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還是沒睡?”忽然擡起頭來,他看見了站在流蘇之後的我。
“沒睡。”輕輕的點頭,我回以微笑。
“好多了嗎?可還有想要咳嗽的感覺?”放下手中的奏節,他站了起來,往我的方向走近。
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忽然有種想要逃的衝動。
眼看他一步一步的靠認,雙腳繃得緊緊的,理智在提醒着我不能慌亂。
“沒有了,太醫院的藥很好。”搖頭,我牽起了一個笑。
可不知這笑如何,我都能感覺到自己脣角的牽強。
“怎麼不想睡?”穿過流蘇,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站得這麼近,看着眼前的他,我可是少有如此大膽的與他對視着。
過去,作爲一個奴才,這樣是大不敬。
可是今晚,作爲他的貴人,他允許的,是吧!
“皇上呢?是因爲星兒在,所以你不願休息嗎?”搖頭,我本不是想說這些話,可是脫口而出時又無力去咬脣。
天啊!我在說什麼,怎麼感覺好像在邀請他一般。
“皇上,不如星兒先回去純景軒,不打擾皇上,可好?”臉微熱,我很快又找了自己的聲音,急急的爲自己駁斥。
“星兒不會是病了,像孩子一樣,想人陪吧!”他笑了,來到我的身邊以手臂抱住了我的腰,牽着我往龍榻走去。
一步一步的走,靠在他的懷中,聞着他的氣息,我以過往一般沒有開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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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星兒爲你寬衣。”走到牀邊,我轉過身來,盡職的低頭。
“嗯!”同樣的點頭,他伸開了雙手。
作爲奴才,寬衣這動作已十分的熟悉,只是此時面對着他,總免不了暗暗的緊張。
他與太后她們不一樣,因爲是男人。
暗暗的換着呼吸,強忍着雙手的顫抖,沒有讓緊張泄露。
“啊!”忽然被騰空抱起,我嚇了一跳,控制不住冷抽了口氣。
“放心,朕就算要把你怎樣,也不會在你這麼軟弱的時刻。”他笑了,彎下身去,將我輕放在牀上。
然後,他也跟着躺到我的一側,與我雙雙的枕在龍枕之上。
緩慢的眨着眼眸,也不知道爲什麼,雙眼就是沒有閉起的能力,總是一眨一眨的,大腦特別的清醒。
“睡吧!寒感不是小事,足夠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康復。”伸手爲我拉起了錦被,他緩慢的閉起了眼。
微側着頭,看着他的側面,這不知道是否第一次如此看着,可是能肯定沒有一次敢如此直接的去看。
過去的每一次,我們之間都能有如此的平靜,而事後我總是急急的起牀穿衣離開,就是怕會被人揭破。
可是今晚,我們能光明正大的睡在同一間寢宮裡,躺在同一張牀上
“皇上,你對任何女人都這麼好,不累嗎?”靜靜的凝視着他閉起的眼,那睫毛特別的濃密,難怪總覺得他的眼神特別的勾人。
“對人好,會讓星兒覺得累嗎?”沒有睜開眼來,他輕淡的回話反問。
怔了一下,這話好像也很有道理
是的,就算我對別人好也不會覺得累的。
可是他不是善良的人,他的好總讓人覺得是不懷好意的,是帶有計算的。
“睡吧!別讓朕再說一次,不是病人就有當孩子的權力,你若再不睡,朕可不會再對你客氣了。”他又說,輕輕淡淡的,可是說話中的意思帶了點曖/昧。
明白他所指的意思,臉一熱,我立即低下頭去,小心的轉身背對着他,緩慢的閉起眼。
沒過多久,另一隻手從背後伸來。
輕輕的,將我拉進懷中。
被寬大的胸懷包圍着,他一手抱在我的腰上,另一手從我的脖子下橫伸而過,同樣的將我緊緊的抱住。
如此的被包圍着,這絕對是第一次。
再次睜開眼,靜靜的看着前方,不敢襟聲,卻無法忽視身體上的溫度,無法忽視他懷抱的炙熱。
他的心跳就貼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的,倒像是很有規律。
可是感受着他的心跳,我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很急很快,無法淡定。
暗吸了口氣,也不知道他是否感覺到,重新的閉起眼,我試着在他的懷中放鬆,慢慢的放鬆,慢慢的適應。
過去,我沒有這樣的權力,不能在龍榻上休息到天亮。
可是今晚,他沒有要送我走的打算,我也沒有要走的打算。
任由他的溫度與氣息將我包圍,我開始學着如何當他的女人。
緩慢的轉身,在睡中的記憶一下子消失了,睜開眼,對上另一雙深淵般的眼眸,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帶着笑意,連他的脣角都開始在笑。
“皇上”呆了一下,我很快便回憶起昨晚的事。
他就是這樣抱着我睡了一個晚上。
“嗯!睡得可真甜。”輕聲的笑,他說。
聽他這話,微垂頭,才現他身上竟穿着龍袍。
他早醒了?
