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竹眼眶微微紅了起來,握住了折火的手,“嫂嫂,哥打下第八重天了,只剩最後一重天了……”
折火緩緩地點了點頭,明明外面一片狂風暴雨的惡劣天氣,折火卻似乎很平靜地望着門外,啞聲開口道:“快結束了吧……”
很快就能結束了。
這一場事關生死的災難,不管有多麼坎坷,不管有那麼艱難,不管她站在這裡的時候時時刻刻有多麼的煎熬,都應該要結束了。
折火緊緊掐着秦竹的手,另一隻手又很用力地扣着門板上,指甲都被磨裂了卻還渾然不知疼痛,彷彿這樣便能麻痹了心中的慌亂。
而她從始至終都不願傾瀉一絲一毫的慌亂,她只能這樣用力的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在心裡有些悲涼的喃喃道,洛輕寒,我說了要賭你勝的,你不能輸了,讓我沒面子。
秦竹能清清晰晰的感覺得到折火的壓抑和剋制,只得和嫂嫂站在一起,共同等待着最後一聲巨響的來臨。
她知道,一旦洛輕寒拿下了第九重天,他們就勝了。
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將皇無琴嵌入第八根雪天柱的人,正是妖界第一美人,陶飛煙。
他本該屬於局外人,但他又是一個局內人。
那個傾城一笑迷倒一片癡男怨女的陶飛煙,他最好看的便是他的笑容,還有他那雙隨時隨地都會勾引人的桃花眸。
他綻放着魅惑迷人的笑容時,他眼波勾人的沖人笑時,彷彿這天底下所有的景色都要爲之遜色。
但他這一刻,帶着仇恨而來,帶着玉石俱焚的決裂而來。
那個很喜歡笑,這萬年以來卻很少發自內心的笑的陶飛煙,他這一次沒有笑了。
冷風將他的衣袂翩翩飛起,他站在那裡,單薄而削瘦,像是失去了什麼摯愛的憔悴,可他的眼底,又是一片冰涼,並且充斥着清清晰晰的嘲諷。
夜半那會,他握着華離的手盤算着最後的作爲時,那個躺在寒木裡萬年也不曾醒來的華離,他的手忽然動了,那隻冰冷的手,忽然反握住了他的手。
陶飛煙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甚至措不及防忘了要掩飾眼底的那一抹驚慌,是喜悅的,悲傷的,所有的情緒一併涌上了心頭,五味雜陳。
他哭笑不得地出聲,“華離,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
他那樣高興的,他甚至晃了晃他握着自己手的手,那隻手那樣冰冷,又那樣用力的抓着他的手,就像是過去他握着自己的手一樣。
那種感覺,既熟悉又久違,讓萬年以來幾乎不曾落過的淚的陶飛煙一下子便紅了眼眶。
可那樣的驚喜也只是那麼一剎那。
他甚至還未來得及與華離訴衷腸,甚至還未來得及聽華離與他說上一句話。
要知道,這一萬年來,他幾乎都是靠着萬年以前的回憶度過的。
他多麼希望,能再聽到華離開口,哪怕一個字也好,總歸是圓了他的念想。
所以他晃着他的手,俯身低頭下來,不懼寒冷的貼着他的臉,有些微微顫抖的開口問他:“華離,華離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飛煙,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