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而去,順着臺階向下,秦漢很快又下到了地下二層。
環視一週,這裡竟是另有洞天,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一片生機盎然。並且這裡也沒有腥臊的異味,反而倒是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麝香。
低矮的柏木獸欄內依然圈起了一大片草地,中央一座高約三四丈,長約十五六丈的假山,橫臥在翠綠之上。一條清澈的溪流,自山腰處汩汩流淌而下,繞山一週,而後橫穿草地,在極西的牆壁處隱沒。
成羣的角薰幼崽,一個個就像頑皮的小羊羔,蹦呀,跳呀,你追着我,我追着你,不時爬上假山,伏在泉眼處,撒歡打滾。而在假山的底部,開着許多洞穴,裡面一頭頭挺着大肚子的成年母薰,懶洋洋的趴在洞底,準備臨產。
秦漢一眼就明白了,這裡是角薰的繁殖之地。藥堂怕成年角薰攻擊幼崽和待產期的母薰,所以將它們分開來馴養,以免造成不必要損失。
秦漢掃視一圈,目光所及已是找到了剛剛那個聲音的出處,就在假山下靠西的一個洞穴中。
“啊,小姐,小銀角怕是不行了,你就別白費力氣了,看把你累的滿頭大汗,你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呀!”
那個聲音再次傳來,秦漢這回聽的清楚,並且對這個聲音也不陌生,那正是薩貝兒身邊的小丫鬟,翠兒的聲音。不用問,這翠兒口裡的小姐,一定就是薩貝兒了。
“胡說。翠兒,別光站在,快點過來幫忙,不然,你就自己回去吧。”
薩貝兒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不快,也不知這主僕二人在幹什麼。秦漢側耳傾聽,倒是還有一聲聲極爲微弱的“牟牟”的低吟,有氣無力,似乎奄奄一息的感覺。
“貝兒在裡面幹什麼?似乎她需要幫助。”
秦漢眼睛陡然一亮,他現在可不是以前的菜鳥了,好歹也是三段蠻力者,而且太極混元勁也到了二重臨界點,可以說在目前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憑實力打倒高他兩級的獸人蠻力者。
如今聽到薩貝兒有事需要幫忙,他那還想那麼多,伸手一搭獸欄,輕輕一躍,便進了獸欄,直向薩貝兒所處洞穴奔去。
衝散了一羣玩耍的幼薰,秦漢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洞穴門前。擡眼往裡面一看,可不正是薩貝兒與丫鬟翠兒嗎?
此時,她二人正蹲在地上,看着面前一頭成年母薰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它時而掙扎一下,嘴裡發出牟牟的低鳴,時而擺頭向自己的下體看上幾眼,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吸引着它的主意。
秦漢順着母薰的目光終於知道薩貝兒現在在幹什麼了。原來那母薰竟是在產崽,不過似乎這頭小幼薰的頭顱與屁股在母體內顛倒了方向,致使現在母薰難產,眼見這對可憐的母子便要一屍兩命。
薩貝兒全神貫注的幫助着母薰使勁用力,忙的可是滿頭大汗兩手污垢,根本沒有注意到秦漢的到來。倒是那翠兒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旁打下手,此時看到秦漢突兀的出現在面前,不禁嚇得一聲尖叫。
“呀!你,你怎麼闖進來的。你想幹什麼?”
翠兒先是嚇了一跳,但等看清來人是秦漢時,不禁臉色一變,雙手叉腰,指着秦漢鼻子質問道。
看着翠兒的眼神,秦漢心中微惱,被人鄙視的滋味可不好受。冷哼一聲,不去理睬,而是一步邁到了薩貝兒身旁,順勢蹲了下去,道:“貝兒,要不要我幫忙?”
“賽亞!”
薩貝兒猛然擡頭,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沒想到秦漢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此地。不過旋即她想起,秦漢的到來,不正是她一手安排的嗎。
“你要幫忙,好啊,快快,快幫幫小銀角,它快挺不住了。”薩貝兒也沒想秦漢會不會獸醫,她現在本來也是束手無策,乾脆死馬當活馬醫了。
“好!我來試試。”
秦漢也不推脫,便要上手。
“賽亞,你大膽,快離貝兒小姐遠點。”
就在秦漢又進一步貼向薩貝兒的時候,那之前被他無視的小丫鬟翠兒,卻是忽然一步插進了兩人中間,將秦漢擋在了一旁。
“賽亞你要幹什麼?你要佔小姐的便宜嗎?你還要不要臉?”
“嗯?”
秦漢聞言,眉毛一下便豎了起來,可是轉臉瞥了一眼薩貝兒,他又壓下了怒氣,沉聲道:“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讓開點。”說着秦漢伸手就要撥開翠兒。
“好啊,你還敢動手,你個廢物,姑奶奶我可是二段蠻力者,我倒要看看你——”
“住手!”
本來翠兒想要動手,可是一直沒有開口的薩貝兒卻是臉色一沉,怒道:“翠兒,你幹什麼?口無遮攔,趕快向賽亞道歉。”
秦漢看了看薩貝兒,又轉頭望了望翠兒,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小姐,我不要向這個廢物道歉,多沒面子!”
