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將軍來我的府上有何貴幹?”申侯很謹慎的措辭,看着這位犬戎人問道,犬戎對中原向來虎視眈眈,到這一代的戎主已經野心勃勃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了,申侯便是不滿於周朝新主的統治,也還沒有盛怒昏庸到要依附外邦做亡國之臣。
“聽聞大人曾經口出狂言,揚言十年之內周朝必亡!”滿也速帶着尖刻的語調問道。
“申某的一時戲言怎可當真?”申侯看似並不在意的說道,坐在了大廳中正位的紅木椅上,慢慢的端起下人侍奉的茶水品評,“滿將軍不妨嚐嚐,只怕你們大漠荒北可沒有這種味道。”他說着指了指滿也速身側的水杯。
“不管大人是不是戲言,在下願與大人打賭。”滿也速說道。
“賭什麼?”申侯皺了皺眉頭,“若是賭十年內戎主能夠一統中原……”他不屑的笑了笑,將茶杯放在了桌面上,“只怕是將軍輸定了。”
“何以見得?”滿也速自信的問道。
“犬戎毗鄰秦伯屬地,此處兵力強健,地勢險要,乃我大周最爲易守難攻之地,”申侯慢悠悠的說道,“只怕你們用最強的將領分三路攻擊也繞不開秦伯大軍,秦伯坐鎮一日,你犬戎便一天無法入我大周!”
“所以……”滿也速並不否認這一點,“若是有人願意舉兵配合,拿下中原腹地指日可待。”
“荒唐!”申侯看着滿也速說道,他聽懂了此人的來意,滿也速此番前來便是要申侯舉兵造反與犬戎東西配合,好讓大周城門大開,夾道歡迎外邦進攻,“申某雖然老了,還不至昏庸如此,將軍請回吧!”說罷申侯準備呼喚下人送客,不過卻被滿也速出手制止了,“在下願與申大人打賭,不出十年,您的女兒申後之位必廢,太子被遭剷除。”
申侯雙手攥成拳,憤怒的一擊拍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轟隆”巨響。
“在下告退,不牢大人送客了。”滿也速帶着笑意看着申侯的表情從宅邸中緩緩的退了出去,空留申侯一人坐在大廳當中攢眉思索。
後宮之中決不能再有男嬰出世,否則當年讓鎬京城血雨腥風的奪嫡之爭必將再現。
……
褒姒轉醒已過了申時,瓊臺殿內沉悶的空氣叫她時睡時醒,側過身時似乎總是不見姬宮湦的蹤影,自從入宮開始她便如此晝夜顛倒,每晚姬宮湦必叫祭公前來掌樂,命褒姒和曲而舞,他斜倚在瓊臺殿的長椅之上,俯瞰着她綽約的舞姿。
瓊臺殿自有了新主的那日開始,夜夜笙歌,燭火通明,與當日這個宮殿內的奢華風格相得益彰,顯出一派富麗堂皇。姬宮湦細長的眸子緊盯着褒姒曼妙的舞姿,她向左、他便向左看,她向右、他又隨之向右,從此以後竟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了。
因此有流言相傳於宮廷之內,荒淫無度的姬宮湦竟會鍾情於一人。
此前後宮人人都以爲這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會是那位嬌嗔、傲慢的鄭夫人,偏偏這個此刻鄭夫人已懷有龍種,在她的殿內養着日益腫脹的身體。於是,有人便趁虛而入了,周王到底還是薄倖,人人都在等待這位新寵何日從高高的瓊臺之上跌落到地,成爲滿朝文武大臣與後宮嬪妃的嘲笑之的。
褒姒已經睡醒,用手臂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她覺得四肢還十分疲乏,爲了取悅君王她一個“不”字都不能說,每每雙腿在立已是猶如短刀相割,卻仍舊強撐着身體,勉力而行。褒珦一日不從地牢之內釋放,褒姒就一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從離開褒城的那日起,褒姒就不會再受到褒家庇佑。
從進入鎬京的那日起,褒姒就已經成爲了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