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需要一個純正的神族。
雲喜的血統其實不是特別純,應該是當年的三大神族之一的女媧族,也是月和的母族,和一個女媧族混血兒生出來的。確切的說,她身上有四分之三的女媧族血統,另外四分之一是當年諸神並立時期的一個規模不大的騰蛇族,也是女媧族的近親。
現在女媧族只剩下月和一個,而可以和女媧族通婚的,譬如騰蛇族之類的,又全都滅族了。
無論是女媧還是騰蛇,雲喜身上都是百分之百的純正神族血統……就是在神族之間串了一下。
對於現在的這個世道來說,如果月和不在,恐怕她的血統就是最尊貴的存在了。
血統就意味着能力……
大約如果月和不在的話……
雲喜突然哆嗦了一下,看着月和。
爲了得到她的能力,大約那些人會想盡辦法,譬如,用她的來做煉化成一個法器什麼的。
畢竟她的血統這樣珍貴,簡直就“渾身是寶”,而她又這樣稚嫩……
她可不覺得月和的話是什麼恩賜!
擁有這樣的血統,再加上皇朝作爲附加**……那豈不是,任人,宰割。
多方勢力均衡的情況下,誰也無法實現皇朝的穩定,那……
只要月和能喘過氣來,這個皇朝,終究還是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他的手上。
而且,是衆望所歸。
白奴嘆息了一聲,然後退下。
雲喜低着頭,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
月和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最後眸中一暗。
“你想明白了。”
“嗯……”
“孤倒是不曾想到,你看着天真任性,原來心思竟也是不淺的。”月和淡淡道,聽不出什麼情緒。
雲喜神色一黯,道:“多謝陛下誇獎。”
月和看了她一眼,道:“怪孤?”
雲喜仔細斟酌,但最終還是道:“沒辦法……太高興。”
月和慢慢地拉起衣領,遮住了肩頭的傷口,神色變得冷漠:“若孤不在,皇朝必將大亂,有你在,多少能牽制一些。你是孤的女人,這是你的責任。”
半晌,雲喜輕聲道:“無論是爲國,還是爲民,陛下都是宏韜大略,胸懷如谷。”
月和皺了皺眉,擡頭看着她。
雲喜有點難過……
她這才發現,或許,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哪怕這是個夢境,哪怕夢醒後就什麼都不對了……
可是她好像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上了這個在感情上很愚鈍的陛下。
然而,他只是在感情上愚鈍,而已。
於這天下,他是英明睿智之王。
前世的自己對他的期待破滅,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有一點點委屈,有一點點疼。
雲喜徑自道:“陛下想得很周到,爲何卻偏偏漏了喜兒呢?喜兒該如何自處?”
月和動了動脣,想說什麼。
然而云喜很快就笑道:“陛下莫多想,您不會有事的。”
其實,月和後來真的不在了,雲喜真的被擁立爲王。
有月和舊部拼死相護,和如日中天的雲染互相牽制,她的日子,也不是那麼難過。
那麼她又何必多想呢?
低頭要走,月和纔出了聲。
“孤以爲你長大了,懂事了。”
雲喜不解地擡起頭。
“家國天下,擔子太重。若你還像從前那般……孤倒是,不打算託付的。”
雲喜一怔。
這個夢境其實早就歪了。
前世,月和的確沒有在重傷之後吩咐讓人擁立雲喜,更沒有說這些話……
可是,雲喜卻還是覺得悵然若失。
“謝陛下厚愛。”
她只能這兒說了。
……
前世,月和開始重傷不愈的時候,雲喜在幹什麼呢?
她正在四處亂竄,和雲染放肆地約會,並且十分幸災樂禍。
顯然,這對於前世的雲喜來說,也是一段珍貴的回憶啊。
場景切換的時候,雲喜發現自己站在浩瀚的運河邊。
內心深處有個靈魂急不可耐地想要竄出來。
雲喜突然低聲問她:“你是打算去告訴他,陛下打算讓人擁立我嗎?”
前世沒有這一段,但是現在既然發生了,按照這小女娃的個性,恐怕會按捺不住要說。
看起來好像是雲染在處處討好,其實雲喜爲了討雲染開心,也是煞費苦心。有了這樣的“好消息”,她必定是迫不及待地告訴雲染的。
她太喜歡看到雲染開心的樣子了!
“……不用你管。”她冷冷道。
雲喜失笑,道:“你明知道這是個夢,就算這個夢一直做下去,你也是沒有好下場的,何必呢?”
她一時倒是消停下來。
“走到這一步,你也應該明白,這個夢快做完了。夢醒了,你要怎麼辦?”
前世的雲喜向來是只顧眼前痛快的,只要當下享樂就好了,只要有人**着她就好了,所以纔會走到如此地步。
然而現在……
她冷笑,道:“我能怎麼辦呢?說的,好像我還有未來。”
雲喜一怔。
卻見那個妖孽的男子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走了過來。
雲喜在心裡輕輕嘆氣,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她。
“雲染……”
她低聲道。
雲染帶着笑意看着她:“喜兒,怎麼了?”
她動了動脣,然後他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髮。
在她還活着的時候,這個情景,就已經出現過。
雲染只是過去那個雲染,雲染只是夢裡的雲染。
什麼都不會改變……
一切只會按照過去的軌跡發生。
她有些難過地看着他,心想,就算她現在問他,哪怕一分一秒,他對她是否有過真情……
恐怕他也不會回答,依然說着過去的那些話。
……
我恨你。她輕聲道。
爲什麼要提醒我,讓我瀕死的夢,提前醒來。
……
王庭。鹿舍。
阿水正在打水清洗鹿身,突然心口猛地一陣抽緊,劇痛之下他腳下一個踉蹌,整桶水都倒在了地上。
路過的同僚有些鄙夷譏諷地看着這個沒用的奴隸。
阿水捂着心口,皺眉。
這個身體越來越奇怪了……睚眥不過纔去了半天,夢境開啓,竟然頻頻有感應出現在他的肉身。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賴妖族的皮囊不好。
可是……
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