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世可憐,又怎麼樣?你的身世可憐,就應該搭上我的一輩子來賠你嗎?我慕念城,可從沒欠過你一分一毫,娶你,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
慕念城的話再一次在她的耳邊響起,她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切,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被蒙在了鼓裡。
歐陽依漫,你真是可悲!竟然連自己的爹地媽咪去世了,都不知道!
淚眼婆娑的起身,歐陽依漫在雙親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裡,緩緩的走着,這裡的一切似乎還是她記憶中的擺設。
她忽然響起,在某次和爹地的通話中,他很興奮的告訴自己,他又將那幢住了很久的房子買回來了。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有了一點經濟頭腦,覺得爹地將一幢價值不過四十萬的房子,以六十萬的高價買回來,是一種浪費的行爲。
甚至,還在電話裡笑話他浪費錢,有那麼多的錢,重新買一套房子不就好了。
電話那頭的爹地,只是笑着,語帶寵溺的說,那幢房子裡有他們一家三口人,最美麗的回憶,是再多的錢,都買不回來的……
想來,似乎自從十五歲之後,自己和爹地媽咪的聯繫就越來越少了。一方面是因爲雙親的工作實在太忙,他們想要幫她準備好一切;另一方面……是因爲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慕念城的身上,忽略了和雙親的聯繫。
光着腳,踩上了木質的旋轉樓梯,她記得,小時候的自己最喜歡的,就是坐上樓梯的扶手,從上往下當滑梯一樣的滑下。那個時候,爹地總是在一旁保護着她,而媽咪總是盈盈的笑着,用最最溫柔的目光看着他們……
嘴角,不由得微微朝上勾起了一道弧度,只是笑容裡多了幾分悲慼的味道。
歐陽依漫循着記憶,來到了那個曾經屬於自己的房間,手上的動作頓了幾秒,然後推開了房門,裡面竟然還是從前的模樣。
粉色系的裝修,她最愛的公主牀,爹地親手爲她做的小木馬……
三個多月沒有人打掃,房間裡已經堆積了厚厚的灰塵,卻還是掩不去她濃濃的回憶。
她的歡快的笑聲,爹地醇厚寵溺的聲音,媽咪溫柔的呼喚聲,充斥着小小的房間……
她心中唯一美好的回憶,竟然也成了一片泡影嗎?
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將她狠狠的包圍,一點點的蠶食着她的心臟和理智。若是說慕念城的傷害,對她造成的是痛不欲生的絕望。那麼,雙親的辭世,帶給她的是致命的絕望,再無牽掛的絕望……
眼淚不斷的從她的眼角滑落,歐陽依漫光着腳掌,找到拖把和抹布,將佈滿灰塵的房子一點點的打掃乾淨。
做完這些之後,下廚做了一頓爹地媽咪和她都喜歡吃的飯菜,在西餐桌上點着白色的蠟燭。
她端起裝着紅酒的酒杯,對着牆壁上的全家福,舉了舉杯子,澀澀的開口,“爹地,媽咪,我回來了,女兒不孝,不能陪在你們的身邊……就連最後……都沒有能夠陪在你們的身邊……”
全家福上的男人和女人,只是咧着嘴笑着,不說話。
看着照片,歐陽依漫也笑出了聲,嘴角的笑容是無奈又悲傷的,眸中盈盈閃動的波光也是夾雜着淚水的。
歐陽依漫不急不緩的拿起右手旁的刀,笑着說道,“爹地,媽咪,你們不要再怪我了,女兒,很快就能來陪你們了……”
話音剛落下,右手的刀子,狠狠的朝着手腕劃下,很快便有殷紅的顏色出現,滴滴答答的,匯成一條線,從她的手腕掉落在木質的地板上。
歐陽依漫靠在餐椅的椅背上,定定的看着照片中的雙親,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釋然。
血液一點點的從她的體內流失,也帶了她身體的溫度,她的神志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爹地,媽咪,女兒來陪你們了……我們終於,可以團聚了……”她噙着笑意,說出最後一句話,然後緩緩的倒在了餐桌上,右手打翻了一旁的蠟燭。
掉落在地上的蠟燭,嗤嗤幾聲之後,並未熄滅。相反,藉着氧氣燃燒的更加旺盛了,竄起的火焰,一點點的燻烤着西餐桌的桌布,炙熱的溫度下,桌布最終被點燃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的擴散開來……
自從歐陽依漫離開之後,慕家便陷入了一片莫名的沉寂之中,每個人的情緒都顯得很低迷。
尤其是慕念城,情緒低落的有點異常,歐陽依漫走了之後,他就從別墅搬了回來,只是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事情,成天來無影去無蹤的。
回家的時間,總是一天比一天晚。
有兩三次被慕冷睿碰到了,身上都帶着濃濃的酒氣,雖然神志清醒,卻也可以從身上的酒味聞出,明顯喝了不少。
兩個大家長將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心中甚是心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倒是慕念雪顯得有點異常,看着哥哥這副模樣,不僅沒有一絲的心疼,相反有點幸災樂禍。眼見着,哥哥一天回來的比一天晚,情緒也越來越低落,她的心情便異常的好。
這天晚上,慕念雪攔住了半夜回家的慕念城。
“慕念城,你這是在幹嘛呢?你不是一直想要趕走漫漫嗎?她走了,你不是應該很開心嗎?你現在這副模樣算是什麼?”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慕念城只是冷冷的說道。
“慕念城,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像什麼?哪裡還有一點魔城國際總裁的樣子,簡直就和路邊落魄的乞丐一樣了。漫漫離開,可不是爲了讓你變成這樣子。”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提到歐陽依漫,他的胸口便一陣惱火,語氣也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
“不提她?呵呵,慕念城,到了現在你還想要怎麼欺騙你自己?”
“欺騙自己?我爲什麼要欺騙自己?慕念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呢!”慕念城戲謔的冷哼了一聲,眸中有一絲異樣迅速的閃過。
“慕念城,我一直以爲你雖然冷冰冰的,但是至少還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沒想到,你竟然是一個這麼膽小怕事的男人!承認你自己喜歡漫漫有那麼嚴重嗎?”
慕念城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皺着眉頭。
“慕念城,漫漫在這裡就只有我們這些親人,爲了你,她甚至都沒有朋友!離開了這個家,她還能夠去哪裡?她一個人在外面,你難道一點都不會擔心嗎?”
“她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強迫自己將心中的那份異樣摒棄,他淡淡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