。不過，你們倆心裡到底怎麼想還是得早點弄清楚。”
“這纔剛開始，總得慢慢熟悉瞭解，您在旁邊跟着着（ZHAO）什麼急！”作爲一個休假時間不由控制的人，陸哥哥的淡定實在讓人欽佩。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有些事啊還真得講究個先下手爲強。看看珊珊和她家裴主任，就是最好的例子。”知道陸徵已經完全放下，而且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目標，鄭亞茹也狠下心戳了戳他曾經的痛處。
雖然已經時過境遷，心裡徹底放下往事，但陸徵的心還是被媽媽這句‘先下手爲強’刺激得有些隱隱作痛。感情的事，有時候還真不能太想當然，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這事還是得你自己決定，我不逼你，也不給你壓力。反正呢，我也沒擔心過你娶不到老婆，只是想提醒你，找女朋友就像狩獵，看準了目標就得果斷下手。不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鄭亞茹口口聲聲說不給兒子壓力，但其實字裡行間都透露出一個訊息：遺憾錯過的事幹一次就夠了，可千萬不能在同樣的地方跌倒第二次！
並不是主要負責輪班巡房的蘇雨彤一去就是一個多小時沒回科室，第二次給陸徵換藥的人也變成了他家妹妹。
當然，喬雨珊會‘主動請纓’替下彤彤的活，一方面是因爲小星星就在這裡，正好可以藉着工作之機過來跟她說說話；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有些事想旁敲側擊地問問哥哥的意思。媽媽剛剛去爲上次的碎石手術做複診，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
只是，雖然有這個心思，該從哪裡開始說起纔好呢？總不能在有小星星在場的情況下直接問他‘你對彤彤到底是怎麼想的’吧？
“有話就說，這麼欲言又止的，是故意吊人胃口還是怎麼？”還好她有個心思敏銳的哥哥，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既然你這麼聰明，連我想幹什麼都能看透，一定也能猜到我想問什麼對不對？”有一個反應極其敏銳的哥哥，在關鍵時刻還是挺管用的。
“我當然知道，你跟媽媽心裡惦記的都是同一件事。”這還需要猜，用腳後跟也能想到好吧。而且，作爲小蘇同學的閨蜜好友，她一定會表現得比媽媽更好奇、更急切。
“你要是覺得跟媽媽說不好意思，可以先告訴我呀，我跟彤彤做了四年的同學，在，某些事情上，她還是蠻聽我話的。”再說了，她現在可是有經驗的人，在感情方面說話也更有說服力，這一點優勢也不能忽視。
“拜託你們別跟着瞎摻和，這事我有分寸，也知道當下該做什麼。”雖然和裴主任相比EQ差了那麼一點點，但要比行動力，陸哥哥可是不遑多讓。
“媽媽、舅舅，你們在說誰呀？”小丫頭原本一直在旁邊看漫畫書來着，但也把兩個大人的對話間歇地聽了幾句進去。越聽越糊塗，難免會好奇。
“先保密，等這事正式定下來再告訴你。”果然還是忽略了小星星的觀察力和好奇心，不過，畢竟不是直接當事人，喬雨珊也只能把話先說到這裡，“你繼續陪舅舅聊天解悶，我先出去做事，大概半小時之後過來帶你下去吃午飯。”
“不用啊，媽媽買了給我帶回來，我陪着舅舅一起吃就行了。”唔，裴嘉星同學真是個貼心暖萌的小天使。
“舅舅的午飯肯定有人張羅，不用咱們操心，也不用你陪着他一起吃。”雖然沒有主任那麼厲害的‘未卜先知’本事，但這一點喬雨珊還是能預見到的。
“媽媽是在說外婆麼？”只有五歲的小朋友，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一點。
“如果是外婆，你在也沒關係的，所以不可能是她。”幾乎是在喬雨珊的話音剛落下的同時，小星星便嘴快地接了一句——
“我知道了，是舅舅的女朋友。”呵呵，一定是這樣的。因爲有女朋友陪着，所以不希望有人在旁邊當電燈泡呀。
礙於哥哥氣場逼人，喬雨珊也不敢正面承認，只是怪怪地笑了笑。這個問題呀，不是當事人的她實在不方便站出來回答哦。
小星星也知道在媽媽這邊肯定是問不出答案了，所以等她離開之後便趕緊湊到了舅舅面前，“舅舅，我剛纔猜的對不對呀？”
“嚴格來說，只猜對了一半。”見識了小星星的各種古靈精怪之後，陸徵也不敢隨便糊弄她，語氣也明顯認真了許多。
