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走站在邊上,用很沒有感情的語調說:“王爺說,上次送的,王妃不滿意。這次種類多樣、材料齊全,包王妃滿意。還望王妃切莫忘了答應的事情。”
一旁已經有些看客在那偷笑了,秦寒君看着這滿箱的東西,臉色由紅轉白再轉綠又轉紅,一時間難得在她的臉上看到這麼多的表情。
“退回去。”
一旁一個暗衛插嘴道:“王爺早料到王妃會這麼說,爺說了送出的東西,豈能收回。”
她咬脣,這個成諾分明是故意,上次長亭一別,她什麼時候答應過要繡條手帕給他了。他居然送了幾箱的手帕,還有女紅用的針線。她在軍中是女扮男裝,纔剛來第一天,他送這些,還擺這麼大的陣仗,分明就是在暗示大家,她是女人麼!
“君公子,謝謝你救了戰場上的兄弟們。”林克很是突兀地闖了進來,一來就抱拳跪在地上。“還請公子慈悲,再救救那些被鼓聲迷了心智的兄弟們。”
見秦寒君不語,擡頭一看,見秦寒君臉色十分難看,而且正瞪着他。心中十分悲哀,他怎麼總挑到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啊。“呃,君公子如果。。。”
那句心情不好還沒完整說出,就見盯着他的秦寒君,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林克,傷患的紗布可曾夠用?”
“夠。”話這麼一出,秦寒君的臉變得更陰沉了,瞪得林克冷汗直下:“我記錯了,其實不夠。”
“是麼~”秦寒君掃了那些箱子一眼,眼眸亮亮的。她低眉彈了彈袖子,淡淡的說道:“這些絲絹是洛王爺體恤傷患,特地送上來的上好紗布。回頭可要讓將軍好好的謝謝他的弟弟。”
“是。”林克看着那上好的絲綢,心想用它還做手絹都覺得浪費,現在竟然用來做醫用紗布。洛王一向不是個愛揮霍的人,這肯定不是他的意思。可是面對眼前這個女人,連一旁的血走都沒敢吭聲,他更不敢說‘不’了。
三日之後,十五月圓。
秦寒君站在軍帳之外,眼眸中有着些許迷離,她擡頭望着沙場上的天空,今夜的月亮特別的亮,特別的圓,亦特別清冷。城外的沙場是一片荒漠,白天烈日炎炎,不透半絲風。夜晚卻變得冷風凜冽,寒入骨髓。明明是與宣城相距不遠,秦寒君最終還是無法想通,爲何成信要選擇在這片荒地紮營,爲何不留城駐守。難道。。。
“血走,把地圖拿來。”一陣清風拂過,血走出現在她身側,落地無聲,不愧是最出色的暗衛。
秦寒君接過血走遞上的羊皮卷,攤開,只是一眼,她便失聲一笑。是她疏忽了,沒有好好了解地勢。原來,這片荒漠與宣城只隔着條峽谷。
宣城四處環山,只留這條峽谷與外界相通。而峽谷地處高山之中,多有懸崖,易守難攻。如果只守城的話,當敵人來犯,縱使能擊退敵人,敵人退據峽谷,到時不僅很難擊退,還會斷了宣城與外界的聯繫。而只要佔據峽谷前的荒漠之地,前可防外敵,退可守峽谷。亦可防止不法之徒潛入宣城,簡直就是宣城的第二道城門。不愧是第一將軍,想法果然獨特。
只是,她現在不得不苦惱,怎麼趕得及赴那‘三辰之約’。畢竟宣城距這雖然不遠,但策馬亦需要半天的時間,來回便是一天。而且她必須支開血走,成諾明着是讓血走保護她,實際卻是在監視她,只有避開血走她才能去。思及此,她回頭看了眼血走,見他就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正豪邁的喝着茶。
她該如何是好?
