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來的時候,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的喚他陶公子,老槐樹上趴着一隻蒼老的黑鷹,眼神如炬的凌厲地盯着他的到來,忽然鷹頭一轉,從樹上飛下來,飛在了那粉色長衫的男子跟前,巨大的羽翼鋪開,爲他打開了冰窟的門。
這裡是六界寒氣最重的一個地方,能讓萬物靜止,毫無聲息,卻也無法死去。
陶飛煙走進去以後,鋪面的寒意讓他手上瞬間爬上了一層薄薄的霜氣,但他卻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寒冷,只是沉默地走到了冰墓的跟前,那裡有着一塊偌大的萬年寒木,上面躺着一個人,那人生得十分俊美,眉目如畫,哪怕閉着眼眸,卻還是能感覺得到霜氣沾落在他睫毛上,泛着蒼冷的白,讓他看起來格外冰冷,薄脣像是勾勒開來的最完美的弧度,毫無血色的輕輕抿着。
他一直都沒動過。
陶飛煙低頭下來,伸指輕輕摩挲着他的薄脣好一會,忽然微微一笑,聲音很輕很輕,幾乎幾不可聞,“你還要在這裡躺多久呢,王八蛋……”
陶飛煙的手指按在他冰冷的薄脣上,微微的用力,呼吸又像是被一股寒氣堵住了,讓呼吸變得很艱難,甚至根本呼吸不上來,他卻睜着被霜氣籠罩的桃花眼瞧着他,開口說:“我找到了那一顆心,但是,我卻不敢取了。”
陶飛煙的手指從他的薄脣慢慢滑落,輕撫着他冰涼涼的臉龐,垂着眸輕輕地說:“你看你多厲害,把我變成這樣糟糕的人。”
“你那時候說,我這樣的妖精,要藏起來,不被人瞧見纔好,但我這些年來,路過許多許多的風景,我貪戀紅塵,到哪都要沾花惹草,我想着哪天你醒來會不會被我氣死,最好能把你氣醒,可你一直都沒有醒……”
陶飛煙說着,有些輕嘲的慢慢地勾起脣笑了,落在他臉龐上的手也慢慢地垂落下去,他低聲說,“天又要變了,你怎麼還不醒啊……”
“華離……我不想再等你了,太累了……”
陶飛煙微微閉了閉眼睛,那樣漂亮的嘴脣,微微的上翹,帶着引人遐想的誘惑的弧度,說出口的話卻殘忍的很,“我去陪你好了。”
活着是因爲想要等着一個人回來,但是如果這個人再也不可能會回來了,便好像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方向,迅就像是飛蛾撲火,不管有沒有見到那一抹光亮,都遲早要死的。
周圍便只剩下了他的呼吸聲,越來越稀薄的呼吸聲。
冰墓外面倏地傳來老鷹尖銳刺耳的叫聲,陶飛煙緩緩擡起眸,知道那是誰來了。
陶飛煙並沒有轉頭,只是擡着眼眸,用內息自動融化了眼睫毛上的霜氣,讓視線變得漸漸清明起來。
而那個人並沒有進來,只是斜斜倚靠在冰墓門上,側目瞧了一眼俯身坐在寒木一旁的陶飛煙,勾脣低沉一笑,“你還真是貪心啊。”幽爾輕嘲似的開口道,“給了你解藥揉令他不死不活已是萬幸,你還想他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