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可使不得,這是你在這個家繼續待着最大的籌碼,當初是你救了老國公夫人,這才爲您和他家世子訂的婚約,您不要糊塗呀”,奶孃淚流滿面,又抽泣了起來。
“奶孃莫要說了,這顧世子與我並無感情,憑感情,我得不到他的心。而如今我來歷不明的商女身份如何做得了他的世子夫人,老國公夫人也只是說他和安府的小姐定親,如今我已經不是了。誰說他一定就是爲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而定的親呢,指不定是看中了父兄的發展,安家軍在西北境可不少呢,還不如替我想想如何安穩地解了這婚約纔好”,夢中之事太過荒謬,安琦不敢和周圍的人說,即便是對着最親密的奶孃,安琦也只能說謊。
不等悲慼的奶孃回答,安琦便在心裡琢磨,如果是讓這外室和外室子暴露了,父母親倒是不會再讓我和安瑗再嫁給他。但是自己夢中一直被關着,並沒有辦法得知這外室被顧井原藏在哪裡,只知道她在長安城邊的顧家莊子上被養着,聽說生活條件極好,顧井原有的東西,那莊子上一件不少,來放血的下人都會議論,並且譏笑她無鹽不受寵。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得找到顧井原藏着外室和外室子的證據,這門婚事才能光明正大地退掉,不然安遠侯的安家軍定國公府是不會放過的,她們兩姐妹可能還會被那中山狼禍害。
另一邊,顧井原還在吏部忙活,在長安城中,顧井原算得上非常優秀的的世家子弟。貴氣卻不咄咄逼人,明明可以繼承定國公府,卻仍然跟平民一樣在書院中就讀。從書院畢業後,他去到六部也只是從底層沒有品級的小吏做起,毫無世家公子的派頭,長安城裡沒有人不誇的,就連剛過世的老皇帝也會評價一句:公子如玉世無雙。
安琦以前也因爲自己有這樣的未婚夫非常的驕傲,年輕的小女孩總是愛幻想的,她有想過婚後相夫教子的生活,他主外我主內。長安城裡的大大小小的小姐們也是非常的嫉恨口中的無鹽女安琦可以得到她們的夢中情人。
不過安琦倒不是無鹽,只是她這一身確實是不符合現在長安城的審美。明明百年前開國時國內最欣賞的還是她這樣豐腴的美,過了百年,隨着整個朝代的安定,士大夫們確信上齊了嬌弱的美,貴族女子在他們眼裡就應該腰如柳般細纔好,再沒有開國時只愛豐腴的美人的狀況了。
想解掉婚約,安琦倒不是完全沒有突破口的。她知道顧井原有一個爲他每三日傳遞一次信和物資的小廝,這個小廝明面上不受重用,只是顧井原院子裡的打掃外院的小廝,但是卻是顧井原手裡身手最好的小廝。只要父母親相信他派人跟着這個小廝一定能找到那個女子的藏身之地。
不過如何合理化自己爲什麼知道顧井原養了外室,而且那個小廝身手極好,如果被他發現了自己被跟蹤了也不行,這些難題都擺在了安琦面前。
春玲這個時候進來報了:小姐,那個另外一位安瑗小姐來找你了,是說給你道歉的。我說您在休息,她卻說要在大堂裡等到你午覺醒來。
安琦挑一挑眉,大概知道這個妹妹爲啥要來找自己。夢裡她也是哭哭啼啼地來找自己,說都是自己不好,回來了讓姐姐爲難,如果不是自己,姐姐和父母哥哥還是一家人,都怪自己,現在。
安琦最看不慣這種裝模作樣的樣子,有話不直說,非要拐着彎地讓她生氣,也不是不知道她這樣做就是爲了惹她生氣。但是夢裡的自己聽到了這個人不但想做大小姐,還肖想自己的未婚夫.
