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曾如幾知
【433曾如幾知】
因爲終究，下不了手。
就如現在，他該恨的，甚至該對治療這個殺人兇手，抗拒治療，可是，當看到那一模一樣的臉和殘缺的腿，他依然心急如焚，緊急救治期間，甚至突然脫口而出，boss，挺下去。
他恨不了，因爲他心中知道，逝去的boss，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放在了現在這個病牀的男人身上———
他，就是南宮墨。
“你們都去歇着吧”，宋小知回頭，向立在屋裡的衆人道，“我再守他一會兒。”
“可是小知……”白貓欲言又止，被宋小知打斷，“我有很多話想對她說，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兒吧。”
白貓頓了頓，看了眼南宮透，南宮透頷首，同意了，帶韓澤等人一起走了出去。
醫院走廊，南宮透朝黑貓吩咐，“貓姨，和阿紫取得聯繫了麼？”
“這丫頭，老是不聽電話”，白貓皺眉道，“顏小姐那裡也聯繫不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現在和d市裡的南宮人手聯繫一下，實在不行，我先回d市走一趟。”
“那正好”，韓澤接話，說道，“季宇帶救護隊從白月回來時，帶回來了消息，說是研究總部那邊關於胚胎卵巢克隆手術完成的差不多了，我們用的方法雖然是最不保險，但速度卻是最快的，好在培植成功；現在，需要提前兩天接顏小姐回來，準備進行移植手術了。不過……”
“不過”，南宮透接話，直接發問，“她卵巢裡的部分特殊組織存在，消失了是麼？”
“至今都沒研究出那些組織結構是什麼，只知道，它們擁有再生功能。至於是消失了……還是暫且隱藏了，不清楚，也不敢確定，在我所接觸過的病人和醫學著作研究裡，從沒有見過這種物質組合的存在……”韓澤搖了搖頭，繼續道，“但是這顆克隆卵巢，可以保證的是，完成了可以正常安全使用的，缺點也有，就是要定期進行復查，特別是懷孕時，堅決不得大意，一定要勤做產檢。”
說着，遞上一片金色卡片給透少，建議道：“石頭，我建議你可以在我們韓氏辦一張Vip金尊會員卡？這樣，不但可以對減少這次卵巢研究的費用，還能以後每次帶你的少當家夫人來產檢的時候打折，我保證，持金卡一定是最優惠價格。”
“嗯。”石頭少爺答應了，接着，擡手拿過他手中的金卡，低道，“謝了。”
轉首，“貓姨，接她安全到達的事，就交給你了。”
白貓做了個ok的手勢。
透少應一聲，便直接把那金卡裝入自己的西裝口袋，二話不說，轉首，便朝醫院門前走去——
留下韓澤在後目瞪口呆。
“堂堂南宮少當家”，韓院長咂舌，“明搶啊——！”
“送上門的，沒有不要的道理”，白貓看着他，拍拍她的肩道，“這是他宋家家訓，石頭風格，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你……習慣就好。”
韓澤頓，默，哀了。
妄想從透大少爺手裡訛到錢？
事實證明。
他想多了。
衆人離開，這裡只剩了宋小知和南宮墨，她繼續守他，像是多年前，他把自己從羅馬格鬥場救出來，安置在醫院內，連夜獨自守他一樣。
他呼吸很平穩，但一吐一納，都有着痛苦。
他額頭不是有薄汗沁出，宋小知一次次耐心給他擦拭，就剩當年他悉心爲自己上藥時，動作溫柔，毫不含糊。
他是林墨，不是當年的南宮墨，她清楚，可她現在卻不自覺願意這麼做，因爲萬千聲音告訴她，她希望的，是南宮墨活下去。
時間已至後半夜。
宋小知趴在他牀頭邊，漸有倦意，似乎就要睡着了。
“書……以……”
微聲，如蚊，如蟻，猛然溢至耳邊，令她一下擡頭，望向了病牀上那張依然絕代風華的臉！
“不要……”喃語仍在繼續，他緊皺着眉頭，表情很是壓抑，“……再錯下去……”
宋小知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卻知道他此刻有恢復意識的兆頭，於是連忙站起身，走到門前就慌的去喚人———
而當她腳步走到門邊時，倏然，聽到後方傳來了氧氣罩下，淡如清水的喚——
“知知，是你。”
一喚如至。
恍如隔世。
曾幾何時，曾幾如知。
小知驀地回頭，正對上，一雙眼，一雙望着她，充滿欣喜，充滿慨嘆，充滿眷戀，又充滿歉意的眼……
“知知……”他看着她，目光中，有淺光閃動，“對不起……沒有……保住他的腿……”
宋小知聞言，莫名，一下，淚如雨下。
南宮墨……
那個待她如己，爲她犧牲的克隆人南宮墨……
她欠南宮墨的，病牀上人欠南宮墨的，太多，太多……
“我在黑恐，見到了書以”，病牀上南宮墨坐起身，看着她，平靜道，“我的養子，林書以，開朗，大方，挺懂事的一個孩子，可是，我想不到……”
他的嘴角漸漸有哀傷蔓延，“這孩子……親自割了我的腿。”
宋小知心頭一窒，無比的堵塞的窒悶感，襲上了胸口，喉間如堵棉，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靜了許久，才張開乾澀的脣，對着他道，“我叫了外賣，華人餐廳裡的招牌混沌，要嘗麼？”
南宮墨勾頭許久，才恍擡起，問，“一碗麼？”
“不”，搖搖頭，知知微笑，眉眼裡，已經是成熟婦人的風韻與美麗，“兩碗。”
“是啊，你現在，已經嫁人了。”
知知沒說話。
“也好”，南宮墨亦笑，“兩碗，你陪我吃，有些事，只適合在一起回憶。”
“我先去叫醫生。”
小知打開門，“待會兒石頭會來看你，把你在黑市恐裡目睹的所有事，和經歷的所有事，都告訴他吧。”
南宮墨點頭，宋小知，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