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黎蔓蓉坐在臥室裡,安靜地注視着天花板。這兩天,上官延霆要麼守在醫院裡陪着歐陽雅琴。要麼,就是在客房裡睡覺。似乎,和她躺在一起,他都覺得難過。
最近可能是哭得太多,晚上黎蔓蓉覺得眼睛好疼,卻流不出眼淚。這,還真是一種悲哀。房門打開,黎蔓蓉側過頭,只見城城小跑到她的面前。
掀開被子,在她的身邊躺下。城城不說話,只是躺在她的懷裡。見狀,黎蔓蓉抱着他,柔聲地說道:“城城你怎麼啦?”
神情顯得沮喪,城城悶悶不樂地開口:“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和爸爸,是不是要分開?”
這件事情,黎蔓蓉本來不打算告訴城城。大人的事情,她不想讓小孩子受到牽連。“城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和延霆依舊都是你爸媽。”黎蔓蓉淺笑地說道。
小臉上帶着認真,城城抓着她的衣服,專注地看着她:“媽媽,如果你和爸爸要離婚,我跟你。小時候我都沒有媽媽,現在我有媽媽了,我不想失去。”
驚訝地看着他,黎蔓蓉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爲什麼,爸爸對你不好嗎?”她還記得,以前上官延霆跟城城講電話,都是叫寶貝。那時,他以爲那是他和愛人聊天。
垂下眼眸,城城的眼裡浮現出一股憂傷:“以前,那些外國人都說,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別人有媽媽疼,我沒有。”
他雖然刻意壓抑着,但黎蔓蓉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傷心。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一件小事,可能會在他們的心裡留下很深的烙印。
緊緊地抱着他,黎蔓蓉輕聲地說道:“對不起城城,無論是我還是萱萱,都對不起你。”她只是提供了卵子,萱萱提供了肚子。可是他們,都沒有將母愛留給他。
城城沒有說話,只是靠在她的懷中。無論是誰都一樣,期盼中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一旦擁有,就不想失去。“所以,我要跟着你。”城城說出自己的結論。
黎蔓蓉撫摸着他的頭,溫柔地回答:“城城,我和你爸爸只是有點誤會,等誤會驚解開,就會沒事的。我們倆,沒那麼容易離婚的。你暫時先留在爸爸的身邊,好嗎?爸爸已經失去了奶奶,不能再失去你。”
城城不說話,別過頭,眼裡帶着傷心:“你不要我,對嗎?”
見他難過,黎蔓蓉安慰地說道:“傻瓜,你是媽媽的小男神,媽媽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如果有一天,我和延霆真的離婚,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得到你的撫養權。現在,我們只是分開。而且,你還可以幫我哦。”
聽到這句,城城連忙問道:“怎麼幫你?”
“你留在你爸爸的身邊,你可以替我說好話啊。而且呢,你也可以告訴我,你爸爸的想法,都在做什麼。”黎蔓蓉解釋地說道。
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城城自然希望,他們兩個能夠言歸於好。“好,那我暫時留在爸爸的身邊,幫你探口風。”城城天真地笑
着。
豎起大拇指,親了下他的額頭,黎蔓蓉笑着說道:“嗯,好的,那媽媽的未來可就靠你咯。晚上跟媽媽一起睡吧,有你媽媽就不冷了。”
城城嗯了一聲,黎蔓蓉便將電燈關掉,兩人躺着。或許有他在安心,黎蔓蓉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上官延霆從醫院裡回來。就像昨晚那樣,走入臥室,打算看她睡得怎麼樣。他說着對她絕情,卻還是無法真的狠下心腸。他的關心,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藉助着月光,看到黎蔓蓉與城城相擁而眠,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何嘗不想要和黎蔓蓉沒有間隙地快樂生活。只要,他能不去計較歐陽雅琴這件事。
但作爲兒子,他卻無法接受因爲自己深愛的人,親生媽媽永遠變成了植物人。今天醫生告訴他,歐陽雅琴甦醒的機率很低。她極有可能,這輩子永遠在那沉睡。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一想到可能與黎蔓蓉有關,更是無法原諒自己。在這樣痛苦的折磨下,他選擇和黎蔓蓉暫時分開。要不然,他擔心自己會在激動之下傷害到她。
坐在牀沿,擡起手,想要輕撫她的臉龐。就在即將碰上她的臉時,上官延霆還是收回手。在心中輕嘆一聲,上官延霆站起,落寞地往外走去。沒她在身側,今晚註定無法入眠。
第二天,黎蔓蓉將城城送到幼兒園。門口,黎蔓蓉捏了下他的臉頰,叮囑地說道:“城城,媽媽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等媽媽回來時,你要變得更高,更帥,更有肉哦。”
心裡不捨,面上卻讓自己保持冷靜:“知道呢,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看我?不會,一走就幾年吧?”
