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根據法師營的彙報,永恆之橋最多還可以維持三十天。”
石橋之上,一個聲音在女孩身後響起。
那是一個穿着盔甲的衛兵,他的皮膚是暗灰色的,和克里蘭德大部分的人種都有所不同。
更奇特的是,盔甲下的臉龐,居然縈繞着一層若有若無的煙霧,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
就連聲音,也是沙啞無比,顯得十分中性,難以區分性別。
女孩沒有轉過身,只是凝視着前方。
在那個地方,一道翠綠色的保護罩防護着綿延數千英里的土地。
這就是傳奇物品翠綠之屏的威能所在。
德魯人雖然被自然之主貶下了神國,但是他們手中,依然掌握着數量極多的寶物。這些寶物每一個拿出來,都是足以讓傳奇巫師心動的貨色。只可惜他們部族人才太少,而且對血統看得很重,導致族羣與日劇減,能使用寶物的人,實在是越來越少。
不然的話,單單憑藉翠綠之屏、索多瑪的權杖以及其他強大的傳奇物品,他們就足以將曾經入侵的東部議會擊退。
而不是落到現在這種局面。
“我知道了。”女孩鎮定地說:“還有三十天,一切都來得及。”
“我們從遙遠的灰燼地宮而來,這一次,絕對不會失敗的。”
那名士兵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說道:“大人,如果您這次失敗了的話,那國王那邊?”
女孩淡然道:“如果我率軍進攻翠綠之屏失敗了,那麼正如出征之前所說的,我會嫁給他,成爲一名安分守己的王妃。”
“可這不是您想要的生活!”士兵有些情緒激動地說:“您爲什麼要和國王打這個賭呢?”
女孩露出了一絲古怪的微笑:“古斯特,你好像有些過於關心我了。”
士兵頓時啞然。
女孩目不轉睛地盯着翠綠之屏,淡淡地說:“我想要的東西,在那裡面。我是一定要得到它的。”
“至於賭博嘛?如果我不這麼做,他會願意將這些士兵借給我嗎?”
“這只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對於你們的國王來說,絕對是雙贏的——我贏了,他收穫一大片新領土,格蘭特的地宮環境惡化的速度讓他感到心憂,如果有人真的能替他開疆拓土。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至於我輸了,他也會很開心,畢竟他那麼喜歡我,對於男人來說,喜歡一個人,其實就是佔有吧?”
聽着女孩淡定無比的敘述。士兵撓了撓腦袋,嘟囔了一句:“您這麼說,可是一點都不瞭解男人。”
“無所謂。”
女孩很愉快地說:“反正還有三十天的時間,不是麼?”
“可是三十天的時間我們根本沒辦法攻破翠綠之屏。”士兵着急道:“如果您沒有其他辦法的話,這場賭約您輸定了。”
“放鬆點,古斯特,我都不着急。”女孩轉身。微微一笑:
“我敢保證,裡面的那隻老烏龜比我們還着急吶!”
“畢竟能打開天界之門的機會,一百年都不見得有一次。”
……
“能夠打開天界之門的機會,可是絕無僅有的啊!”
翠綠之屏內,一個高臺之上,老人深深地嘆息着。
“可是老師,一旦打開了天界之門,翠綠之屏就會被打碎。”他的身邊。佔着一個年幼的男孩。
男孩擡着腦袋,一臉不解地說:“爲什麼我們一定要離開?翠綠仙境不是很好的嗎?”
“這裡當然不錯。”
老人摸了摸男孩的腦袋,臉上的皺紋顯得無比深刻:“可是和大綠地比起來,就什麼都不是了。記住,我們是有歸宿的種族,大綠地就是我們德魯人唯一應該生活的地方。我們不能像那些低等種族一樣在宇宙的各地流浪。”
“這個多元宇宙除了偉大的神國之外,其餘的位面。都會隕落的。只有神國,才能長存不朽。”
男孩認真地說:“可是老師,神國的偉大和永恆是建立在抽取其他位面的位面之力上的,按照您的理論推算下去。神國也不可能真正地永恆的呀。而且您給我看的那些書裡,也記載了一些神明的死亡,神明死了,神國豈不是也是顛覆了嗎?”
老人默然。
過了半晌,他才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現在覺得,傳授太多知識給你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男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惶恐的神色。
“神國的確也會毀滅,”老人嘆息說:“但是自然之主,還遠遠沒到那個地步。和其他位面比起來,神國是最接近永恆的。”
“難倒永恆真有那麼美好?”男孩茫然。
老人擡起手,看着自己不斷衰弱的肉體,用一種異乎尋常堅定的語氣說道:
“相信我,永恆是最美好的!”
