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侍衛嚇得兩腳一軟,連忙說了實話:“回皇上,沈將軍昨是夜宿在‘夜郎樓’中,不料今早起來,上吐下瀉……”看到陛下越來越陰沉的臉,後面的話,她再也不敢說下去了!
若軒怒極,猛地一拍龍案:“豈有此理!沈玉好大的膽子!這個時候居然還跑去尋歡作樂!馬上傳她進宮,就說爬也要爬着來見朕,否則,朕就治她個抗旨不遵之罪!”
衆所周知,這沈玉雖然勇猛,但有一個嗜好,那就是沉迷於男色當中,府中已納男妾無數,卻仍不滿足,還經常夜宿‘夜郎樓’尋歡作樂!
對於這個,若軒也有耳聞,只是平時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居然夜宿出了問題,她又豈能不管?
“遵旨!”那女侍衛見陛下發飈了,哪敢再說下去,顫抖地退了下去,直奔沈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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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文君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依舊桃花盛開的‘桃花緣’裡,剛過四十的他,鬢角吹雪,有如年過半百之人!
此刻,微風吹來,花香縈繞於鼻,粉紅的花瓣隨風起舞,美麗無比,彷彿間,他又看到了那個美麗的身影在花間跳舞,嘻笑……
“明月……”他的手下意識的伸向那裡,可是,定晴一看,那裡除了花瓣還是花瓣,空無一人!
淚水再次輕輕滑過他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他記得,以前,明月和宇軒陪他度過的兩年生辰,每一年,她都帶着宇軒在這裡爲他傾情一舞,高歌一曲,可是,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父後!”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
文君以爲是自己的幻覺,淚流得更加洶涌,忍不住伏在一旁失聲痛哭:“明月,宇軒,你們知不知道,孤真的好想你們……”
“父後!”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一次文君聽得清清楚楚,不再相信,那是自己的幻覺,慢慢地轉身,那一刻,他整個人顫抖如風中殘葉,幾乎不敢相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後果然站着一白衣翩翩的美少年,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那雙令他魂牽夢繞的眼睛,文君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薄脣動了動,顫抖地手朝美少年伸去:“宇軒?你真的是宇軒!”
來的人正是宇軒!這次本來他是親自同文俊一起來,不過,爲了給文君一個驚喜,再加上小皇后的離開,他只得暗地現身!
“父後!”宇軒跨前一步,伸手扶住了顫抖不止的文君!
十八年前,宇軒知道因爲父後的緣故,娘和爹一夜之間沒了,心中也曾怨恨過他!
可是,十八年了,不管這個男人當初做錯了什麼,十八的懲罰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看到他這個樣子,宇軒再多怨與恨都消失殆盡了!
“宇軒!真的是你!你終於肯來見父後了!”文君緊緊反抓住宇軒的手臂,不管他對風傲天有多少的怨與恨,但他是真心疼宇軒的。
“父後!是宇軒!”宇軒將文君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
文君還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宇軒:“宇軒,你終於肯來見父後了!你終於肯來見父後了……”他重複着這句話,淚眼濛濛,顫
抖的手臂代表他有多麼的激動!
“父後,對不起!這麼多年都沒有來看您!”宇軒略帶稚嫩的臉上,有着絲絲愧疚~
“是父後對不起你!是父後的錯……如果不是父後,你娘就不會死……”想到明月的死,文君還是非常的難過。
宇軒眼中劃過濃濃的悲傷,不過,頃刻掩去:“父後,雖然我曾經也很恨你,因爲你,我成了沒爹沒孃的孩子,不過,這十八年來,我已經長大,也明白了很多,也許那纔是爹和娘想要結果!”
宇軒說得並沒錯,如果風傲天和明月沒有死,那麼,終究還是要面對文君,明月還是會捲入兩難的選擇,其實他們雙雙離去,既還了南燕國百姓一個安寧,又免去了兩難的抉擇,而風傲天成爲廢人,死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你真的不再怪父後了…….”文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明月,更對不起年幼的宇軒,如今能得到他親口的諒解,對他來說,這是今年最好的禮物!
宇軒笑着搖搖頭:“父後,生辰快樂!原諒宇軒這麼多年都未曾來看您!”
對於宇軒來講,文君在他心中的位置甚至超越了風傲天,他一出生就在離夏,文君愛他如親生,給他一生僅有的父愛,這對他來說,永生難忘!
這份沒有血緣親情,闊別了十八年後再次重逢,文君心中感慨萬千,能得到宇軒的諒解,他覺得這一生再也無憾了!
