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君擎竟然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嗎?林允煙驚愕的望着他。
“林允煙,你那樣的父親、那樣的姐姐,不要也罷,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薄君擎開口道。
林允煙這一次是真的不懷疑了,她心裡的想法,薄君擎竟然能夠知道的滴水不漏。
“那樣的親人,丟掉了,斷了關係,纔是唯一的幸運。”林允煙本來以爲薄君擎會安慰自己,有些意外他是堅定的支持自己脫離這樣已經冰冷、變質,不配再稱爲親情的親情。
所以,丟掉了,反而是扔下了一個累贅的包袱;的確沒有什麼值得傷心的。
林允煙幾乎都能想到,就算她認回了這個父親,有朝一日,林鎮宏在面對更大的利益,更大的誘惑時,還是會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女兒,作爲代價,成爲自己的跳板石。
此時,林允煙還不知道薄君擎早就不動聲色的收購了,整個林家所有的股份。
現在的林鎮宏,說的落魄一點,可以說是一無所有,很快就會直逼窮困潦倒的境界。
薄君擎將林允煙的頭按在自己胸前,讓她聽着自己平穩的心跳,開口道:“林允煙,你所有失去的親情,我薄君擎都會用自己的方式給你補回來,你的人生,今後仍然比的人都精彩,什麼都不會缺。”
這句話,在林允煙的心尖盤旋着,林允煙突然好想加一句:“那你呢?我今後的人生會缺你嗎?”
現在的林允煙,生命裡最不想再缺席的東西:是他,是薄君擎這個人。
晚上,林允煙不想讓薄氏所有的員工都看到自己和薄君擎在一起,特意拉着薄君擎的胳膊央求到:“薄君擎,我們晚點再回去,好不好!”
“不好!”結果某人一口就回絕掉了。
“我堂堂薄氏的總裁,想和自己的女人出入自己的公司,難道還要藏着掖着。”薄君擎給出的理由,的確讓人無法辯駁。
不過,林允煙嘗試從另一個角度,讓他答應自己的請求:“薄君擎,不是你,是我……是我藏着掖着。”
然而,某人好像對這個理由也嗤之以鼻。
薄君擎雖然心裡說着不答應、不允許,下班時卻刻意避開了高峰期。
“給我說說,那天在郵輪上,是怎麼離開的!”看着林允煙的身影,看着她這些天都是完好無損,薄君擎才真的開口問她那天的事情。
林允煙回憶着:“那天,我中了林盈雪的藥,全身都虛軟無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夠在第一件趕來救我,所以只能第一選擇自救。當酒杯,或者說碰碎的玻璃碎片,能夠割裂人的肌膚,流出鮮血,是最好的一個選擇。所以,我把紅酒杯砸碎了,裝作不小心劃破了趙威的胳膊,口子很大;又藉助他的色慾熏天,把他騙到浴室說要洗澡,從背後偷襲了他,關上浴室的門,拉開房間的門才真的逃脫出來。”
這個過程不算複雜,但是,只有林允煙知道當時那個環境,她是多麼害怕。
萬一……萬一逃不出去,後面的事,她閉上眼完全不敢想象。
聽完林允煙的表述,她每說出一個情景,薄君擎的心裡就心惱,心疼一分。
如果,他沒有把她弄丟,不給她那麼長時間的自由活動空間和時間,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薄君擎溫柔的撫摸着林允煙的臉頰,溫熱的指腹眷戀的留在她的臉上,細細的、無聲的安慰着。
忽然,薄君擎冒出一句話:“怎麼?你拿玻璃碎片的另一個目的,不準備告訴我。”
聽到薄君擎的話,林允煙心尖兒一顫,她沒有想到,她不想說出的另一層原因,擎竟然都猜到了。
薄君擎擺正林允煙臉,讓她的純淨的黑瞳,認認真真的迎上他的目光,語氣鄭重的開口:“林允煙,認真看着我的眼睛,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以以傷害自己的身體作爲代價,我要你完完整整,毫髮無損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下一次,見到玻璃碎片,你最好給我扔的遠遠,你如果敢撿起來作爲退路,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薄君擎霸道至極的話,讓林允煙的心裡震顫着暖流,奔騰着在胸腔涌動着最激烈的情感。
的確,玻璃碎片是她最後的退路,如果當時,她沒能從那個房間逃脫掉,她會直接用玻璃碎皮劃傷自己的手腕,就那樣結束一切。
原本,她一直以爲這些,她都掩藏的很好,卻沒想到……還是被薄君擎不動神色的知道了。
兩人下去的時候,薄氏的確已經沒有人了,高聳入雲的建築只有這最頂層,還是燈光閃耀。
只是……誰也沒有出薄氏的大樓時,會遇到兩個不速之客。
而這兩個人,恰好是林允煙此生和以後,最不想見到的人。
“死女人,賤女人,你把我的女兒弄到哪裡去了,你把我的盈雪還給我!”楊熙一看到林允煙,已經像是瘋子一樣的撲上來。
只是,她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林允煙身上,就已經被薄君擎抓住:“你剛剛說的什麼?”