“所以半個月之後,我一定要送你們回家。”
……
平緩的河流自雪山上流下,流過狹窄的河灣,向下遊流去。
雪山到此止住了腳步,丘陵和更加險峻的山地取代了原先的地形。
再往前行了一段距離,一座巨大的裂谷擋在了他們面前。
這已經是蘭斯三人走出大雪山之後的第三天了。他們加快了速度趕路,可是奇怪的是,一路上仍然沒有找到那兩個德魯人的蹤跡。
看起來他們似乎和自己走的不是一條路。
蘭斯心中下了這樣的結論之後,乾脆就直接奔赴大裂谷的入口。
裂谷兩旁是高聳的羣山,山上根本沒有路,唯一穿越這片險峻地形的辦法就是走水路。
此時此刻,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還算平靜的河灣,河灣裡的水很深,但是裡面似乎沒有多少生物。
偶爾能看到一些落單的鮭魚苗,但是成年的鮭魚幾乎看不到了。
“那些被綠龍吃掉的鮭魚大概原先就生存在這裡。”老米勒一邊說着,一邊將一張泛黃的紙條遞給了蘭斯:“順便說一句,這句話簡單極了,具體翻譯如下:
【我要離開一陣子,格蘭特的灰燼地宮,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可能會找到你,也可能找不到了。小心那個魔鬼,如果他救活了你,趁他不備一刀殺了他,這樣我就不必還債了——可惜你應該打不過他,那就算了吧。】。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看上去是個女孩給你寫的?”
老米勒擠了擠眼睛:“真是多才多藝的女孩,居然能流利地使用龍語,而且沒有半點語法錯誤。”
蘭斯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是一隻龍。”
老米勒頓時瞪大了雙眼。
崔萊特則是露出了一副茫然的神色:“灰燼地宮?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蘭斯有些訝然:“真的?”
崔萊特苦思冥想了一會,才遲疑說:“似乎是一個地名。我在我爺爺的某本筆記本上看到過這個名字,具體情況記不得了。只不過這個地方似乎距離翠綠之屏不是很遠的樣子,大概只隔了個半個位面斷層。”
“對於普通巫師來說,半個位面斷層就是一個世界。”老米勒哼了一聲:“小夥子們,我們還是討論該怎麼繼續下一步比較好。”
“這還需要討論嗎?”蘭斯有些奇怪地問:“我們唯一的前進辦法就是走水路,除非我們能拿住那兩個德魯人,從他們口中得到捷徑什麼的。但是我們沒能辦到。”
老米勒露出一絲不虞之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很快的,在蘭斯的招呼之下,崔萊特和他一共利用河邊的竹林搭建了兩艘簡易的木筏。
兩艘木筏懸掛在一起,被推入了水中。
在時值正午的時候,蘭斯還找到了一棵大小適中的樹木,他將大樹砍下,劈成兩半,然後用火焰燒空其內部。
稍微組建一下,就是一隻還算合格的獨木舟。
兩隻木筏並排在前面,而獨木舟則是被掛在了後頭,隨時可以鬆開繩索獨立離開。
這也是爲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我想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蘭斯拍了拍手,過人的體質讓他在體力勞動方面也具備極強的優勢,一個上午忙碌下來,木筏是他主導的,而獨木舟則是他獨立完成,這樣的工作量也只是讓他輕微地出了一些汗而已。
這種表現無疑會讓老米勒和崔萊特默默地在心裡將他歸於怪物一流。
三人同爲巫師,在體力方面的差距,簡直浩如遠海。除去老米勒的底牌之外,如果蘭斯想要滅掉他們,幾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這也隱約導致了蘭斯在隊伍中的話語權一直是有增無減。
……
鬆開麻繩,木筏靜靜地順流直下。
站在木筏的中央,老米勒顯得有些不自在,他剛想擡腿走一步,卻聽到蘭斯鄭重地說:“別亂動。”
“對於這種船來說,平衡很重要。我們三個人最好別亂動,否則導致船隻體重失衡,是很容易翻船的。”
老米勒無奈地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好吧,我知道了。”
崔萊特關心地問道:“您不舒服?”
老米勒不斷地擦汗:“有一點。該死的,我應該早點說的。”
“你們知道,我其實是有些暈船的……啊!”
他的話音還未落,兩隻並行的木筏頓時駛入了一片較爲狹窄的河道,前進的速度陡然增加了一倍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