這時,卻見金光一閃,血走的酒葫蘆(裡面裝茶)被穿透一個大洞。血走倒是手快,接住那刺穿酒葫蘆的利器,是隻金光閃閃的金簪子。這隻簪子是。。。
糟了中計了!血走一驚,忙丟掉金簪子。只是爲時已晚,眼前一黑,撲倒在地上。對於血走會被暗算她早就料到,只是血走竟然那麼容易就中計,倒讓她十分意外。
“王妃不用驚訝,雖然血走每日飲用摻瞭解毒劑的茶,不過這毒本來就是碰了那茶,纔會生效的。血走大概沒想到自己每天飲用的解毒劑,有一天也會成爲毒藥。”
“毒倒我的人,不知財神爺該如何交待?”秦寒君淡然道。只是這次淡然的語氣中,竟也會透露出絲絲的冰冷,難道她生氣了?!
“哈~你的人?王妃什麼時候和王爺的關係變得如此親密。”只見華服少年抱着古雷琴,從秦寒君的帳中走了出來,依舊戴着面具,只是這次是招牌——財神爺面具。
“財神爺倒是關心三少的家事。”秦寒君臉上含笑,她蹲下身子,拾起那有毒的金簪,一擲,金簪不偏不倚的插在財神爺的頭髮上。她的手上功夫果然十分了得,
要是她有心,估計財神爺頭上非多個口子不可。不過財神爺畢竟是財神爺,這時候還能笑得那麼開懷。
“不愧是藥姬的徒弟,果然百毒不侵。只是,這裡終究是軍營,談話多有不便。”財神爺這麼一說,一手抱琴,一手拉着秦寒君,縱身躍起。他的輕功極好,不一會便看不見軍營。直到到了懸崖邊上,才停了下來,是那日初見時候的懸崖。
“三辰茶之約,財神爺是不願赴約麼?”
“你是說我是假的?”華服少年偏頭一笑。
秦寒君輕甩開少年的手,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慢悠悠的說:“妾身雖然愚鈍,但是男人女人還是分得清的。你,不是他。”
她擡起頭來,眼眸冷冽、清澈,伸手拂過面具,搖了搖頭:“你只是財神莊當家之一,無法做主,阿金。”
最後那句‘阿金’說的雲淡風輕,顯得理所當然,果然是瞞不住她。
阿金摘掉面具,露出烏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果真什麼都瞞不住你。君美人就是君美人,你是何時知道我的身份?”
秦寒君但笑不語,她拿過阿金手上的古雷琴,輕手一撥,那空靈的聲音伴隨着絕妙的嗓音,灌入耳膜:“一開始就知道。”
“哦?”
秦寒君漫不經心的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故意露出如此之多的破綻,如果我還不能察覺,豈不枉費你的心思。”
“哦~是嗎?”阿金還是笑着,只是那笑容無論表現得多純多深,在秦寒君眼裡,卻顯得她城府更深。“說來聽聽?”
“記得我們第一次在財神莊見面麼?你拿給我的一卷羊皮地圖,而讓我懷疑你的就是那捲地圖。那捲地圖用的皆是上等羊皮和上等的墨汁。羊皮可以長久不爛,墨汁可以長久如新,是用來記錄圖文珍藏的佳品。試問一個偷,怎麼會費那麼大力氣去珍藏一個用完,要即毀的東西?而且上面粘有少許灰塵,應該是有人從藏物處剛拿下的,上面還殘有擦拭過的痕跡。”
阿金坐在石頭上,用手背蹭了蹭鼻子,咧嘴一笑:“哎呀!是我疏忽了。”
“其實開頭我只是懷疑,但是那天見你看見財神莊人的反應,你故意說‘現在莊裡很閒麼?’如此明顯表明自己的身份,我要還不知道,那就太對不起你了。”
“噢~”阿金託着腮,笑得一臉爽朗。“美人真是聰慧吖!”
“若不是你故意留下破綻,我再聰慧又怎麼能夠識破吶。”秦寒君亦笑着看她,這個阿金總是裝瘋賣傻,以減輕別人對其的防備。秦寒君與她相處了不少時日,卻始終無法瞭解這個人真正的想法。恐怕這個女人的心智在她之上吧?!這個人,留之,是否有害?她未來得及細想,卻聽懸崖石上,有笑
聲響起。
“哈哈哈~就算沒有留下破綻,那日花廳,財神莊的人也是說的清清楚楚的啊!”
