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叮叮叮......”
如雨的弓箭打在李二的鐵甲上,浮橋到岸邊只剩下一箭之地了,四個百人鐵甲隊被各自的小隊長再度分散成八隊,每一隊只有五十人,之前他們還擔心浮橋架過來,現在他們卻更希望自己眼前的浮橋快點架過來,或許只要自己的小隊率先反衝到對岸,引爆那條所謂的地龍,皇帝就不需要跟着大家一起犧牲了。
“殺。”
“殺。”
李二一聲怒吼,跟隨他的鐵甲將士也齊齊吼了出來,視死如歸的氣勢瞬間讓架設浮橋的百姓一陣驚慌,眼看就要到岸了,他們開始不再懼怕突厥兵起來,抱着木板竹排的人直接開始往河裡跳。
眼看着就要組織衝鋒的阿史那屠蘇被這場景氣懵了,開始下令督導架設浮橋的士兵砍殺不聽話的百姓,並且組織起突厥青壯上橋架設最後的一段。
陽林的霰彈炮打的更歡了,殺突厥士兵他沒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看到魏徵這樣的文臣都抱着長旗杆親冒箭疾到河邊救人,陽林更加堅定了提升大唐武備實力的信念,在這樣的封建時代,只能以戰止戰,想要徹底的結束戰爭,除非你強大到令人仰望。
馬永全急汗如雨,武功幾乎跨入宗師境界的他好多年沒曾這樣着急過了,既然守在這裡的騎兵不動,那麼他就只有靠武力解決了。
“咻。”一顆石子如流星一般擊中了領隊頭領的頭顱,腦漿迸裂的場面自是不用提,一羣等待衝鋒的突厥騎兵被這突然的襲擊嚇的一驚,難道漢人的投石器已經有了這麼遠的射程?只因那飛石太快,普通突厥騎兵連發射的方向都看不出來。
“咻咻咻......”
一連串的石子連續轟擊突厥騎兵的頭領,且個個命中,無一例外。
這種情況可就不太正常了,屬於中後陣的突厥騎兵騷動引起了主將的注意,這裡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有高級將官過來了。來到不是別人,正是阿史那屠蘇本人,他的身側,自然是那個漢人青年竇鷹山。
“鐺。”
“將軍小心。有漢人武林高手。”竇鷹山的刀極快,幾乎是貼着阿史那屠蘇的面門切過去的,飛蝗石這種中原武林高手常用的招他自然見過,甚至他自己也是個中高手,甩甩有些發麻的手掌,竇鷹山警惕的看向四周,從力道來看,對方的氣功暗勁肯定是在自己之上的,若是一個武學宗師想要刺殺軍中主帥,那可是件相當麻煩的事情。
突厥中軍迅速圍攏的跡象第一時間被拿望遠鏡觀察敵陣的陽林發現了。他在尋找着可能性,畢竟他也不想看着大唐這一幫有血性的文武大臣陪着李二一起赴死。
馬永全的身影終於是出現在了戰場,他不能看着突厥騎兵衝上對岸,他不能看着自己守護了一輩子的秦王李世民戰死在敵陣之中,所以他決定施展畢生所學。強行突破到引爆點引爆火藥,這是情急之下,大唐唯一的出路。
穿着一身破羊皮的馬永全動了,他殺人從來不需要第二招,這就是跨入了宗師境武者的狀態,他們能在最短的瞬間發現對手的空門,以最快的速度打擊對方的空門。隨手抄起的任何武器都像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一般,如猿猴般敏捷的身軀一路從突厥騎兵中穿過,血花會在他穿過的下一刻噴灑一地,陽林甚至懷疑那些突厥騎兵脖子上的鮮血飆出來的時候,痛感都還沒有傳達到他們的腦神經。
軍隊畢竟是軍隊,再強的武林高手也不能跟軍隊抗衡。因爲他有密集的制式攻擊,在阿史那屠蘇一聲大吼之後,數百突厥騎兵集體拋出了自己的彎刀,雙刀在手的馬永全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揮舞着雙刀劈開向自己砸來的彎刀,更恐怖的是突厥騎兵張開了自己背後的弓箭。近距離直射,想要躲避的難度跟躲子彈其實差不多,長大着嘴巴手心腳心都冒汗的陽林愣是不相信一個人是怎麼在一片直射箭雨中安然無恙衝出數十米的。
“近了,靠近了,再突進十幾米,掀開地上的一塊凸石你就能成功了。”陽林在內心裡祈禱着,引線會在埋藏的竹管裡燃燒,想要澆滅都不可能,因爲你不可能有那麼快的速度挖出通往四面八方的竹管。