小丫頭驀地睜大眼睛，“哪一半是對的？”
“怎麼說呢，我只能告訴你她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爲我的女朋友，但現在還不是。”咳咳，如此一半一半的解釋，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可喜的是，小星星很快就聽懂了他的解釋，“哦，我知道了，舅舅還在追求努力追求中，等那個漂亮阿姨點頭是不是？”呵呵，跟爸爸當時追求媽媽的時候是一樣的嘛。
努力追求麼？算是吧，男子漢大丈夫，在這件事上肯定是要主動的。
於是，陸徵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裡已經開始暗暗盤算要怎麼個努力法。
“要不要我幫你忙啊，我爸爸努力追求媽媽那會兒我就出了很大的力。”這小鬼靈精，當小紅娘還當上癮了。
“哦，你都是怎麼出的力？”陸徵也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
接着，就聽到小丫頭滔滔不絕地把自己做過的‘好事’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聽完之後，陸徵還真有點動心。如果小星星真的每次都能超水平發揮，也許真能幫上大忙也不一定。
忙了一上午的喬雨珊在午休開始時準點過來叫小星星下去吃午飯，得到的迴應卻是‘舅舅讓我留下陪他’。
喬雨珊有點不敢相信，隨即向陸徵投去疑問的眼神。
“是我跟她這麼說的，你安心跟裴主任享受一下短暫的二人世界。”陸徵也很快證實了小星星的說法。
喬雨珊顯然有點被陸徵這句‘享受二人世界’噎到，也懶得再管他。媽媽還在呢，哪來的二人世界！
有岳母大人在，裴少欽還是帶着珊珊和她一起去了小餐廳。而在點餐處排在他們前面的，正是小蘇同學。
“我哥喜歡吃魚，還喜歡吃幹筍。”冷不丁地，喬雨珊突然從上前貼在彤彤身後低聲耳語道。
“我管他喜歡吃什麼！”嘴硬的語氣，但仔細感覺也不難聽出其中的笑意。
喬雨珊當然也聽出了這笑意裡藏着的口是心非，便自顧自地繼續，“小星星非要賴在上面陪他，你幫我給她帶一份三鮮燴麪上去好不好？”
“你們家閨女也要我幫忙伺候哦？”蘇雨彤這邊還是佯裝不悅的語氣。
喬雨珊故意使壞心，對她這番話做了錯誤解讀，“你要是嫌她礙眼，我現在就上去帶她下來。”
當然，蘇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喬雨珊，你夠了哈！你跟主任還沒開始那會兒我可沒這麼貧你！”
有兩個靠山跟在後面的喬雨珊絲毫不怵她，“噓，冷靜點，我媽也在呢。”
回頭一瞄，還真是誒。雖然隔了幾張桌子，可就她剛纔的動靜，想聽不到都難吧。
覺得自己受了欺負可就沒處撒氣的蘇雨彤覺得很憋屈，取了打包好的餐點離開前，對着珊珊媽媽是一臉和氣的笑，對着珊珊家主任卻是一眼怒瞪。那眼神彷彿在說‘好好管管你家老婆’！
“你又怎麼欺負她了？”這會兒該輪到莫名躺槍的裴主任覺得憋屈。
“沒什麼，我就是跟她開開玩笑。”喬雨珊一臉心虛樣，隨口敷衍一句之後趕緊將話題轉移到媽媽那邊，“彤彤剛纔是被我氣到纔會這麼激動，她平時不這樣的。”
“我知道，她是個真性情的好孩子。能和你處得來，品行肯定也不會差。”雖然當時有點被那小姑娘的大嗓門驚到，但鄭亞茹並沒有太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雖有物以類聚這麼一說，但其實小蘇同學和喬雨珊的性格還是有很大不同。
例如，還沒正式確定關係就主動給心儀對象買飯送到病房裡這種事喬雨珊肯定是做不出來的（想當初，她可是在食堂給主任留個飯都要糾結好久）。
雖然是喬雨珊最好的朋友，而且和她在一個科室工作，但今天還是蘇雨彤第一次和小星星見面。如此粉雕玉琢、機靈可愛的小姑娘，她自然是看一眼就喜歡上，“你就是裴主任家的小星星吧，你媽媽讓我給你帶了三鮮燴麪上來。我這裡還有打包幾個菜，想吃什麼隨便夾。”
“阿姨，你就是我舅舅的女朋友對不對？”小星星這邊也不含糊，盯着眼前這位漂亮阿姨上下打量一番之後很快就切入主題。
蘇雨彤並未直接回答小星星的問題，而是將矛頭轉向假裝若無其事的某人，“你教她的？”
雖然帶着一臉等着看好戲的表情，陸徵還是被這個問題問得一頭霧水，“又跟我有關係？”他倒是想啊，可惜，古靈精怪的小星星根本沒給他機會。