懸崖邊上少年,戴着財神爺面具,一身豔色華服,領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妖媚的側躺在大石頭上。聽這聲音,秦寒君皺起眉頭,是那日撫琴的華服少年。
“花廳?美人怎麼回事!”
那日:
“喲~就知道取笑別人庸俗,大當家。你也不想想你給咱下都取的那都什麼名字啊。。。”原本還坐着,優雅休憩的美婦,終於按捺不住,扭着那水蛇腰,搖着團扇,漫步扭來。“以前叫金磚、金條、金礦、金錢、金子、金元寶、金光閃閃那啥的也就算了。。。現在金字輩、銀字輩、珠寶輩名字都輪完了,就連碎銀、銅板、一吊錢、三兩三也都出來了。知不知道下人常常到我這來投訴啊!說家裡的主子實在是太沒文化太沒內涵了。。。”
‘金子’不就是阿金的名字麼。
“呃?那個老人妖也去了!”阿金一愣,最後化成十分不壞好意的笑容:“看來大家對洛王的親事,真是相當的熱衷吶~”
財神爺但笑不語,秦寒君冷掃了石頭上人一眼,冷冷的道:“當日多謝相助,琴已修好,當物歸原主。告辭!”
隨後,輕輕一擲,琴已入他懷中,轉身欲離開。
那日柳莊花廳,她以‘三辰茶’和印有月圓的茶杯,與財神爺定下‘三辰之約’。暗號晦澀,本來就沒有指望財神爺會來赴約。只是,既然他有心赴約,就不該躲躲藏藏,派幾個冒牌來試探,難道連財神爺也想戲弄她麼!
那日,財神爺雖然故意變聲,但是她聽得出他正處於不惑之年。又豈會是,現在的少年?!或許,財神爺本無心,她輕嘆一口氣,看來得另想辦法。
不料華服少年,輕躍而起,擋在她面前,想攔她。他的武功明顯在她之上,卻招招有所保留,幾招下來,竟露出破綻,她很是毫不客氣,伸手掀開他的面具。
“你是!“她見到他的面容愣住了,怎麼會是這個人!
他倒是會抓住時機,乘機點了她的穴道,一臉燦爛的圍着她轉。
“我約得是財神爺,他既然無心赴約,你這又是意欲何爲?”她望着眼前這個面容妖嬈的男子,眸中結出厚厚的冰霜。“存心戲弄我麼!”
“我就是財神爺。啊~雖然你約得是上一代的財神爺,可是他年紀大了,已辭去當家一職責,現在當家的是我。既然你有求於財神莊,想必不會介意當家換人吧~”
秦寒君一愣,財神爺還有換代一說,真是聞所未聞。
“怎麼?是看到這張臉,還沒回過神來?!”這位新任的財神爺見秦寒君不吭聲,湊到她的耳邊,口吻魅惑的說道,態度曖昧至極。“還是,你看上我啦~”
她揚脣一笑:“素聞人皮面具‘鬼咎’稱絕,今日一見果然惟妙惟肖、精緻萬分。重現了,50年前妖神‘嵐凊’的妖媚容貌。”
“好說。”不知是否是妖神面容的緣故,財神爺的笑容,充滿的妖魅。
她冷然一笑:“堂堂財神爺就是這麼對待一個弱女子的?”
