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有些愕然，三年前的江茴雖然也是外熱內冷，眼神中透露着堅定，但今天的江茴則更多的是像被打磨完的璞玉，透露着一股圓滑和不容直視的氣場。
江茴絲毫不在意秦柔的無理，反而是收回了手從包裡掏出一份早就擬定好的協議推到她的眼前，“這是我們HOSHI剛剛草擬出來關於您和HOSHI的協議，你先看一看，具體的要求都寫在上面，如果你有什麼有異議的，我再對您做出解釋。”
秦柔翻閱着那份僅僅只有兩頁紙的合同，越看就越是火上心頭，精緻的美甲幾乎是要把合同撕裂。
這一切卻都沒有談過江茴的眼睛，她悠哉悠哉的喝着咖啡，看着秦柔顫抖的手，知道下一秒絕對是秦柔的發難。
不出她所料，被揉成一團的合同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秦柔精緻的面容現在幾乎是因爲憤怒扭曲，聲音尖銳的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我和林薇薇共同作爲主秀模特？你們HOSHI是不是把我秦柔當作是什麼市面上的新人模特？林薇薇那種貧民窟出身的底層模特也配和我秦柔肩並肩站在一塊走開場？”
她眼神惡狠狠的盯着眼前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的女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江茴的手筆，她在用她現在手中的權力羞辱自己！林薇薇是她當年一手帶出來的模特，近幾年和她互不對付，倆人的颱風又是極爲相似，林薇薇背後依仗着於坡這座大山，她的代言林薇薇即使是倒貼也要搶下，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她不相信江茴不知道。
“消消氣，秦小姐。”江茴臉上還是掛着笑，彎腰撿去掉落在地上的合同鋪在桌面上撫平，彷彿剛剛秦柔發的火完全與她無關，“人哪有什麼貴賤之分，都是模特，就算論咖位，您是老牌的知名模特。”
她還特意加重了老牌這兩個字，秦柔額頭的青筋瞬間一跳。
“國內顧客固然是願意買你的賬，但林薇薇呢，又是頂着小秦柔的名聲出道的，和您比起來也許資歷不夠，但近幾年也能稱得上是國內奢侈品牌的模特首選，你們倆合作，又剛好契合上了我和於設計師這次跨界合作的主題，可不是兩全其美嗎？再說了，沈老闆不是說過，您的價值不僅僅是體現在舞臺上，您是一個自帶話題度和媒體知名度的大模特，和林薇薇關係也不算太好，這王不見王的兩人首度合作，我們HOSHI的宣發費不就省了？”
這是三年前沈唸對她講的話，她現在原封不動的套用到秦柔身上，還給她。
江茴嘴角掛上一絲冷笑，看着眼前暴怒卻又不得不穩坐在自己面前強撐着姿態的秦柔。
秦柔不是聽不出江茴語氣中的嘲諷和挑釁，指甲狠狠的插進肉裡，她才能壓抑住當場想把咖啡潑江茴一臉的衝動，先是暗示自己老，再把沈念前幾年和於坡談判的事情翻出來，說她只會炒作沒有實質性作品，這面前只要坐着的不是江茴，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秦柔當場能把她臉都扇腫。
但她摸不清江茴的底細，現在的江茴，已經不是她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鵪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胸口的憤怒盡數嚥下，語氣中還是略帶着衝意開口，“你們HOSHI有沒有想過我秦柔走一場秀是多少價格，林薇薇走一場秀是多多少價格？我一旦同意了你們的這份合同，幾乎就是默認了我和林薇薇就是一個檔次的貨色，以後那些在我和林薇薇之間取捨的奢侈品牌，誰還會用更高的價格來選擇我？”
這幾乎就是赤裸裸的霸王條款，只要她秦柔簽下這份協議，接受了HOSHI的條件，以後要麼就是林薇薇被擡到和她一樣的價格，要麼就是自己自降身價。無論是哪一點，都是成全了林薇薇，她怎麼可能讓這種事發生？
江茴前傾身子，對上秦柔的那雙帶着精光和憤怒的雙眸，心頭卻生起一股快感，這就是三年前把自己逼到絕路的秦柔。
自己現在已經和她平起平坐，手中拿捏着她的死穴，只要她點頭或者搖頭，秦柔事業的價格就會在一瞬間上漲或跌落，她眼神中多了幾絲鄙夷和不屑，是對三年前的自己，也是對現在在她面前情緒無所遁形的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