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慘叫聲傳到院子裡時,我和楓兒就衝了出去,看到的場景讓我爲之心寒。”
“賊人很多,怕是有五、六百人,一個個穿着黑色武服,黑巾蒙面,一言不,見人就殺,不管男女老少,雞鴨貓狗,只要是莊裡的活物,他們就撲過去斬殺。”
“他們的實力非常強橫,這麼多人竟然全是高級武者,額頭上閃爍的都是九星,與其他九星級武者不同的是,他們的九顆星散着的是血紅色,充滿了濃郁死亡氣息的血紅色。”
“莊中的武者拼命抵抗,但是好漢架不住人多,這些黑衣人都是幾個人圍殺一個。莊中的武者一個個的倒下,小亮、大腳哥、莽叔、青嬸……一個個的在我眼前倒下!”
“平日裡熟悉的面孔,一個個的倒在了來敵的屠刀下,我了瘋的衝了上去,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殺,殺光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畜生!”
“的確他不是我的對手,可是還沒等我殺幾個賊人,三個額頭亮着血色彎月的武者把我圍了起來,三個同級別武者把我和其他人分隔開了。爲了突破三人的圍攻,爲了去滅殺那些仍然在繼續屠殺的畜生,我完全捨去了防守,拼命強攻。”
“就在我捨命狂攻的時候,楓兒的一聲慘叫,讓我從殺戮和憤怒中驚醒。圍攻我的三個強者這時也停了下來,退到了一邊。我當時很迷惑,但是也無暇考慮,就在我想要尋找楓兒之時,一股絕強的威壓凌空襲來,我順着威壓望去,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呵呵,竟然是半月級強者,他額間的半月正散着冰冷的月光!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三個額間亮着血色殘月的武者!”
“我當時就傻了,知道林莊完了,保不住了,我根本就沒時間去考慮這裡爲什麼會招來一個半月級級強者和六個弦月級強者,還有一羣九星級高級武者。”
“那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逃,一定要逃出去,要帶着楓兒、綾兒和立兒逃出去。”
“身處絕境的危險、慘絕人寰的屠殺,深深的刺激了我的心,我第一次清醒的狂暴了,我的實力一下子從弦月級中段,提升到了半月級初段,修爲驟增後,我絲毫不敢多留半分,縱身來到楓兒身邊,抄起就走。”
“我的意外舉動,讓他們措手不及,但是也立刻追了上來,七個月級強者跟在我身後,緊追不捨,途中就算看見黑衣人屠殺莊民,我也無力伸手了,看着一個個莊民倒在血泊中,我的心在滴血!”
“當我抱着楓兒,趕回小院時,看到了這輩子我都無法忘記的畫面,看到了讓我抱憾終生的畫面,綾兒倚着牆、半坐在地,一口口鮮血從口中汩汩流出,胸口也有一大片血跡正在擴大,但是她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個持劍的黑衣人,眼神異常堅定,而立兒就在綾兒的身後。”
“當看見我進院之後,她彷彿得到了解脫,望向我的眼中充滿了往日的溫柔和一個母親的光輝!”
“‘帶立兒走’這句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遺言,她是那樣的不捨、那樣的留戀,那樣的想轉過身子再看立兒一眼,但是她還是沒有看見,帶着遺憾倒在了地上!”
“一股透徹心扉的疼痛瞬間穿透了我的身體,我的心碎了,但是當時根本容不得我稍作停留,一把抓住那個黑衣人,甩向了身後,撈起立兒奪命狂奔,連再看綾兒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當我不顧禁令跑進袁家家祖閉關修行之地時,透支過度的我再也堅持不住了,昏倒在了家祖面前。”
“事隔五天之後,我醒了,從家祖口中得知,追殺我的人全部死了,他們不是家祖對手,又無法逃脫,全部自盡了。”
“我們就這樣活了下來。我曾經拜託家祖前去林莊查看,把綾兒的屍身帶回來,但是家祖卻是受傷歸來,家祖當時可是圓月級中段修爲啊!”
“無論我怎麼詢問,家祖只是說我實力不夠,等到我哪天修爲到了他的級別,纔會告訴我,而且嚴禁我修爲未到之前前往林莊。”
“我活下來了,楓兒救回來了,立兒也活下來了,可是林莊毀了,綾兒沒了……”
“楓兒雖然救了回來,但是也是九死一生,一身修爲盡失,還傷了根本,終身不能有孕。”
“綾兒慘遭橫禍,我卻連收斂屍體都做不到!”