“因爲我怕你跑了~”財神爺慵懶一笑。
“既然妾身有求於財神爺,又豈會跑了。”
財神爺倒沒有被秦寒君的冰言冷語給凍着,反而撓着下巴,饒有興趣的圍着秦寒君轉了數圈,最後偏過頭,衝阿金咧嘴一笑:“假小子,你說咋辦吶!我對美人最沒轍了。”
“嘻嘻~我對君美人更沒轍。今兒,我只是來看好戲的。三哥你自個看着辦吧?!”阿金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不知道從哪裡變成酒和瓜子來,儼然一副看戲的架勢。“哦對了!提醒一下。。。”阿金一副慢悠悠的神態,吐出瓜子才接下一句,“君美人穴道解得很快。。。”
阿金這時候才說,財神爺實在有理由認爲,阿金這個假面狐狸——絕。對。是。故。意。的!!!。
在阿金磨時間的時候,秦寒君早就自行衝破穴道。銀針一出,刺點了財神爺穴道,再一轉身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財神爺被封了內力,又被人掐着,只好很無奈的衝阿金一笑:“哎喲!假小子,你怎樣才肯出手。”
秦寒君見他這時候還能嬉皮笑臉,沒有由來的討厭,手中力道又重下三分。
“啊!君兒你捏疼我了。”
“說!你把凊依怎麼了!”自從去還畫之後,就再也沒有凊依的音訊。她那時候就猜到,凊依絕對是落入財神莊手中了。
他揚脣一笑:“原來那個偷畫復還的賊,叫凊依吶!好說,難得遇到這麼可愛的人,而且還是君兒的人,小爺我自是很努力、認真的招待咯~絕對讓凊依姑娘樂不思蜀吶!”
“你早知道凊依去過財神莊。”
“哈哈,如果凊依姑娘沒有偷那幅畫,小爺我怎麼會知道呢。”他魅惑一笑,衝她眨了眨眼睛,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小命正握在別人手上:“要知道,那幅畫可是我好不容易纔搞到手的喲!每晚臨睡前都要觀賞一番。”
他說着還刻意在秦寒君身上瀏覽了一番,一雙眼睛墨黑透亮,狡黠而又曖昧非常。被這麼刻意的眼光打量着,想起那幅畫的內容,就是秦寒君,臉色也不免泛起羞紅之色。成諾啊成諾,這都是你的錯,沒事你畫什麼畫啊!!!
只是,這當局者清,旁觀的可是迷了。阿金提着酒杯,跑到他倆跟前,一臉興奮,眼珠子烏溜溜,發亮。“三哥吶!什麼畫?恩?畫的是什麼?你那麼喜歡,怎麼沒看你拿出來給大夥瞧!”
“你幫我解穴道,我就告訴你,如何?”財神爺咧嘴,笑得是沒心沒肺。
“君姐姐~”阿金一眼水汪汪看着秦寒君,看似無害,卻是狡猾無比。秦寒君愣是撇頭不理睬她,她狡猾的揚嘴一笑道,“別忘了,你若殺了他,那蕭公子就永遠別想醫好眼睛。”
秦寒君一愣,阿金果然厲害,竟然知道她這次而來是爲蕭何。
要醫好蕭何的眼疾,需要血人蔘當藥引。而血人蔘極其珍貴,千年開花千年結果,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是傳說中的聖藥。她追查了許久才知道,當今世上唯一一株血人蔘正收藏於財神莊。她不該殺他,可是沒有由來,想殺了他!
“阿金!我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秦寒君冷冷的看了阿金一眼,手上銀針一出,想打入財神爺的經脈。
這下阿金可是不能做事不理了。饒是秦寒君身手極快,阿金卻比她更快,一把抓住她持銀針的手,沉聲道:“我不知道三哥到底做了什麼,你非置他於死地。但是,他好歹救過你兩次,豈能恩將仇報!”
“兩次?”秦寒君一愣,一次是在這,懸崖巖上,他彈琴相助。那另外一次?
“那次在財神莊,你身上毒發作,是三哥耗損內力爲你續命!”阿金見她有些動容,便繼續勸道:“一連三天,三哥差點內力損耗過度,而喪命。如此恩情,你豈能。。。”
“就是就是!”財神爺接上阿金的話,一臉認真的說道:“要知道隔着水幫你驅毒,每次幫你把衣服脫下再穿上,是很麻煩的。我可是堂堂男子漢,每次看到。。呃。。那個。。我忍得可是很辛苦!不過,美人你比畫上的好。。。”財神爺不說這話還好,現在秦寒君的臉色變得更青了。阿金忙捂住財神爺的嘴,一臉苦兮兮,這三哥怎麼老挑美人的痛處說。只是,今天的美人怎麼不似以往,一點
也不冷靜,脾氣暴躁的很吶!
而秦寒君一想到,自己當日絲毫未着的躺在浴盆裡,被人像上賞畫一樣觀賞,她如何、如何還能留他!