“皇上早朝了?”皺眉,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睡得如此熟。
“是啊!朕也沒想到,再回到臥龍宮的時候聽小喜子說你還沒有醒來,原來倒是真的。如果朕不來吵你,你會睡得更晚一些。”他笑,指尖輕輕的從我臉額上撫摸着。
心跳加快,他的動作讓我混身不能自在。
“皇上,星兒失禮了,沒有侍候皇上更衣早朝。”有點急,我推開了他的手,坐了起來。
“行了,那你現在侍候朕更衣糾纏就好。”他笑了,也跟着坐起。
看進他那充滿笑意跟暗示的眼眸,我能看到他的指示。
愣然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喜子,打點溫水進來給純貴人洗臉。”薄脣微彎,在我以爲他又要說什麼之時,他忽然對外面的人命令。
“是。”小喜子的聲音從流蘇外傳來,看來他已經在這寢宮之內。
“快醒吧!朕還你去看太后。”鬆開了我的手,他轉身去。
眼看着他離開牀,我也急急的跟着站起,看着他的背,不太確定的問:“皇上說什麼?帶星兒去看太后?”
“朕聽說你幾次我求見可都被太后拒絕了。”他轉身走着,嘴裡傳來說話。
我拿起一旁的衣服給自己穿上,點頭:“是的,星兒爲太后調製了一些香水,可是太后不肯見。”
想到這點,心裡有說不盡的失落。
太后曾是我在這裡的唯一依靠,可現在卻要形同陌路,這感覺真不好受。
“嗯,你先準備一下,朕讓人去純景軒拿來你爲太后準備的那些香水,然後再一起去向太后請安。”他說,人已走遠。
沒有理會他的去向,我低頭給自己繫着身上的衣服,轉身看着那凌亂的錦被,重重的呼了口氣。
我能意識到他對我的轉變。
少了點戲弄,多了點夫妻間的相敬如賓感。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又不太喜歡這樣的他。
太假了,比過去還要假,假得讓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皇上。
平日,他亦是如此對他的女人,只是現在立場換了,我竟然適應不過來。
站在院落中看着那些漂亮的鮮花,也不知道是風寒所致還是天氣真的轉變了,我開始有點怕冷。
將披肩披於肩上,呆呆的站着,想到今天太后臉上那沒有半點笑容的神色,心情就無法好轉。
介於皇上的原因,她是收下我爲她配製的香水,可是卻不知道會否用。
“純貴人,今天真的起風了,也許要開始秋涼,你纔剛剛病癒,不如還是回去裡面坐着吧!”芬芳走到我的旁邊,忍不住開口勸說。
轉頭看她,我可一點都不想回去裡面坐着。
“芬芳,你知道在這沉悶的世界裡,有什麼是可以做的嗎?”有點木然的問,其實也不盼她會給我什麼好的提議。
以前我是一個奴才,感覺總有忙不完的事,平日就算主子沒有什麼吩咐,也要守候在主子的一側侍候着,連坐下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現在,休息得越多,卻感覺越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否因此而引起病來。
“主子你悶了嗎?其實你可以畫畫的,又或者撫琴,其他的主子不都是這樣度日子嗎?”芬芳想了一下,給我提議着。
聽她這提議,我卻沒有半點興趣:“我都不會。”
就是不會,兒時曾學過,可是入宮八年,幾乎都沒有碰墨水的機會,更別說是撫琴了。
“那主子不如過去跟玲貴人聊聊天吧!她最近也很少出來走動,聽說她那邊的宮婢說她最近心情很不好。”又想了一下,芬芳再次提議。
聽後,不禁一笑:“皇上昨天才臨幸過我,你以爲她在這個時候會喜歡我的登門拜訪嗎?”
若我現在去看她,她只會認爲我要去炫耀。
本來被封爲貴人後近一個月都沒有被他臨幸,這看在許多人的眼中都是笑話。可是昨晚他讓帶病的我在他的寢宮休息一個晚上,然後早上又帶我一起去向太后請安,這便又讓後宮中起了另外的話題。
這裡的世界就是如此,衆人都不停的活在猜測之中,都在不停的猜測着皇上最寵愛是誰,最縱容是誰,最不能得罪的是誰。
以往,我是太后身邊的人就不必去操心這樣的事,現在我倒成爲討論的話題之一了。
“也對。”認同的點頭,芬芳無奈的看向我:“那主子你想要做什麼事來解悶?繡花好嗎?”
“那隻會更悶。”搖頭,我沒有興致。
轉頭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忙一忙。
太安靜太空閒不是一件好事。
“對了,入冬以後這裡許多花都不會開的,我們將那一邊的地方改種好嗎?”目光落在那剛好過了花期的木槿花,給自己找到了可以忙碌的目標。
“呃種花?”芬芳怔了一下,不太確認的重複問我。
“嗯,你去看看能找來多少,我先去鬆土,把現在的木槿花先移開一點位置出來。”點頭,不等她反應,我主動的去找工具。
天氣雖涼,可是隨着我的忙碌,站在陽光之下移花鬆開的,倒也弄得了一身的汗。
雖有點熱,可不累,倒覺得這樣出了一身汗的,身體可好多了,不再有那種弱不禁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