到了,高速混戰中的馬永全居然真的殺到了引爆點,可現在的情形是他根本分不出手來刨開地面上的泥土,他只能用腳尖慢慢挖,雙刀被他舞成了兩面刀牆擋住來襲的所有弓箭,與此同時,突厥人的浮橋終於搭到了對岸,鐵甲小隊各自衝上了浮橋,在搖晃不堪的浮橋上與突厥騎兵展開了對劈。
面色凝重的竇鷹山連續投出了幾顆飛蝗石都被馬永全的彎刀劈飛,他不明白有什麼事情能讓一個武學宗師跑到軍陣裡來拼命,如果馬永全想走,完全可以輕易的殺出一條血路瀟灑離去,可這個人偏偏定在了這裡死撐,殺死一個武學宗師對於一個武林人來說那可真是罪過,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浮橋已經通到了對岸,阿史那部現在應該要做的是組織衝鋒,不是在這裡虛耗時間給唐軍喘息之機。
“咯咯咯。”
三石硬弓被竇鷹山的雙臂拉開,作爲一流高手的他想要拉開三百六十斤的硬弓也是十分艱難的,以他的氣力,甚至射不出第三箭,但對付一個忙於應付箭雨的人,一箭足矣了。
“咻。”
足夠穿透三匹戰馬的力量的純鋼箭支朝馬永全腳下射來,竇鷹山早已看出了馬永全的異樣,他的雙腳似乎不停的挖着什麼,這一箭足以讓他的一條腿廢掉,如果馬永全分出刀來專門抵擋這一箭,則必須蓄力,另一隻手的單刀絕對擋不住四面八方射來的箭支的。
“噗噗。”
陽林的心一揪,此刻,腿對於馬永全的用處自然比其它部位重要,他終究是分出了一隻手來抵擋這支重箭,導致身體部位連中兩箭,而負責擋重箭的突厥馬刀也被鋼箭繃斷了,吃痛不已的馬永全沒有任何喊痛和猶豫的時間,一柄馬刀加另一柄斷刀繼續揮舞擋箭,貫穿了他肩膀和小腹的箭支完全被他無視,這個垂死掙扎的人對陽林的影響很大,從來沒有覺得大唐這個國度有多沉重的他第一次將大唐當成了自己的祖國,其實原本就是自己的祖國,只是朝代不同而已。
“咯咯咯”
竇鷹山艱難的拉開第二弓,可這一次馬永全沒有給他射箭的機會,因爲他的腳已經將一大塊蓋着竹管的石頭鉤了起來,一腳將石塊踢向了竇鷹山的方向。
“嘭。”
鋼箭將石塊射碎掉落在了地上,竇鷹山的雙臂有些脫力,撤了硬弓拔出短劍,馬永全則遇上了新的問題,他沒有手去掏胸口的火摺子,掏出火摺子點燃引線的時間足夠他被射成馬蜂窩了,當他眼角的餘光飄向寬闊的渭水河時,被分成了十幾股的鐵甲陌刀戰隊已經衝到了河中央,一旦皇帝衝上了岸可就再也回不去了,此刻他眼神中視死如歸的神態陽林看的一清二楚。
“呀。”
尖細的太監咆哮嗓音確實難聽,臨死前的悲鳴總會讓有感情的動物精神爲之一泄,一個簡單的掏火摺子彎腰點火的動作讓馬永全都後背釘上了十幾支箭,甚至有一直穿腮而過釘在了他的牙槽上,引線冒煙了,火舌順利的走進竹管向好多個方向快速燃燒,馬永全感覺這一刻的火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就連煙霧也沒那麼嗆人,他還沒有死,多年修煉的氣功保護着他的五臟六腑,鋼鐵一般的肌肉雖然沒有幾兩,卻狠狠的縮緊不讓箭頭更深入,他還要盡最後一口氣通知皇帝撤退。
被箭支插的像刺蝟一般的馬永全奔跑起來了,沒有他全盛時期三成的速度,身軀每掠過一個突厥騎兵的屍體就會讓他們身上沾染一些自己的血,之所以還能跑到動,是因爲他一直注意保護自己的雙腿,也是因爲跑動,讓他背後的箭支越來越多。
竇鷹山慌了,他想到了幾日前在渭水河上的那次爆炸,他開始死命的抽打着馬屁股向渭水河邊跑起來,連阿史那屠蘇也看出了什麼異樣,一股燥燥的不安感迫使他打馬跟上了竇鷹山。
馬永全終於揹着一身插座自己背的上的長箭跑到了河邊,瀟灑的輕功水上漂沒有漂起來,只喊了一句‘快撤’兩字就噗通一聲跳進來河裡。
陽林的眼角流出了淚花,他拼命的呼喊着王二牛,吹哨,撤退,炮臺上的旗語兵不停的打着撤退的旗語,三息過後,只是撤回了一部分鐵甲兵。
“轟隆......”
地龍真的翻身了,整個天地都在顫抖,浮橋上還在戰鬥的突厥騎兵和鐵甲人全部倒進了渭水河裡,天塌地陷的威懾之下,人畜皆失去了該有的反應,這一刻,天地萬物都是懵懵的一片。