她咬脣,眼眸冰寒一片,看來這次她是真的起殺意了。
“既然你什麼都看見了,我如何還能容你!”
“喂喂!看到你身體的也不止我一個,那成諾不也是麼!要殺得話,成諾首當其衝,你先殺了他這個好色之徒,我再考慮殿後,如何?”財神爺居然一副討價還價的神情,別說是秦寒君了,就是阿金都想揍他。
‘啪’好清脆的耳光聲,秦寒君咬脣瞪着他,“成諾是我夫君,你休要侮辱他!”
她甩開阿金的手,再次揚起手,無奈阿金膝蓋中了她的銀絲,一時疼痛萬分,無法阻止她。這次三哥不死也殘了,阿金無奈的想,誰讓他話多啊!
阿金緊閉雙眼,就等着聽她可憐三哥的慘叫聲。慘叫聲是聽到了,不過卻是君美人。
情定沙場 第四十六章、實中幻術 現真情
阿金忙睜開眼睛,果然秦寒君昏倒在財神爺懷裡。一黃衣孩童伴在財神爺的身側,看來是她把君美人打暈的。
“黃酮小娃,你不是受傷快掛了麼!怎麼還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裡。”阿金湊了過來,捏了捏黃酮的臉蛋,看起來對她寵愛非常。黃酮卻很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早知道我在那了麼,還故意引少夫人注意,不然以黃酮目前的身手,很難偷襲成功。”
“別用那種口氣把我形容的那麼陰險,好歹我也是你爺的救命恩人吶~”阿金爽朗一笑,直拍黃酮後背。
“爺!小金子欺負我~”黃酮求救的扯了扯財神爺的衣袖,卻見對方是一臉懵住的表情,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爺,你沒事吧?”
“慘了,黃酮小娃。肯定是你對他家親親孃子下手太重了,他生氣,不理你了。”阿金一臉笑嘻嘻的說。
黃酮白了她一眼:“小金子真無知,爺的針還沒拔吶,怎麼動!”說着從財神爺身上拔下銀針,只是財神爺除了抱住秦寒君,那表情還是如石雕般。難道君美人在針裡塗毒了?!
阿金忙拿過黃酮手裡的銀針,銀針在月光下閃着銀光,很乾淨,沒有毒。那是怎麼了,難道被君美人打傻了?
阿金往財神爺臉上狠狠一捏,順手把上面的人皮撕了下來。這‘鬼咎’素來粘在臉上,會比較難撕,要用熱水蒸過,方可撕下。現在阿金卻那麼硬生生的把它撕下,果不其然聽到財神爺,很大聲的慘叫。
他一手抱着秦寒君,一手捂着臉,狠狠地瞪了阿金一眼。月光照在他的臉上,盪漾出柔美精緻的五官,他有着熟悉的三分俊美三分狡黠三分柔情加上一分的慵懶,這個人便是應該護送太后公主回去,連皇帝也讓其三分,氣煞秦寒君的洛王爺——成諾!
阿金拿着鬼咎閃到黃酮後面,探出頭來,笑得一臉諂媚:“呵呵~三哥!你說君美人都被打暈了,是不是該。。。”
“你去尋輛馬車。”
“哈!你不送她回軍營?”
“她受引弦攝魄術的影響,變得暴躁嗜殺,我得到宣城尋位朋友救她。”成諾低頭,看着秦寒君眉頭緊鎖、面露兇相,不由露出心疼的表情。他伸手覆上她緊鎖的眉頭,很溫柔很小心的把她的眉頭揉開。看着她的那池墨黑,深邃溫柔,漾着深深地化不開的情。
看到他這副模樣,阿金咧嘴一笑,這一向自命不凡的成三少、財神莊新上任的大當家,也有被人套牢的時候吖~這下有得玩了!思及此,阿金的心情是相當的好。只是這成諾也不知道怎麼的,看起來比阿金還開心,嘴巴都咧到後腦勺了。
這馬車之上,四個人:一個昏着、一個孩子、一個一開心就忘事的、一個樂傻的人。誰也沒有想起那個中毒,躺在營帳前的可憐血走。
從軍營到宣城,最快終需半天時日。夜極長也靜,馬車在不算大的峽谷中前行,連車輪碾起枯葉,馬蹄揚起塵沙,這樣細微的聲響,也能充斥耳邊。
馬車已經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了,一路上只有馬車之聲立於耳旁,讓人以爲這世間唯剩這一馬、一車。趕車的車伕手持着鞭子,表情冰冷,只知趕車而不語。如此靜謐幽深的峽谷,突然憑空冒出刺耳的叫聲。實在是太突兀,也太破壞氛圍了!