“父後,還記得這張椅子嗎?”宇軒挨着從到文君身旁,兩人如親生父子一般談笑中。
文君笑着點點頭:“記得!父後記得!那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幾乎每天都會到這裡來賞花,你娘在花中跳舞,然後我們倆就站在這裡看,有一天,你突然說‘父後,如果這裡有一張椅子,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欣賞母皇的舞姿!’於是……”
宇軒接過他的話:“於是,第二天,父後就悄悄地命人在這裡做了一把石椅,等中午我和娘到這裡的時候,看到這漂亮的石椅,我開心了很久!”
父子倆沉浸在美好的回憶當中,這裡有他們太多太多回憶,太多太多的話題,讓他們去聊!
“宇軒,還記得這棵樹上的結嗎?”文君指着其中一棵樹問道。
宇軒走過去一看,驚喜道:“這是我小時候不小心弄斷的那棵嗎?呵,都長這麼大了!”
文君點頭:“它是一種壽命很長的花,但很脆弱,記得那次你不小心弄斷了,傷心了很久,然後,我請了好多花農回來終於治好了它,我還記得,當時你說過,要跟它一塊兒比着長大……”
回首往事,感慨無數,那些美好的回憶如雲煙在眼前飄過……
“父皇!”這時若軒的聲音一旁傳來。
“若軒!”文君招手示意她過來:“快過來,見過你的皇兄!”
若軒還是那一身威風凜凜的龍袍加身,穿過那如雨的花瓣中走過來,笑靨掛在她的臉上,宇軒有那麼一刻錯覺,那居然是孃的身影!
走近之後,若軒這才撲哧一聲笑起來:“父皇,兒臣早就見過皇兄了!”
文君愕然,詢問着宇軒,宇軒亦笑着點
點頭:“父後,沒錯!我早就見過若軒皇妹了,若不是先見過她,我哪會一帆風順的進得了這‘桃花緣’!”
原來,宇軒早就命人帶信給若軒,說自己會晚一點到,若軒不伸張,也是爲了給文君父皇一個驚喜。
文君一手拉着宇軒,一手拉着若軒,心中十分欣慰:“宇軒,若軒,看到你們兄妹倆如今都長大成人了,父皇再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若軒斂去人前的威嚴,如小女兒一般親怩地靠到文君的胸口:“父皇!這下您應該放心了吧,兒臣說過,皇兄一定會原諒您的!”邊說還邊衝宇軒眨眨眼睛!
惹得宇軒和文君哈哈哈朗聲大笑,也只有這個時候,若軒纔像個沒長大還在大人懷中撒嬌的小女孩!
文君心情大好,拉着宇軒和若軒坐到一旁,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宇軒,我聽若軒說,你的小皇后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倆吵架了嗎?”
一提到小皇后,宇軒那俊顏便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但隨即掩去,臉上還是跟當年的風傲天一樣的傲氣:“父後,放心吧!女人嘛,總是愛耍小脾氣,但有一樣,她們都同樣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先放放線,到時候了再收也不遲!”
一旁的若軒聽了,小嘴一翹:“皇兄,你這可是在看不起女人?”
宇軒一聽,這才驚覺自己的失言,看到妹妹那賊起的媚眼,心中暗叫不好,佯笑道:“皇妹誤會了,皇兄說的那是南燕國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不都是一樣麼?若軒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俏眉一挑:“皇兄,這女人還分哪個國的女人嗎?”那緊握的手在文君背後一寸一寸朝宇軒伸過去!
宇軒豈會不知,矯健的身子猛地一彈開,掠向那片花海,邊跑邊叫道:“天下的女人是都一樣!”末了還加上一句:“都一樣的小氣!”
“皇兄!可惡!”若軒鳳眼一瞪,小腳一跺,嬌小的身子一掠,急速朝皇兄追去!
兄妹倆施展着輕功,如燕兒一般在漫天飛舞的花海中你追我趕,笑聲,罵聲,不斷傳來……
只有這個時候,才讓人覺得他們還是個孩子,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展開孩子般應有的天真笑容!
文君望着花間來去追逐的兄妹,他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展開了濃濃的寵意,彷彿間,又回到了那個幸福的時刻……
與明月攜手在花間共舞的情景,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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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一個人正優哉遊哉地拿着兩串糖葫蘆在大街上閒逛着,還是那身男裝,還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心情就像脫了繮的野馬一樣,爲這種難得的自由差點就要歡呼雀躍了!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危險已經悄然臨近!
直到那一聲河東獅吼從一旁傳來:“臭小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本將軍面前玩陰的!今天,本將軍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文靜一聽到這個聲音,如雷貫耳中,眼角已瞥見那如山一般的塊頭朝自己奔來了,心中暗叫一聲,完了完了!
小命要緊,來不及多想,趕緊丟下手中的糖葫蘆,嬌小的身子朝一旁迅速閃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