翠兒狠狠瞪了一眼秦漢,而後扭捏的對着薩貝兒道。
“沒面子?哼,我看是我把你給慣壞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好,你給我出去,給我回家去,這裡不需要你了。”
薩貝兒擡手一指洞外,大聲道。
“小姐,我——”
翠兒看着薩貝兒是動了真怒,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當轉臉看到秦漢此刻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也不知哪裡來的脾氣,竟然真的對薩貝兒道:“小姐既然不要翠兒,那我就走了。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向這個廢物道歉的。哼!”說完,對着薩貝兒躬身一禮,轉身出了洞穴。
“你——”
顯然沒有料到翠兒的舉動,薩貝兒一時有些下不來臺。
不過好在秦漢過來打了個圓場,道:“好了,貝兒,我們還是趕快看看這頭母薰吧,不然再拖恐怕是沒救了。”
“啊,對對,險些忘了正事。賽亞,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經秦漢一提醒,薩貝兒纔回過神來,注意力登時又回到了母薰身上。
秦漢沒有搭話,而是直接蹲下了身子,打量母薰。
據他觀察,母薰現在已經是不行了,而幼崽卡在母薰的盆腔,怕是再過一會兒也完了。目前只有兩種措施,一是給母薰剖腹產,二就是幫助母薰引產。
秦漢觸摸着母薰急促起伏的肚腹,已是感到母薰漸漸微弱的氣息,剖腹產肯定不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引產,喚起母薰的力量。
試了試體內運轉的元氣,秦漢定了定神,瞥了一眼身邊的薩貝兒,而此時薩貝兒也是望了過來,眼神中滿是期盼。
“好吧,先試試再說,但願老祖宗留下的功夫別讓我丟臉!”
看着薩貝兒期盼的眼神,秦漢心頭一熱,此刻便是一座刀山,他光腳也得向上衝。
伸手抵在了母薰的肚腹處,一股暖流自掌心緩緩向母薰傳遞而去。
要說這中華老祖宗留下的功夫真不是蓋的,元氣過處,母薰的氣息竟是開始平穩下來,原本黯淡的眼神也恢復了一點神采,肚腹的呼吸起伏,似乎也開始有了力量,並且最讓薩貝兒瞪大眼睛的是,母薰此時的叫聲竟然再次高亢起來。
“啊,出來了,出來了,太好了!賽亞,你太棒了!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
隨着母薰一次次的努力,那幼崽終於一點點露出了頭部,薩貝兒高興的直拍手。
秦漢抹了把汗水,長出了口氣。望着薩貝兒靈秀的面龐,聞着那玲瓏身段透發的淡淡體香,以及此時對他露出的笑臉,秦漢一時忽然感到萬分自豪,似乎薩貝兒的一句誇獎已勝過了他的血脈戰技。
一時他大腦空白,只知道嘿嘿傻笑。
“賽亞,你真是太棒了。”
薩貝兒又誇獎了一句,然後便是轉過頭看着母薰此刻頻頻舔舐幼崽,那種濃濃的舔犢之情,似乎觸動了她心中的某一處柔軟的地方,令她全身放鬆,雙手抱膝,恬靜的蹲守在一旁看着。
看着薩貝兒如此表情,秦漢不覺一下子癡了,一句話不禁脫口而出:“貝兒,你永遠是這麼善良,我喜歡你!”
“嗯……”
薩貝兒一愣,轉過臉看着秦漢那癡癡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道:“謝謝。”
“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看着薩貝兒沒有生氣,秦漢不禁大膽了起來。
“什麼?”
薩貝兒又是一愣,她沒想到秦漢今天怎麼如此大膽,竟然當着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不過,薩貝兒並沒有因爲這些而看不起對方,她反而覺得對方十分的率真。
“對不起,賽亞,我們是不可能的。”薩貝兒輕輕的搖了搖頭。
秦漢神色一黯,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是不是因爲我現在的地位和實力。”
薩貝兒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她不想傷害秦漢,雖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但她還是安慰道:“其實,賽亞並不討厭,不過,我們真的是不可能的。”
秦漢忽然擡頭,眼神堅定的望着薩貝兒道:“貝兒,你相信我,我會把不可能變爲可能的!”
面對秦漢無比灼熱的眼神,薩貝兒有些吃不消,臉頰終於飛起了一抹紅暈,微微避開目光,輕輕的道:“賽亞,其實,其實我現在已經有心上人了。”
心頭忽的一沉,秦漢似乎猜到了什麼,“是西莫斯吧!”
薩貝兒臉頰更紅,兩手玩起衣角,低了頭,輕輕的道:“其實西莫斯少城主是個好人,他和我一樣都熱愛和平,也很善良。可能你對他有所誤會,不如——”
“不用了。貝兒,我與西莫斯根本不是一路人,謝謝你的好意。真的,謝謝。”
秦漢已經猜到薩貝兒要說什麼,直接出言打斷。
薩貝兒看着秦漢,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尊重你。”
秦漢微微一笑,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而這時山洞外傳來了腳步聲。秦漢回頭一看,卻是去而復返的丫鬟翠兒。
“小姐,夫人叫您回去,西莫斯少爺已經在府上了。”
“啊,他來了。”薩貝兒站起身子,一臉興奮,忽而轉過頭對着秦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賽亞,對不起,我要回去了,西莫斯少爺找我肯定是有事。”
秦漢勉強一笑,道:“去吧,我沒事,我再照顧一下這對母子。”
“謝謝你,賽亞。”薩貝兒甜甜一笑,道:“以後你要是在藥庫有什麼難事,可以直接找我。再見!”
秦漢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目送二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