馬車中華服少年,收斂笑顏,輕觸眉頭,手中摺扇一揮而下,打在這個肇事者頭上。這個肇事者抱着起包的腦袋,一臉齜牙咧嘴,一腳要踹向成諾,不料腳剛擡起,卻被一旁的黃衣孩童,一腳硬生生攔下。肇事者擡頭換上一臉壞笑,這個壞笑之人便是阿金。成諾一驚,忙抱起秦寒君,‘嗖’得一溜煙,跑出車外,躍向車頂。車伕訝異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一手抱着人,一手扇着扇子,樣子十分悠哉、慵懶非常吶。
卻聽,車內一陣打鬥的聲,成諾揚了揚扇子,示意車伕繼續趕車,自己似乎對裡面的動靜越來越大的打鬥,一點也毫不在意。
“小金子別玩了!”
“哇哇哇!一路上沒人說話,憋死我啦!黃酮小娃,你就陪咱練練麼!我都快悶死了!!!”阿金剛纔的那聲尖叫果然有目的,把成諾趕到車頂,然後與黃酮比武。看來,這一路她也是憋得個夠嗆。
車頂風大,這帶着清爽溼潤的夜風,吹散了懷中伊人的青絲。成諾低頭,很認真很仔細的把她的髮絲挽到耳後。看着懷中蒼白的面容,恍若記起,他用那把鍍金的摺扇,敲了敲車頂。
“喂!假小子!你們出來打,換我們進去!!!”他嚷道,卻驚愕的看到,一隻腳從車內踢破車頂,伸了出來,接着就是更大的窟窿出現。然後,世界突然安靜了,就見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那破窟窿中探了出來。
“呵呵,爺~”黃酮一臉討好的表情。“小金子,被抓住了!”
成諾挑眉,笑得十分邪魅、詭異,讓人直冒冷汗。
“娃!別說爺欺負你,你自己想怎麼辦吶!”意思很簡單,自己選個死法吧~
黃酮一臉委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嚕直轉。成諾打趣的湊近她,笑得眉眼彎彎,嘴角彎彎,一把鍍金摺扇,輕拍在黃酮腦袋上。“還不把她趕上來。”
“哦!”黃酮咧嘴,滿臉笑嘻嘻,看來爺是捨不得扁她了!黃酮也不麻煩了,直接拉着阿金,從那個被掀了一半的車頂裡出來。纔剛想站穩點,就差點被身邊的一陣怪風颳倒。爺哪去了?黃酮偏頭納悶。阿金拍着她的頭,指了指那個大窟窿,示意她往那裡看。自己倒是悠閒的很,被人一手抓着衣領,倒還能從暗袋裡掏出瓜子,坐在車頂嗑着瓜子。
黃酮‘哇的!’一聲,捂着紅撲撲的臉蛋,把探出的腦袋縮了回來。阿金來了興致,露出精緻的虎牙。湊到黃酮邊上,小聲而又興奮的說:“哎呀~黃寶寶,你這是咋了?讓人給煮了?!還是你看到什麼?”說着興奮的要往裡面看。
“小金子,休胡來!”黃酮側身擋在阿金和那個窟窿之間。
“啊!你看那是什麼!!!”阿金指着黃酮後面大叫。
黃酮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小金子,你那招用過了。。。”她還沒說完,後腦勺便被狠狠的一撞,摔下車去。
阿金看了被車甩下的黃酮一眼,搖頭道:“嘖嘖~黃小娃,難道三哥沒教你實者虛之,虛則實之的道理麼。”
沒人妨礙了,阿金湊近窟窿,想去一窺個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