薄君擎吐出的話咬牙切齒,語氣冰凍的仿若最冷的寒冬,讓楊熙即使在黑夜裡還沒有看清楚他的面容,就感覺到了森冷可怖的氣息,整個人狠狠的抖動了幾下。
“這位先生,沒有你的事,你可以走開!”楊熙看不大清楚薄君擎的面容,對他的瞭解更是甚少。
正是因爲什麼都不知道,此刻撒氣潑來更是肆無忌憚,嘴裡想說的話,對林允煙的辱罵,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林允煙,你這個小賤人,我告訴你,如果盈雪出了什麼事的話,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的!”
楊熙仍然惡狠狠的威脅着。
林允煙看着楊熙嗤笑着:“你的女兒不見了,你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應該尋找她的下落,而不是來指責、謾罵我的不是;另外……現在的我,再也不是五年前的林允煙了,五年前我爲什麼那麼怕你,你們都知道原因,因爲媽媽是我的軟肋;但是現在……你們手中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我了。”
楊熙卻不以爲意,臉上仍然露出猙獰的笑容:“呵呵
……你以爲你在林家這麼久,我不會留下什麼證據嗎,我今天既然敢來找你,就一定有讓你身敗名裂的證據。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這個證據,你媽媽的墓地,現在可正在最荒涼、最偏僻的地方,我楊熙就算是想找人挖墓地,也是分分鐘的事情,你這麼孝順的女兒,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媽媽死不瞑目,入土不安吧!”
林允煙正準備開口,突然,薄君擎的聲音插入來:“那我倒要看看,薄氏旗下的土地誰敢動一分一毫。”
一直到現在,林鎮宏聽到了“薄氏”這兩個字,纔來了興趣,驟然反應過來,他們現在處的位置正是薄氏的大廈前。
所以……那麼……
這就意味着站在林允煙身邊的男人,是整個G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掌控着頂級權勢的薄君擎。
一聯想到這裡,林鎮宏的眼睛瞬間跳躍着希望的火花,幾乎是點頭哈腰的走上前去,笑的虛僞、諂媚:“薄先生,你好,我是允煙的父親!”
薄君擎嘴角勾着冷冷的笑容:“我不記得允煙什麼時候有過父親,從來沒聽她提過,想來也是早就入土爲安了。”
薄君擎的話語夠毒舌,一個明明還在世的人,在的嘴裡說出來,已經是歸西的人了。
林鎮宏嘴角剛剛裂開的笑容就那樣,生生的凝住了,僵硬的掛在臉上。
他改由將方向落在林允煙的身上:“允煙,還不幫爸爸解釋一下、介紹一下;你這孩子爸爸明明還好好的活在世上,怎麼能向薄先生胡說呢?”
“呵呵……”林允煙冷冷的笑着。
“爸爸!”這兩個既熟悉到極致,又陌生到極致的字眼,從她進入林家的那一刻,就不必期待的渴望着。
現在,這兩個字是早就對她沒有了意義,只剩下滿滿的傷害。
這兩個字又突然從林鎮紅的嘴裡蹦出來,還真是諷刺、可笑至極。
“林先生,我想您認錯了,薄先生說的沒錯,我的確沒有爸爸;如果我有爸爸,他怎麼可能二十多年都沒有關心過我一次;如果我真的有爸爸,他怎麼會在我被後母欺負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如果我有爸爸,那一定是我幻想的,不是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說道最後的時候,林允煙明明不想哭的,但是……眼淚還是刷刷刷的,根本不受控制,在臉上肆意的蔓延。
曾經,她期待了二十多年的一個對她來說幾乎神聖般的稱呼,今天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實現了,確實最深的絕望。
“乖,不哭了,不是說不值得嗎?怎麼還會哭?”薄君擎捧着她的臉,柔聲道。
“薄君擎,我想回去!”林允煙終於慢慢的收住眼淚。
“好,我們回家!”薄君擎柔聲道,大手牽着林允煙的小手,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裡。
這一瞬,林允煙有一種錯覺,好像能一直和薄君擎牽着手,一直走……一直走,走過所有的風風雨雨,走過所有的甜蜜悲傷,走向老去,死去。
他們的手還是緊緊牽着彼此,不分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