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雲喜就帶着白奴珍珠和拂謠,一字排開的女官和侍衛,闖入了無塵宮。
銀娥女神似乎也被磨得沒了脾氣,對於這麼大一羣人闖入無塵宮,她也沒有再表現出噁心反胃想吐什麼的。
只是中規中矩地,給雲喜見了禮,卻扭開臉,半眼都不看人家抱在懷裡的孩子。
雲喜斟酌了一下,道:“陛下和國卿去剿蠱獸受傷,想必你已知曉。”
銀娥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天真,道:“陛下不是戰神嗎,何至於剿一個蠱獸還受了傷?更何況,還有天狐相助。”
這話說的怎麼就這麼難聽呢?瞧着這意思,是說陛下和天狐無能,還是雲喜騙人?
雲喜倒也沉得住氣的,雖然很想衝上去給她兩個巴掌,卻依然狠狠按捺住了,只是面無表情地道:“那蠱獸的年頭起碼在萬年以上。和你生下來的孩子,血統證明最起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它都是靠你哺育的。”
銀娥的臉色微微一白,顯然這件事讓她很不舒服。
她道:“這件事殿下能不能不要再提?我是掌管月令的女神,萬年來並無失職之處,如今遭蠱獸威脅了性命,保護我是皇朝的職責。現在女王總不能因爲你們的無能,繼續擾我清淨吧?”
雲喜被她給氣樂了,指着那孩子,道:“你弄了一地的爛攤子,現在就連你的孩子都是我在養,整個王庭因爲你的事情弄得人仰馬翻,現在不過換來你一句‘無能’?銀娥,現在不是你嬌氣的時候。”
銀娥依然看都沒看想容一眼,道:“我是沒什麼要緊的,大不了和蠱獸同歸於盡吧。”
拂搖突然插嘴,道:“殿下,臣早就說過了,這銀娥是宿主,只要殺掉她,蠱獸就算不死也會元氣大傷。這是最最省事的辦法啊。何況臣看,銀娥女神也很想得開。”
銀娥皺了皺眉,道:“你一個賤籍,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拂謠笑道:“不管我是什麼身份,殿下您覺得我這話中不中聽?”
雲喜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但只要不訓斥她就行了。
拂謠繼續道:“銀娥縱是死了,我們現在還有個小的,血統也算不錯,仔細養大了,倒是可以一替掌月之職。”
“荒謬!他一個野種……”銀娥氣得簡直有些語無倫次。
這是她自己的孩子,這麼說自然讓人也輕賤了她。銀娥注意到雲喜等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就,閉嘴了。
她只是扭開了臉,胸前起伏不定,道:“女王殿下深夜來訪,到底是爲了什麼?”
雲喜道:“蠱獸靠你哺着,年歲已經不短。玉兔也說過,你是自己走出去的。以你的脾氣,就算醒來以後記憶全無,年年歲歲發生這樣的怪事,難道就一直都當做沒事?這我是不信的。”
銀娥有些暴躁地道:“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殿下若是覺得我是宿主,殺掉也不可惜,只管殺了我便好!何苦潑這髒水到我身上?難道我還是自願和那蠱獸來往的嗎?”
她咬死了牙不肯說。顯然是極其不願意去回憶那件事。
或許這月神早早就被皇朝給慣壞了,只覺得雲和殿國卿府躺着的那二位受傷也不可惜,保護她是他們的職責!
她既然不想說,那就該由他們自己去想辦法,怎麼能在這裡逼問她?
銀娥有銀娥的驕傲。事情她已經說了,蠱獸現在也已經被圍了,想辦法去剿就行了啊,何苦擾她清淨?
雲喜嘆氣,道:“你真自私。”
銀娥有些嘲諷,道:“萬年來我都是這般過的,是女王殿下太沒見識。”
雲喜偏過臉,道:“我本來想給你留點臉的。”
銀娥的眉頭立了立,道:“女王殿下深夜帶人闖入,原來竟還想給我留臉面的??”
雲喜懶得理她,只是看向珍珠。
珍珠一直在旁邊躍躍欲試,此時終於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道:“早這樣不就完了嗎?跟這傻逼娘們兒在這兒廢話。”
他說着,就轉身往無塵宮內殿的方向走去。
銀娥驚了驚,道:“你幹什麼!”
珍珠的動作自然快過她,沒兩下就消失在她面前。
銀娥震驚地看向雲喜,道:“難道陛下病了,你就能帶着妖物在我這無塵宮胡作非爲了嗎?”
這時候,珍珠把頭伸了出來,笑道:“你都收容蠱獸了,我一個妖族來去,有什麼稀奇?”
銀娥氣急敗壞地道:“蠱獸明明被圍在建木,我何時收容了他?!”
珍珠懶得理她,只衝着雲喜他們做了個手勢,道:“東西還在。”
雲喜看了銀娥一眼,就見她面色陰晴不定。
珍珠所說的“東西”,是一個巨大的無塵池。但此池建在無塵宮內殿的密室裡,就連兔子都不知道這裡有個這樣的池子。
這天下,只要有水的地方,珍珠都去得。
當初他任性貪玩,就趁着白奴不在,探了探這號稱是京都禁地的無塵宮。而他浮出來的時候,正好就在這個池子裡。
“池中有一人,頭長雙角,卻無絲毫妖氣。我看他模樣英俊,又乖巧地泡在這池子裡淨身沐浴,只當是銀娥女神養的小白臉。我這個人,一向好心,這種私密的事情我本來也沒想往外說。”珍珠笑了笑,看向面色慘白的銀娥。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小白臉來頭竟如此之大。”
銀娥盯着那池子,道:“你信口雌黃!”
拂謠左看右看,道:“女神這個密室倒是很別緻,用來藏人再合適不過了。對了,這梳子倒是不錯的。”
她走向密室中間的那張梳妝檯,順手,拿起了上面的一把琉璃梳。梳子上不巧,還有淡淡的草木氣息。
那一瞬間銀娥面如死灰。
珍珠張狂的笑聲傳來,道:“沒想到一向高冷的銀娥女神,竟也有這種閒情雅緻,會幫**梳頭髮?”
銀娥憤憤道:“我和他並非伴侶!只是我身中蠱毒,實在是沒有辦法,才……”
“才索性讓他洗乾淨了再睡?”珍珠含笑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