“那要不然……就是你跟她說你女朋友等一下要來，所以我一出現她就自動帶入，認錯了人。”這指控，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認錯人了麼？可是……舅舅剛纔明明跟我說他女朋友是個很漂亮的護士阿姨，長得高高瘦瘦、眼睛會說話、一笑還有小酒窩呢，我瞧着明明就是阿姨你呀。”嗷嗷，終於到小星星發功的時候咯。
蘇雨彤當下就被小星星的突然反應嚇得一愣一愣，陸徵這邊也有些傻眼。
這小鬼靈精，說能幫上大忙還真不是吹的。
“你……你真的跟小星星這麼說我了？”蘇雨彤當然不會想到一個五歲的小丫頭會編出如此‘天花亂墜’的話，所以，罪魁禍首隻能是某人。
“我……是這麼說了，不過沒敢用女朋友這個稱謂。”已經從小星星這裡貪了一功，陸徵還不至於厚臉皮到自作主張地決定一些很重要的事。
唔，他剛纔用的詞竟然是不敢哦，所以潛臺詞是說……其實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只是不好意思單方面做決定麼？
“我知道，他很想用來着。”裴嘉星小朋友的神補刀又來了。
蘇雨彤也毫無抵抗力地當場被逗笑，“你小小年紀，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吶。舅舅說起阿姨的時候，就跟我爸爸說我媽媽的時候是一樣的。”小星星的思維邏輯是有些超前，但說的話也確實讓人很難反駁。
蘇雨彤這下是真沒話說了，只得默默地支起小桌板，把飯菜一樣樣擺開，“先吃飯吧，菜涼了不好吃。”
清蒸的魚、脆嫩可口的幹筍、賣相誘人的木耳，樣樣都是自己愛吃的菜。
這一切，顯然不是巧合，“這些菜都是珊珊告訴你的？”
“好像一下子全世界都知道了。”蘇雨彤的這番回答聽上去有些離題千里，但字裡行間已經透露了答案。
“她又不是外人，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倆人就這樣含糊其辭地打起了太極。
“關係可大了，都是他們自己在那邊亂猜的！”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人正面表達對她‘另有所圖’的意思吧，倒是她自己，已經巴巴地做了好多蠢事。
“她們沒有亂猜，只是太瞭解我。”嗚嗚，陸哥哥真是悶騷得沒救了！
“直接解釋就是，媽媽一眼就能看出來舅舅喜歡你。”還好，身邊有個電燈泡在，小鬼靈精每次都能一語中的。
現在，陸徵終於明白爲什麼裴主任能這麼快把他家妹妹娶回家了。不得不承認，這其中有一半的功勞都要記在小星星身上。
“你怎麼這麼多話呀，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在小星星面前，小蘇同學好像也越來越有長輩的樣子。
小星星卻絲毫沒把她的嚴肅訓斥放在心上，果斷地綻出一個大大的笑，“阿姨是嫌我太多話，把舅舅該說的話都搶去了麼？”
蘇雨彤本來還指望某人能站出來幫她誰句話，可側頭一看，卻發現某人已經忍笑忍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動。
一向很擅長觀察形勢的小星星越來越感覺這裡已經不再需要她，便不自覺地加快了用餐速度，吃完美味的三鮮燴麪之後便機靈地找藉口暫時迴避，“我吃飽了，舅舅把手機借我一下，我去外面打給媽媽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陸徵當然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也沒有拆穿，只是提醒她不要走太遠。
拿了手機的小星星屁顛屁顛出了病房，小小的病房也變得異常安靜。
這樣的氣氛顯然不利於感情滋生，所以必須有人站出來打破僵局，“那個……我下午要進手術室學習，可能一整個下午都不會在。”
“沒事，我現在沒覺得哪裡不舒服。而且……今天應該不用再檢查換藥了吧？”陸徵所說的換藥指的顯然是傷處的紗布。經過幾個小時的適應，他顯然已經完全消化了清晨的那一幕尷尬。
蘇雨彤卻是正好相反，本來她已經把這事徹底忘了，現在他突然提起，她又感覺小臉有點發燙，心跳也開始莫名加速。
現在是午休時間，難免會跳脫專業束縛，還是忍不住多想啊。畢竟是讓自己動了心的男人，看他和看別人果然還是不同呢。
“不……不用啊，明天早上再換。”也就是說，以後的幾天她都有機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