她仗着父母親和哥哥的疼愛,還是狠狠教訓並譏笑了安瑗,嘲笑她在商戶長大就是在商戶長大,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並把她趕出了自己的院子。而後父母親和哥哥聽到了,又給她送了一大堆珠寶,聽得自己又摔爛了很多東西。
不過現在,安琦想着如果是自己無端端地失了官家小姐的身份,怕也是憤憤不平,這個妹妹本心不壞,只是遭遇和經歷使然。等着她進來,果不其然還是夢裡那套說法,只是這次安琦並沒有生氣,相反還有點想笑,自己爲什麼要爲了這麼拙劣的小孩子的計謀而生氣,並對着妹妹發火,使得父母親和哥哥爲難呢。
安琦只笑着說:妹妹回來了,我和父母親和哥哥還是家人啊,現在還多了一個家人,安瑗妹妹呢,你說是嗎,安瑗妹妹?
安瑗愣住了:這,這當然是,妹妹也很高興多了這麼多親人呢,特別是和姐姐這樣沒有血緣卻同住一個屋檐下的親人呢。安瑗以爲這個大小姐是在對自己冷嘲熱諷,也不甘示弱地擠兌了。“還有姐姐的未婚夫顧世子,我聽哥哥說那可是一表人才,是姐姐訂婚了五年的未婚夫呢,我回來了,就是給姐姐添堵的”安瑗這個時候還不忘挑撥這個沒腦子的姐姐。
安琦現在是真想笑,以前的自己爲什麼會爲了這樣的譏諷而生氣到趕撫養了自己十幾年的父母親的親女兒出去呢。噩夢中的痛苦已經摺磨得她聽到這樣譏諷只會覺得可笑。
“妹妹說的也是,所以我打算和父母親說和顧世子退親的事情,我自知身份低微實在是配不上光風霽月的顧世子了。我打算找個普通的丈夫平平穩穩地過完一輩子就好了”安琦也演着像是沒有辦法了一定要放棄這個未婚夫的樣子。
對面的安瑗像是沒想到安琦居然來了這個大招一樣,就愣住了,像是說着這和我想象中的套路不一樣呀,那個人說了她這位大姐可是沒一點腦子,一挑撥就爆炸的火藥桶沒腦子的女人。再坐了一會,安瑗便找了個藉口說自己的東西還沒收拾好,要回去收拾了。
安琦也沒多留,只細細想着這個妹妹到底是誰指使的,憑着她一個小姑娘必定不敢這樣做,背後誰給了她這樣的底氣,爲什麼要攛掇自己不要嫁給顧世子,按理來說就算自己不嫁給顧世子,安瑗也沒辦法嫁給他。畢竟當初結親的藉口可是安琦救了那老國公夫人的一命,這個功勞是算不到安瑗頭上的。
必須得自己鬧大了,狀態癲狂,安府找到了藉口,顧府那邊纔會換人。她知道父母親和哥哥並沒有怨懟自己搶了他們親生女兒親生妹妹富貴的意思,所以一時間也沒辦法釐清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丫鬟,負責她平日裡衣服裝扮的秋爽進來了。“小姐,明天介紹安家找到的親生女兒安瑗的宴席,我們便裝扮得文氣一些,不要搶了安瑗小姐的風頭罷了,畢竟她纔是流落民間的侯府真小姐。搶了她的風頭,指定要被指指點點的。”
安琦低下了頭,暗暗思:夢裡這個丫鬟明明是顧井原的人,在夢裡明明是她攛掇自己要打扮得比安瑗更加的高貴,才能讓她知道誰纔是在這府裡住了十五年的安家大小姐的。
爲何今日卻變了,這是近段時間來唯一一個和夢裡預示不同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使她的態度發生了改變。剛剛她說要和顧井原退婚的時候,周圍明明只有她們兩個人,安瑗也不是會和別人說這件事的人。
安琦只想着可能是她對安瑗的態度導致這個秋爽暫時不想透露過多的個人情緒,害怕被自己懷疑吧。於是便也沒多想。
卻不知秋爽昨夜收到的信上寫,今日真正的安家大小姐歸府,你務必安穩安琦的情緒,讓她稍安勿動。另一邊定國公府裡顧井原看着今日定國公給自己送來的西域絲綢,摩挲了兩下,手感極好。要是往日他定會讓人把它們全部送去長安城外的顧家莊子上。但是今日他卻留下來了:夏明,把這兩匹絲綢送到安家,給安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