“我一度渾渾噩噩,整個人神志不清,就像在夢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也曾想到過死,但是我能死嗎?不能!我還有楓兒、明兒、立兒!”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心中接任家主時的熱血冷卻了,雄心壯志也沒有了,只有兩個念頭,一個是照顧好家人,另一個就是爲綾兒和林莊四百多條人命報仇雪恨!”
“爲了做到這兩點,我繼續執掌袁家,把仇恨深深的埋在了內心深處,對外殺伐果斷,殺得望月宮和出雲商會不得不收縮防守,重整了雲州,同時我也把雲州翻了個變,但是沒有現一絲關於那些人的蹤跡!”
“對家人我是關愛無比,萬分呵護,讓我欣慰的是,兒孫都很懂事,也很爭氣,兒孫們相處和睦,非常團結。”
“唯一讓我遺憾的是,至今沒有找到那些畜生的行蹤,而我的修爲也才突破到圓月級初段,沒有達到老祖的要求,無法爲綾兒和林莊之人報仇!”
袁雲天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把四十多年前生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這件事已經在他和華楓心中憋了四十多年了,從來沒和第三個人說過。
雖然現在是個階下囚,但是說出來後,袁雲天覺得心中一下輕鬆了很多,背了四十多年的大包袱一下子放了下來,憋在心中四十多年悲痛也吐了出來,只是那刻骨銘心的恨依然非常清晰,從來不曾忘記,也永遠不會忘記!
“你……說的……都是……真的?”厲斐的聲音有些不受控制了,手微微的顫抖,額頭、手心全是冷汗,這些和他這麼多年想的完全不一樣,如果袁雲天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完全找錯了報仇對象,爲報仇付出的代價也全都白費了。
“假?這事還能假?你知道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慘死眼前,連屍都無法收殮的痛苦嗎?你知道要報仇,你還能把我當作復仇對象,但是我呢?我這四十年怎麼過的?我整整找了四十年,卻什麼都沒找到!我也想要報仇,但是我連個報仇的目標都沒有!”
“你以爲我就這麼好對付?我袁家莊就這麼容易攻破?如果不是因爲我在乎親人,對袁雲龍一再忍讓,會讓你們有可乘之機?就是因爲在我心中家人比家族重要,所以纔會束手就擒,跟着你到了這裡!不然的話我拼着捨棄夫人和霞兒的性命不要,你們能抓的住我?”
“如果我一心要逃,你們擋的住我?”
“如果我四處襲擊你們的分部,殺進你們的總部,憑我圓月級的修爲,你們又能耐我何?”
“不過沒想到的是,出雲商會會長竟然是祖爺爺你!”
袁雲天的話彷彿一把鐵錘,一錘重過一錘,狠狠的砸在厲斐的心上,砸碎了厲斐的這麼多年的執念,錘塌了厲斐這麼多年的生活信念。
撲通一聲,厲斐癱坐在地牢潮溼的地上,目光呆滯,口中碎碎念:“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不是真的!怎麼會這樣?”
“這麼多年,我付出了這麼多,連男人最後的尊嚴都捨棄了,卻換來了這一個結果,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找錯了方向!”
“那是誰殺了綾兒,是誰殺了我的家人,是誰殺了林莊四百多口人?是誰?是誰?”
報仇是厲斐這些年的活下來的動力,“報仇”這兩個就像條毒蛇,無時無刻的撕咬着他的心,但是現在卻現四十多年的堅持完全是錯誤的,他崩潰了,迷茫了,現在的他不再是一個世人仰視的級大勢力的當家人,不再是一個世人崇拜的半月級級強者,而是一個悲痛萬分、心中充滿了迷茫、失去了信念的老人。
“我也想知道是誰,如果不能幫綾兒和林莊人報仇,就是死,我也不能瞑目!”
“祖爺爺、厲會長,我死沒關係,但是希望你能放了楓兒和他們四人,另外不要再追捕我的兒子和孫子了,裡面也有綾兒的兒子、孫子,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另外,我死了之後,希望你不要放棄追查兇手,一定要殺了他們,以慰綾兒和林莊人的在天之靈,讓我瞑目!”
袁雲天說完就安靜了下來,等待着厲斐的回答!
“老爺,夫君!”
“家主!”
“公公!”
“你們不要說了,如果能用我一條命換你們能平安的離開,我心甘情願!”袁雲天看向華楓的眼神充滿了愛意,看向程霞的眼神非常慈祥,看向袁海豐、袁北昌、袁雲峰充滿了兄弟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