揉着他的短髮,黎蔓蓉輕笑地說道:“傻孩子,我纔不會呢。你爸爸只是說離開一段時間,又不是幾年。我打算在R國呆上一個月就回來,指不定那時,我和你爸爸又能和好。”
聽到她這麼說,城城就放心了。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好,知道了。媽媽你快點走吧,快點走,才能快點回來。”說着,城城便將她推開。
瞧着心急的孩子,黎蔓蓉笑了笑,衝着他揮手。直到看不見,黎蔓蓉這才轉身,攔下一輛出租車,去往機場。
路上,黎蔓蓉撥通了上官延霆的號碼。就像以前一樣,很快便接通。“我走了。”黎蔓蓉輕聲地說道。
電話的那一端,上官延霆沉默着。黎蔓蓉安心地等着,她知道,他在聽。“嗯,路上小心。”良久,傳來他熟悉的嗓音。
原來兩人的感情疏遠到,只能用這種客套的寒暄。眼睛疼疼的,黎蔓蓉輕輕地嗯了一聲:“再見。”
“再見。”上官延霆沉默幾十秒,迴應道。
黎蔓蓉捨不得按下掛斷,上官延霆同樣如此。彼此拿着手機,通過電波,聽着彼此的呼吸聲。車子抵達機場,黎蔓蓉閉上眼睛,按下結束。
電
話另一端的上官延霆聽着電話裡靜悄悄,已然沒有她的心裡,心一陣落寞。他,比她更放不下。
抵達機場,葉天齊與顧雪華已經在那等着她。見她來,看了眼她的身後,沒有熟悉的身影,顧雪華輕嘆一聲:“我們走吧。”
嗯了一聲,黎蔓蓉往前走去。站在那等着登機時,她多麼希望,他能夠出現,告訴她,願意相信她。可她清楚,這隻能是她的想象。這一次,是他主動要她走。
拉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顧雪華關切地說道:“蔓蓉,我想等時間久了,他會想明白的。”
“可我就擔心,他永遠都想不明白。如果那樣,我們真的結束了。”黎蔓蓉苦笑地說道。
終於迎來登機,黎蔓蓉沒有回頭。回頭,只會讓自己更加傷心罷了。走入安檢,黎蔓蓉閉上眼睛:“延霆,希望我回來時,我們能找回相愛的時光。”
在家人的陪伴下,黎蔓蓉暫時離開這座熟悉的城市,還有她愛的人。
不遠處,上官延霆站在角落裡,默默地看着她從自己眼前消失。他知道自己不該來,卻還是忍不住。她離開之前,他還想要再見見她。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
葉磊站在他的身邊,雙手環胸,一副無奈的神情:“我啊,是真的弄不明白,你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既然愛她,捨不得她,爲什麼還要親手把她推開?你傷害她,也是在折磨自己。”
專注地看着某個方向,上官延霆低沉地回答:“這樣,我才能好受點。”
捏着自己的下巴,葉磊若有所思,皺起眉頭,說道:“延霆,你不覺得這件事情有點蹊蹺嗎?蔓蓉也不是傻子,爲什麼要挑選在結婚那天做這種事情,觸黴頭嗎?我總覺得,有陰謀。”
“確實是媽媽讓蔓蓉過去的,可能中間發生什麼不愉快,蔓蓉纔會失手傷了媽。已經調查過別墅附近的人,那晚除了蔓蓉,沒人去過家裡。除了她,我想不到還有誰。”上官延霆平靜地說道。
他比誰都不願意相信,但卻是事實。而他,無法在此刻原諒她。與其讓她留在這裡互相傷害,不如讓她去遠點的地方。或許那樣,纔是最好的結果。
葉磊聳了聳肩,輕笑地說道:“這是你的事,我無法干涉。只要啊,你不後悔就行。”
一架飛機從頭頂飛過,聽着聲音遠去,上官延霆這才收回視線,轉身離開。有些時候,上官延霆對自己,也很殘忍。
坐在飛機上,黎蔓蓉靜靜地看着窗外下面的朵朵白雲。她曾以爲,她再也不會一個人離開A市。如今這結果,並不在當初預料之內。
心漸漸地平靜,黎蔓蓉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腦。閉上眼睛,回憶着結婚那天的情景。想着想着,黎蔓蓉忽然睜開眼睛。
眉頭蹙起,仔細地想着那一通電話。努力地回憶着歐陽雅琴的聲音,似乎與平日有點不同。“那時候,歐陽雅琴的聲音好像有點顫抖。難道,她被什麼人威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