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紛繁混亂的心情終於被前面不遠處吵吵鬧鬧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林悠悠望去。
只見是一個宮殿。
興盛宮。聽着倒是挺繁榮興盛的宮殿。但是事實上卻好像感覺冷冷清清、荒無人煙。
林悠悠好奇地走了進去。
只見幾個太監朝着一個人罵道:“什麼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整天對着我們冷眼冷色。”
“是啊!不過是一個質子罷了。說起來雖然是個皇子,但是不過是被拋棄的。於我們東離而言,不過是收留了一個廢物罷了。”
“還擺什麼譜。要真是說起來,連我們都還不如。至少我們沒有一個紅杏出牆不知廉恥的娘。”
林悠悠朝着那些人罵着的那人看去。
黑暗之中他的一身黑衣早已晦暗不明,整個人彷彿早就已經與整個黑夜融爲一體一般。
一雙眸子低沉着,然而卻彷彿暗淡無光一般,但是又彷彿閃耀着那麼一點點光一般。只是這種光,是一種陰騖的光,是一種讓人覺得森冷的光。
比黑夜更加黑暗的,彷彿是這個人的眼睛。像是無盡的深淵,而那麼一點光不過是指引你掉進無盡深淵罷了。
林悠悠朝着那人觀測去。
這一次她沒有出手相助。
這一次也不同於上一次。上一次慕容夜被十公主南風穎欺負的時候,那是大白天,而且對方是公主,還有那麼多的人。
只是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氣,然而瞬間便消失不見。
搞得林悠悠都彷彿覺得好像這種殺氣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林悠悠第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清一個人。因爲這個人晦暗不明,讓人根本看不真切。就像他融入這黑夜之中一般,因爲躲在了黑夜之中,就看不見了。
也因爲這樣隱藏了自己。
所以更加讓人覺得蒼涼。一種感同身受的孤單與落寞。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到底是不是和曾經的自己一樣。
想要看清楚。
所以,林悠悠只是站在了那裡,等待着接下來的發展。
慕容夜看着那幾個太監,卻並沒有出手。黑夜中,他的一雙眸子卻是比任何人的都要銳利,彷彿是老鷹一般,在暗夜之中依舊能夠清晰捕捉到獵物的存在。
而那獵物,方纔就從門口進來。而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以爲沒有人會注意。可是偏偏他彷彿是擁有着鷹隼般的視力一般,那麼銳利。
慕容夜擡起頭只是冷眼望着衆人。
那些個太監看見他如此,更加覺得這人簡直就是不識擡舉。一個質子而已,一個被忽視被拋棄的皇子而已,一個下三濫的賤貨而已。
“嘿……他還不服氣。兄弟們,給我打。”那些太監說道。
然後開始拳打腳踢朝着慕容夜打去。
慕容夜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林悠悠隱忍着沒有出手。因爲她在懷疑,她在等着慕容夜出手,等着慕容夜繼續散發出那樣的殺氣。但是這一次,她驚奇地再也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殺氣。
慕容夜被打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冷峻的臉龐被打得鼻青臉腫,而緊抿着的薄脣更是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那些人打着打着,一開始對方沒有反抗,讓他們打得就更加開心了。
因爲欺負一個皇子,想來也還是挺自豪的。
但是打着打着,也覺得夠了。更有一點,他們也害怕把人給打死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要是死了,他這條賤命也就罷了,我們跟着送了性命,豈不是虧死了。”
“對對對。太不划算了。”
那幾個太監達成共識。
然後停止了對慕容夜的暴行。
“要是以後還敢不拿正眼瞧我們,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然而慕容夜聽到這聲,眼眸之中依舊是那樣冷冽的光。
“呸!賤人。”其中一個太監看到慕容夜還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彷彿是瞧不起他們的目光,便又踹了一腳罵道。
“有其母就有其子。都是一樣的下賤胚子。賤種,雜種,野種。”另外一個太監也罵道。
“呵呵……聽說在南楚皇宮還是個萬人騎的貨色。只可惜我們也不成。”有太監說道。
“呸!”然後一個太監非常不屑地朝着慕容夜吐了一口攤然後才離開。
“走吧走吧!呆在這裡真是晦氣。”
幾個太監走後。
呆在暗處的林悠悠才走了出來。也許她應該再早一點出來,也許她應該出來阻止這樣一場事端。
連她聽到這樣的罵聲都覺得實在是髒了自己的耳朵。
聽到都覺得是心驚肉跳。
如果說從前她聽到的不過是這是南楚的大皇子,是南楚皇不喜的一個皇子,是南楚皇和先皇的妃子亂了輩分所生下來的孩子。
現在就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事情。
光鮮的大皇子身份不是糖衣包裹,而是一件醜陋的外衣。讓人隨時實地都可以剝光了他的衣服,然後對他的身體和心靈都進行凌.辱一番。
什麼賤種,雜種,野種?還有什麼萬人騎的貨色?
林悠悠自問即便是她在林將軍府最初被柳眉和林婉兒傷害的時候,她也沒有聽到過這樣惡毒的字眼。
對慕容夜,突然之間不知道是多了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以前還只是彷彿能夠感覺到他的孤寂感覺到他的孤單,覺得和曾經的自己那麼相像,覺得像是看到了曾經那樣一個在黑暗之中孤單徘徊看不見一丁點光的自己。
那麼現在就是看見了一個渾身都是傷,心中也都是傷的人。被傷的千瘡百孔一般。比以前的自己好像還要苦,還要痛一樣。
林悠悠頓時覺得自己的母性光輝氾濫了。
上前走了過去。
拿出了一瓶藥,遞給了慕容夜。
隨身帶藥的習慣。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她都還是有。
過去給她的經歷,即便是想要忘記。然而卻發現深入自己的骨髓,根本就無法忘記。
而今再次看到面前的這個人,彷彿是看到了同樣孤單渺小,弱小地只能忍受別人的傷害,卻根本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人。
慕容夜擡起眸子,望着林悠悠,然而卻並沒有接過她手中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